爺青回,我嗑的cp成真了 第2節
他從后備箱中利索地拿出厚重行李箱,輕松地像是沒有費半分力氣,一路沿著花園里的石板路走進去。 周圍各個角度的攝像機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身邊是亦步亦趨的跟拍攝影師,他對這樣的場景駕輕就熟,面色溫雅,帶著點恰到好處的笑意,優雅從容地推開了客棧的大門。 東籬客棧坐落在a市郊區,石屋的構筑配合大面玻璃窗扉,棲山而居,將現代設計與古拙的風格融合的很好,周圍都很安靜,還真有幾分歸隱山田的閑適味道。 隨著深灰色的厚木門關上,工作人員的聲音亦被隔絕到而后,攝影師并沒有跟進來。 傅星徽看了一眼鞋柜和地面,見并沒有別的鞋,就知道自己是這棟客棧的第一位客人了。 他掃了一眼隨處可見的攝像頭,獨自換了鞋提著行李箱上樓,男生的宿舍做成了上下鋪的形式,總共四張床,地方還算大。 見樓下還沒有人來,他便去廚房洗了茶具,泡了些檸檬水端到客廳,才看了看客廳屋內掛著的一些提示語。 客棧守則并不多,和來之前跟他們簽的合同上的要求大差不差,他掃了幾眼,又坐回沙發上。 宋琦事先給他準備過一些書,他方才將那些書都放到了客廳沙發旁的小桌上,今天沒有別的行程,就是和其他的嘉賓見面,因而這會兒索性也無事做,他正要抽一本雜志出來看的時候,門突然響了。 他本著禮貌的態度放下書站起身,原打算繞過玄關走到門口去跟新來的嘉賓打招呼。 可二號嘉賓大概是個火熱性子,動作特別快,還沒等他走到玄關,一句熱情洋溢的“大家好” 率先打破了安靜許久的客棧。 娛樂圈里同行看同行,一句話就夠了。 就像這位二號嘉賓,傅星徽沒見到他,已經差不多明白了他在節目里的定位和人設。 “沒有大家,就我一個?!?/br> 傅星徽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語氣輕松而隨意,是他慣常和同行打交道的口吻,既不顯得疏離,也不會過分熱絡。 然而就在他說完的一瞬,一點微妙的情緒卻忽然牽動了傅星徽敏感的神經。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屬于那種沒辦法突然想起來,可又莫名會讓人心里一跳的聲音。 下意識的,傅星徽想往后退一步,但慣性已經讓他踏了出去,而那位聲音的主人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弟弟、愛笑、氣氛擔當。 這是兩人見面前,傅星徽對對方人設的猜測。 穿著淺綠色的衛衣和白球鞋的年輕人同他面對面站著,面容干凈帥氣,少年感撲面而來,看樣子一切都很符合傅星徽的推斷。 但他沒有笑,或者說,是在與他對視上的一瞬,青年的笑容硬生生僵在了臉上。 屋里很靜。 以至于傅星徽能聽見對方加深的呼吸,還有自己胸腔里躁如擂鼓的響聲。 “你好,我是傅星徽?!?/br> 藝人的素養控制著他的身體向對方伸出了手,一整排黑壓壓的攝像頭控制著他露出了毫無差錯的微笑。 從頭到尾,他的神色都沒有半分的不合時宜,只有小拇指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并不完全平靜的心。 至于他那一刻心里到底劃過了什么,對于一個專業的演員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 可對面的青年顯然沒有他那么專業。 紀朗像是魂魄都被抽走了似的失神地望著他,直到傅星徽的手都快要舉不住了,他才低下頭握住了他的手。 “哥?” 紀朗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敢確認的試探,明明很輕,卻像是撞破了傅星徽的耳膜。那雙明亮的眼里震驚而復雜,寫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讓傅星徽沒想到的是,下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一滴壓抑的眼淚砸落在了他微涼的皮膚上。 guntang而灼熱。 像是他們陳舊的青春與過往。 第2章 故舊 娛樂圈說大很大,說小也很小。 想見時,歇一天也能在兩座城市間往返兩趟,不想見時,就算同住一個屋檐下也能做到打不上幾次照面。 傅星徽和紀朗是在拍電影的時候認識的,自那之后,他其實有差不多九年沒見過紀朗本人了。 和這次相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先打招呼的是紀朗。 想起那時,傅星徽對他的印象大概也是弟弟、愛笑、氣氛擔當,不過如今再讓傅星徽評價,他大概會說,紀朗是一個他不能用某種標簽和人設來概括的人。 那會兒也是冬天,a城下著雪,紀朗圍著一條藍白格的圍巾,裹在厚厚的白色羽絨服里,露出一張干凈的臉,見到他的第一面,兩人還隔著五六米的距離,紀朗便開始跟他揮手。 “星徽哥!你終于來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紀朗,紀念的紀,明朗的朗?!?/br> 后來兩人熟了,傅星徽還打趣他,“你當時就不怕認錯人了?” 紀朗笑著搖了搖頭:“賈導給我看過你們組合的照片,你沒來的每天我都看好多遍,不可能認錯?!?/br> 傅星徽八歲的時候進入盛捷做練習生,十六歲的時候以pluto組合出道,作為隊內最大的孩子,他被公司任命為組合的隊長。 流年不利,那時候他們的組合在當時浩如煙海的唱跳男團組合中并不起眼,出道三年的時間,依舊粉絲寥寥。 也有人說,大抵是從組合的名字開始,就并不吉利。 