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橋》現代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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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婚禮請柬上,日期顯示在年末舉辦,常醫生和她老公從認識,戀愛到領證結婚,只有短短叁百多天,這樣飛速解決終身大事的態度,不符合這位高知學霸的嚴謹和追求自我和事業的界定。 且常安本身就是個慢性子,還沒談過戀愛。 在老家的鄰居同學兼閨蜜知秋,最早得知她在日本談談戀愛了,還是跟日本鬼子,第一反應就是那常安肯定受騙上當,不得了。 辦婚禮要回國辦的,小倆口趁著常安放寒假回來過年,電話里說了,她老公會等她畢業之后一起來中國發展。 機會千載難逢,知秋趕緊過來蹭飯。 吃完飯,藤原橋陪常爸爸下圍棋。 常安一直在看論文,知秋吸著娃哈哈過來沙發旁,嘿嘿笑,“他好像不怎么愛說話嘛?但蠻會討老丈人歡心的?!?/br> 她梳理文獻,抽空搭理知秋,“他認生。社恐?!?/br> 知秋切了聲,隨即哀怨,“你不也是社恐,那社恐也能和社恐談戀愛呀?社恐不是和我這種社牛更配嗎?” “......都是相對論而已,再說,也不是我主動搭訕的?!?/br> “?”知秋要吃瓜,“坦白從寬?!?/br> 常安沒理,她得寸進尺將常安的高深電腦挪開,“等會搞學術,你先說,他怎么搭訕你的?怎么跟你表白的?” 常安無奈,她思考了一下,“是我看到東京街頭有斗毆,還傷了我同學,就報警了,他當時在現場?!?/br> 知秋覺得這開頭有點浪漫,常安看她冒粉紅泡。好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種在場,我是報警要警察來抓他的?!?/br> 這場烏龍,還得追溯到在日本讀博,過小年夜回宿舍的晚上。 ...... 常安國內研究生畢業之后去了日本讀博,讀了一個學期,時間碰不上沒回家過年。 在異國他鄉留學生都是報團取暖,大家吃完了一頓涮火鍋,常安和室友王京一起回宿舍,打算看會兒小年聯歡晚會。 王京是北京人,嘴饞了想買她最愛吃的那家老北京的冰糖葫蘆,常安陪著她拐來、拐去,越拐越偏,快到了那家老店。那晚冰糖葫蘆是沒吃上,反而吃了天上飛來的一塊磚頭。 一聲尖叫之后,王京頭破血流。 “王京???” 常安就走在后邊一點兒,那磚頭摔在她腳下滾了幾個跟頭才罷休,出來遇到這種意外,她嚇得也不輕,連忙上前用圍巾摁住了王京的傷口。 明明不遠處即是霓虹街燈,車水馬龍的城市,這幾百米遠的巷子里竟然能有一伙人斗毆,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是誰砸的磚頭。 她手都哆嗦了,當時那血糊到手機屏幕上,手在屏幕上滑了好幾下才解鎖,打通救護車的電話然后立馬報了警。帶她躲到了墻角外,一邊幫她止血,一邊等救護車。 王京涕淚橫流,半暈半醒被送上了救護車。常安還得留在現場等警察。 警察來了之后將那伙人制服,看他們還漏了一個,常安不得不木著臉提醒,“他不抓嗎?”掌心朝向靠在一邊墻上的高瘦男,那高瘦男同樣瞥了她一眼。 那圓臉的巡警二丈摸不著頭腦,“您誤會了,那是刑事課前輩,他是警察啊,不是罪犯?!?/br> “剛剛就屬他打得最厲害。我懷疑那磚頭是他扔的?!毙【煸趦扇艘娧菜饕环?,尷尬道,“很抱歉讓您受驚,不過那是正常的抓鋪流程?!?