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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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店前,他特地看了一眼那個綠色的垃圾桶,被凌虐得灰撲撲的紫色丑娃娃正躺在果皮和紙屑之間。 雖然它本來就不漂亮,但是還是比那些臟東西好些。 即使覺得有些可惜,但他還是將手里吃完的早餐袋子扔了進去,沒喝完的豆漿正好倒在丑娃娃的豬頭上。 日子過得很快,他和手機里的那個女孩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天。 和以前的感覺差不多,一開始都是這般,欲迎還拒,聊沒兩句就消失不見,卻能在朋友圈里看到她新發的動態。第二天卻又主動找他聊。 他知道這是深入兩性關系的試探步驟,理解也能接受。 聊到第四天的時候,她才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是下午的時候,他正在上班。 今天天氣十分炎熱,已經下午四點大地還是像烤盤,店里約摸著還有十幾個人。 他皺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正打算回復的時候,聽見腦袋上有聲音。 是女孩兒的聲音。 女孩兒問他:“你好,我想問一下你有女朋友嗎?” 他茫然抬頭,眼睛被旁邊的小風扇吹得有點澀,眨了眨眼睛后才看清眼前的女生—— 很漂亮,妝面精致,眼睛大,鼻子挺,嘴巴粉嘟嘟的。 她似乎有些害羞,五官都有些繃著,似乎是第一次向別人要微信。 “沒有?!彼麚u頭,故意沒去看她。 “那……我有個朋友想要你微信,可以方便給嗎?”她的嘴角是尷尬的笑容,眼睛彎著,很不好意思。 “可以?!彼俅握{出“娃娃天堂-阿輝”的微信二維碼。 女孩兒加了之后就走了,他正打算低頭回復消息的時候,視線里又出現一只手。 白白嫩嫩,五個指頭都做了淡綠色的指甲,襯得皮膚更加白皙。 “我也要?!笔值闹魅诉@么說。 他一愣,第一次被這么直接且沒禮貌地要微信。 抬頭想看看是何方神圣,看清楚來者之后,他發現是可以解釋得通—— 是那只丑娃娃的主人。 頭發沒有那天那般折騰,梳順了以后披在肩頭上,襯得臉更加精致小巧,妝容干凈整潔,睫毛翹卷。 跟那天晚上相比,她似乎換了一種風格,如果說那天晚上是嬌橫火爆的,現在便是溫婉文靜的。 但他一點都不覺得混淆,也很清楚那天晚上才是她的真實模樣。 她的表情淡淡,神色矜持,比剛才那個女生自如許多。但這并不是因為她對要別人微信這件事熟悉,而是因為她的脾性便是這樣。她有些高傲,見多識廣便很少感到膽怯。 他看她一眼,然后把剛才那個二維碼又調了出來。 她眼神一閃,低頭掃了之后,輕飄飄地說:“每個人都可以加???這是你們店的公共微信號???”說完,又看著手機屏幕的里的名字,喃喃念出口:“…… 阿輝?!?/br> “你叫阿輝???”她放下手機看他。 豈料只看到一顆黑色的頭顱,他正在低頭玩手機。 察覺自己被忽視,她有些憤懣,一股腦把包里的游戲幣倒了出來,叮叮鈴鈴的聲音吵得人耳疼。 他終于在這陣聲音中抬頭,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她撐著下巴,又問他一遍:“你叫阿輝???” 他的眉心鎖了一下,“嗯?!?/br> “我叫唐棠,你可以備注一下?!彼A苏Q劬?,指向他的手機。 阿輝盯著她看了一秒,幾不可聞地吐了一口氣,低頭打開微信好友驗證列表,有兩條消息,他點開最新的那條。 頭像是一頭粉色小豬,名稱是一串英文字母。他英語不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通過好友驗證,在她的注視下,活動手指,給她備注:堂堂。 “不是這個堂堂?!彼吹竭@兩個字后有些著急,想要伸手拿過他的手機自己改,手伸過去了,卻又訕訕收回來—— 阿輝在她快碰到手機的時候將手機放到口袋里,然后利落起身,對她說:“我有些事要忙?!?/br> 之后便不管愣在原地的她,轉身進了倉庫。 關上倉庫的門,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發霉陳舊的味道。倉庫里堆了許多沒開箱的娃娃,從工廠里帶出來的味道很大,他打開燈,逼仄狹小的空間亮堂起來,他一屁股坐在一箱娃娃上。 打開微信,剛才那段對話還沒結束,那個問題他也還沒回答,看了一眼時間,竟被耽誤了快十分鐘。 打了“沒有”給她后,她很快回消息過來:哈哈,怎么消失了這么久,不會被女朋友抓包了吧。 知道是調侃,但阿輝卻莫名沒那個心情再回復了,彎彎繞繞的試探讓他有些厭煩,又或者是空氣太過渾濁難聞,他退出微信,打開數獨,慢吞吞地玩了一關。 打算玩第二關的時候,屏幕頂部跳出一條微信消息。 聯系人是堂堂。 粉色小豬說:「你去哪了啊,還沒忙完?能出來再幫我抓一只嗎?」 他的手指在空白的界面上劃拉了兩下,點進她的頭像,打開她的朋友圈。 意料之中,十分豐富多彩。 她似乎是一個什么屁大點的事都要分享的人,每一條朋友圈都帶著濃烈的情緒—— 開心、難過、郁悶、煩躁…… 但從朋友圈也能看出她是一個對生活保持高度熱情的人。 突然看到一張眼熟的圖片,他點開,是那只他抓的紫色丑娃娃。照片里,它躺在骯臟的水泥地上,塵土滿身,臉也被踩得凹陷,可憐極了。 這條朋友圈的文字是:丑東西只能被我摒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