然而就在他和隊員靠著公司基礎工資勉強過活,每天都擔心被公司掃地出門的時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導演找到了他的經紀人,提出希望他能夠參演自己的一部同性題材電影作品。 那一年正值國產電影業蓬勃發展之際,一部接一部的優秀影片你方唱罷我登場,越來越多的觀眾走入影院,電影投資日漸活躍,題材創作新鮮而大膽,儼然一片藍海。 而國內叫得出名字的同性電影大多都拍于十幾年前,唯一一部千禧年之后的《藍宇》也過去了十年左右。國內的同性題材愛好者們,不得不暫時將熱情放在了零五年的《斷背山》和零七年的《暹羅之戀》上,而賈導的白日夢,就是在國內復刻《暹羅之戀》的成功。 ——主打禁忌感和少年感的青春片。 彼時校園青春題材還沒有在國內大火起來,墮胎輟學流的風潮也還沒有席卷國產青春電影的半邊天。 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籍籍無名的導演會拍出什么樣的東西,也沒人知道這樣大膽的題材究竟能不能上映。 當時傅星徽還沒有自己的經紀人,pluto組合因為基本賺不到錢,被交給了一位無比繁忙的老經紀人隨手代管著。 他沒有給傅星徽太多的耐心,只是直白地告訴他,公司不養閑人,pluto組合的合約快到期了,會不會續約,要看他們能提供多大的價值。 所以傅星徽去了。 他沒有資格去想自己光明或者灰暗的未來,就像他的經紀人說的那樣,要么拍,要么滾。 不止他滾,整個組合都得一起滾。 他要養家,他組合里的弟弟們要養活自己,他們都不能失去工作。 然而就是這樣一部聽起來荒唐不著調的電影,卻在十年前,掀起了一陣誰也沒想到的軒然大波。 片中青澀懵懂的男孩對性取向和自我認知的探索,相處時的曖昧和隱忍,伸出又收回的手,藏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的年少心事,像一碗解膩的清粥小菜,無一不牽動著觀眾的心。 所以電影火了。 年少的傅星徽和紀朗也因此被頂上了風口浪尖,招致了很多議論。 當初為了保證片子里絕對的少年感和不出戲,賈導定角選的全部是十幾歲的年輕演員。 他們的確在電影里完美呈現出了那種青澀感,可尚不夠成熟的他們也更容易被外界的聲音影響。 其實那段過往中很多瑣碎的細節,傅星徽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 漫長的時間足夠讓人忘記很多事情,而讓人感到不愉快的回憶,更是腦細胞做垃圾清理時的首選。 他只記得,電影上映那一年的八月三十一號,全國中小學生開學的前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見到紀朗。 后來,他從別人那里聽說紀朗考上了a大,再后來,大學畢業的紀朗簽了經紀公司又回了娛樂圈,再再后來,就是今天,他們又見面了。 傅星徽壓下心頭那點情緒,低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 紀朗握得很緊,把他的手指都捏白了。 “把拖鞋換了?!彼o朗說。 紀朗一直低著頭,聞言下巴磕著胸口又點了點,用腳蹬開了白球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踩進了一雙和傅星徽同樣顏色的綠拖鞋,始終沒撒手。 傅星徽嘆了口氣,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摸出副墨鏡給他戴上,又把人衛衣帽子扯了扯,幫他遮了遮臉,然后直接把人牽去了浴室。 紀朗也沒吭聲,跟著他一路走到洗手臺前才緩緩松開了手,放下墨鏡開始洗臉。 傅星徽抱著肘站在他旁邊看著他的動作,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不說話也好。 傅星徽想。 或許他和紀朗都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 在他們共同參演的電影《盛年》上映十年后,毫無預兆地,他們又見面了。 ——以娛樂圈兩位當紅演員的身份。 和十年前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截然相反,那時候他們初次相識,卻有著無數的話要說。 如今他們之間隔著漫長而豐富的過往,卻不知道話該從何說起。 過了很久之后,傅星徽才溫聲道:“怎么看到我就哭,你這些年過得不好?有人欺負你?” “我挺好的?!奔o朗的雙手捂著臉,聲音悶悶的。 傅星徽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聞言點了點頭,“那就好?!?/br> “哥,”紀朗的聲音從指縫里漏出來,有些啞,“你長高了?!?/br> 傅星徽愣了愣,很輕地笑了一聲,“謝謝,你也長高了?!?/br> 紀朗繼續道:“……也瘦了?!?/br> 聽見這句,傅星徽的臉上帶上了點無奈,“你是沒別的可夸了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傅星徽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熱嗎?” 青年的綠色衛衣外面套著一件米白色的羽絨馬甲,屋里暖氣開的足,傅星徽看紀朗的后頸都冒出了汗。 “好像有一點?!?/br> 他有些手忙腳亂地擦干手,剛把外套脫下來,傅星徽就順手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