/br> “這位刑事課“警官”,剛剛狠狠毆打了那些嫌疑人,丟來的磚頭把我同學砸的滿頭是血,是誰砸的應該問清楚,當然他也不能排除嫌疑?!彼蛔忠痪?,大聲清晰地強調,心想最好能讓那高瘦男也聽見! 警察尬笑,“那是誤傷……吧?!?/br> 常安臉色更差了,狗屁誤傷,抓走的那伙人鼻青臉腫,沒一個不掛彩的,這人真的不是黑社會嗎? “我合理懷疑他暴力執法?!彼踔梁侠響岩蛇@些警察都是假的。 高瘦男在不遠處哼笑,跟一邊的兩位同事說話。 小警察連忙打了圓場, “或許!或許您是北海道人?” “不是,我是中國人?!?/br> “您的日語很流暢啊,告知一下我您的姓名?!?/br> “是哪兩個字?” “常,安——我寫給你?!?/br> “哦,好的?!?/br> “救護車抬走的那位是我的同學,她叫王京。我們都是今年帝大的醫學交換研究生?!?/br> 交涉的關頭,那人走了?那人竟然就這么擦肩而過的走了?常安不干了,維持不了高素質的風度,“喂?我說那一位,”小警察攔著,“這樣您跟我回趟警局做個筆錄?”常安撇著他身后,小警察補充,“藤原組長也是要回警局的,一起?” 常安心頭疑慮仍未打消,“不必了,我打車去。請告知我地址?!?/br> 進了警察局,很快口供調查出砸傷王京的另有其人,確實不是那叫藤原的所謂刑警組長。 但不可否認和這一位大爺還是有間接關系。 日本的警察執法合不合規,還輪不上她一個外地人來上綱上線督促當地政府改善,但是王京縫針住院去了,警察局連個道歉也沒有,常安多次打電話。 警察局就這么高傲地不理人,這讓她很火大。 不是因為要給王京兩肋插刀,而是她感到這個警察局乃至那個組長,都在漠視她們的正當訴求,也就是搞歧視,歧視留學生,歧視女生,歧視中國人。她有錢,家庭好,不會主動惹事,但并不是怕事,常父一再讓她出門在外保險為上,能忍則忍,但如果那次腳步快一些走在王京前面,被砸的就是她了,這忍不了。 她在本地也有熟悉的律師,前后訴訟把警察局和那個藤原組長都告上了法庭。 只有一個訴求,道歉。并公開公正地調查。 第二天警察局的兩個負責人帶著藤原,就出現在了王京病床的門口,OK,常安想,果然還是得來硬的。 王京被挨個噓寒問暖之后,還給了致歉信,常安在一邊,看完后,答應會酌情撤訴。 賠償道歉完,他們離開了醫院。這位大爺單獨留了下來。哦,人家有名字,藤原橋。 “你對我意見很大?”他被常安投訴暴力執法。 他今天嘴角有一點傷,不知道又是哪里打了凡人回來?少賣慘,常安心道,嘴上說,“我只是就事論事。藤原警官,您的執法手段是否應該收斂一點?嫌疑人也是人,在定罪之前,誰也不該輕易剝奪他們的生命和健康?!?/br> 他又笑了。 常安莫名其妙,“笑,你,你總笑什么?哪里好笑?!?/br> “謝謝教導,醫生?!?/br> ...... 梁子結下又解開,本以為會交集了。 沒成想第二次那么尷尬。 是這樣,常安有個大學哥們,是日本留中的,又考回這里讀博,他喜歡男的,但是沒出柜,以大學連夜爬進教務室摸進系統幫她加上了漏掉的學分挽救了畢業證為要挾,勉強常安答應幫他擋擋女桃花, 不知道為什么,藤原橋也成了聯誼對象,在低頭玩魔方,常安當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山本摟著常安坐下時,他還非??鋸埖男嫣煜?,“這就是我家的寶貝,安安~” 常安的臉幾乎笑僵,她以為聯誼上都是她不認識的人,吃完了就拍拍屁股一走,但時不逢我,沒什么比這般的社死更讓社恐尷尬。 不過好在他這次聯誼醉翁不在酒,同事一到他就溜了。常安見怪不怪,問gay,“他是不是去抓罪犯了?!?/br> “呵呵呵,是哦,職業特殊,隨時進入工作狀態嘛?!?/br> 她心下一喜,這大爺總算走了! “剛剛你和他像是認識,見過?” “見過一次,毆打嫌疑人,還差點傷到我朋友,天色又黑,我情急下就報警了?!?/br> “哈???報警?抓他?” “私密馬賽?!币蚓萍t潤的臉色上,嘴角浮著很淺的笑,有些訕訕,吸了口氣,“我也實在是弄不清狀況?!?/br> 山本仰頭哈哈大笑。 “警察可以暴力執法唉?!彼芷届o,繼續干笑,離譜的是,他抓完了人又回來了,兩男叁女吃起了煎餃,常安味同爵蠟,偶爾幾次的瞥眼,還被藤原橋抓個正著。 媽的,男人,反偵察能力太強了。 山本覺得常安和藤原橋的氣氛非常古怪,藤原橋和誰互動都不強,但是因為帥,警察光環,還是有女孩子貼上去。而常安也鬧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老要關注他,不是因為臉,是性格。 可能因為他有點神秘,可笑,冷漠,所以把他當成了自己心理課題的研究對象之一,邊緣人格要多觀察,匯報PPT才可以多寫幾頁嘛。 對,常安就單純覺得,他有病。 并且很快藤原成了她實質的病患,面對面的那種??梢娺@人身心俱殘。 ...... 帝京大學醫學部的附屬醫院接到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深夜的值班醫生畢竟有限,發生的據說又是一起大型車禍,常安這個實習生,好歹混到博士了,臨床經驗豐富,拉她一起上救護車去現場。 路上聽他們聊,是警匪大戰,在東京市中心也能玩起日本版的速度與激情。 也就是聽上去熱血,實則相當兇險。 到了現場倒了一片人,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護士都有點懵,不知道先救誰,“還愣著干嘛?按緊急程度??!”說完自己去找了電話叫醫院再支援一輛。 常安檢查了兩個昏迷的警察,輕傷,蹲到第叁個人,才發現是藤原橋,他中了一槍在肋側,情況不太樂觀。情況不太樂觀。 “心跳太弱,”她聲音略有點抖,第一時間想找護士幫忙,發現沒人閑著,只好自己先脫了他帶血的黏糊糊的外套,開始做心臟復蘇。 扶正他的頭,一鼓作氣,閉起眼,幫他做人工呼吸,配合心臟按壓。 一分鐘,兩分鐘,叁分鐘。 她一直試圖喊醒他,防止他喪失全部意識。 “喂?藤原?” 藤原的手指動了動,有些蘇醒跡象。 心臟復蘇一般是兩個人輪流間隙進行,她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等救援的醫療車總算到了,她大喊,“這里!這里!有個危急重癥,快快——” 福大命大,子彈沒留在體內,給他動手術的是科室副主任,當日值班的。 等他轉入普通病房住院,副主任拍拍屁股去參加研討會去了??吹匠0瞾聿榉繙y數值,他有點納悶,“常醫生?” 常安溫和得頷首,“是?!?/br> “負責我的醫生,應該不是你?” 莫非他討厭看見她? 那也沒辦法了,常安心道可惜。 “之前那位是我的師父,”她不尷不尬,“他去出差了,換我來接替,警官你今天感覺如何?胃口好嗎?” 他沉默,常安舉報過他,在警局里話說的那么難聽,他因為胃痛沒有理睬,當然被她視作傲慢無禮。 后面化解了,也從沒給過他好臉色。 忽而化作知心jiejie,清風絮語,面帶微笑,是個人就不能適應。 她大概也發覺了,皮笑rou不笑道,“藤原組長你現在,既然成了我的病患,把我當成一個普通醫生就可以了,我會盡心盡力診治你,直到你康復出院,至于之前那些矛盾,我是不會帶進醫院的,請你放心?” 她的臉上有柔和的期待,和平的象征。 基于此,他臉上的肌rou牽動牽動,也牽出一抹笑,“好?!边@樣看,還有點無辜。 達成共識,常安心滿意足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