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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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茶在鍋中溫著,藤原攪動篝中爐火,拿來兩個自燒的陶杯。 在他倒茶的間隙,她打開手包將那一沓信件拿了出來。都已經開封過,被她規整好了。 她接過茶,告訴他,“這些信,我都看完了?!?/br> 藤原信巖盤腿于幾前坐下,“你肯和我好好說話了?” 千西點點頭,信里的內容,她其實已經知道了,“出事那天,爸媽就把所有事情的原委都跟我說過一遍?!鼻髅蛎蜃?,“爺爺變了,也有可能他一直是這樣的,只是我從前不知道?!?/br> “我們走吧,你跟我一起走?!?/br> 他抬起眼皮,爐內的火光射入他眼底,他沒有開燈,也并不意外她說的話。 火光照亮了她的臉,千西臉上的期盼,和他今次上午在校內的后院,是一樣的。 藤原信巖欣喜的內心愈發沉重,又添了一層酸楚。 “我討厭這戰爭,你也不喜,我們去瑞士去法國加拿大都可以,只要那里沒有軍歌沒有廣播沒有這爭來爭去的內閣就好了!” “你愿意和我結婚?”他盯著她問。 千西點頭,“我來找你,就已經想清楚了,沒開玩笑?!?/br> 他搖搖頭,捏著她看不到的拳頭,回了一句,“這樣會毀了你的一切,你以后,也一定會后悔的?!?/br> “那你到底要如何?你寫了這些信來挽留我,卻又不想和我走?” 這回換千西不解了,緊接著,她在那一刻,看到了他悲情的目光中,埋藏的軟弱,遲疑和退縮。 沒有哪一樣不照應清和的猜想。 藤原信巖張了張嘴,千西忽然就伸手給了他一巴掌。 “......” 啪的一聲,很短,很促,打在他的臉上,無聲無波,臉色未發紅,也未見他眉目動。 他的喉結滾動,喉嚨中似乎壓著千般重,發不出任何聲響。 千西也愣在那里,目光空空。 無論是打的,還是被打的,都石化般僵在了當場。她抿著顫抖的兩片唇,不想要卻還是流了淚下來。 良久。 還是她哽咽著,吶吶的,難過道,“……你為什么就不能為我退一步?” 他看著她,眼圈也開始發紅,怯懦著唇,還是沒有說話。 “你又想我等,是等兩家關系轉好?還是等戰爭結束?我為了你可是退了許多步呢……我不喜歡你從軍,我不喜歡你爸爸對我的態度,我不喜歡一畢業就結婚,就算這樣糟糕了我也還是愿意同你在一起?!边@次沒有人幫她揩走臉上的淚花,她抬手自己來。 在來之前,她內心就預想到是這種結果。 可是,她很像再試一試。 也許, 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道別。 她自欺欺人地想...... 男人手握圈靜坐,心像風停了一半桎梏到難以呼吸。四歲時,父親偉岸的身軀,那把傳家的刀,還有千西的淚目,種種印象都交織在一起,讓他眼圈也發紅。他很想告訴她,我也愛你。但沒有立場也沒有那樣的習慣,說出這幾個字。 屋內沒有開燈,日頭漸下,徒留室內的悶重蒼白,冷風從卷簾中刮來,刮得千西手腳冰涼。 隔著不遠的距離,他的剪影像座雕塑。 對她的怨懟照單全收,不反駁也不解釋,這樣的姿態在她看來,更是一種心虛和冷漠。 心中冷意頓生,胡亂抹了兩把臉,手已經濕亢亢的,認命一樣,“我爸媽說的對了,你只會想要放棄我?!?/br> 他忽然盯緊了她,暗中帶光,啞聲,“我……”私心里并未想過,看著她的一雙眼中,都是血絲,忽然又轉為蒼然自嘲,接了話,“我愿意單身守著你,但要我拋下家庭,我確實做不了,以后,也一樣?!?/br> 他的目光懇求著,湊近一點,看著她,緩緩地說,“再給我一點時間?!?/br> 他用手捧住她喪晦的臉,用自己的,閉著眼蹭了蹭。 日頭蕭蕭,已然落幕。這時刻,木槿花該凋零了吧。 他的胡渣硌著千西的皮膚,有些生澀刺癢,“給我時間,等一等我,好不好?我不娶別人……” 冷風止了。 他側來的身體為她擋住了冷風。 千西避開他的觸碰,只抬頭看著那抹紅艷夕陽,幾中,火光飛竄,她露出孤高沉默的一段雪頸。 藤原信巖轉而低嘆一聲,臉靠在她的肩頸上溫存,心里不再抱有多少希望,他們要分開了,只有這一條路。 他的小姑娘果真狠心,意料中,再次推開了他,說出了他最不想聽的那句話。 “我不?!彼佳蹧Q絕,“我要和你分手?!?/br> 分手后的事宜變得普通且繁瑣,合伙人散伙少不了分割點卯。戒指、項鏈、還有那頂鑲嵌足足幾十克拉的藍寶石水冠....... 未算時還不查,待并并打包,才發現之間送過的禮物這樣多,根本算不清楚,渾渾噩噩上交,多少有些遺漏。 餐廳的窗外艷陽高照,光線流水一般散在餐桌,房內碗碟磕碰,千西聽著窗外此起彼伏的鳥叫,頭痛地抿了口咖啡,咖啡因鎮痛,還能滅困,她再抿了幾口,左手拿著咖啡盤,右手揉了揉右邊的太陽xue。 清和正往腿上鋪著餐巾,瞥了眼女兒皺起秀眉,給廣義遞了個顏色。廣義便放下報紙就餐,低著頭,狀似無意地開口,“噯,想不想跟爸爸去羅馬尼亞?” 那人已不在她身邊了,他的氣息淡去,見面都不再合時宜。有些傷如海中晚來的潮涌,只在深更中靜時作亂,如從心門窗臺去窺一只寂寥落單的灰鶴。 旁人眼里,千西鎮日照樣歡笑,但元氣和活泛不比從前,也不肯社交,她自己倒像是一直沒有察覺,無所謂這異常,安子提議夫婦兩干脆說動小姐一道離開,帶她出去散散心。 “羅馬尼亞?”她放下咖啡杯,遲疑。 “你可以去那里進修西歐音樂,”清和適時附和,“我們在康斯坦察新購置了房產,用作你爸爸的大使館?!?/br> 羅馬尼亞也是法西斯同盟,首都布加勒斯特,跟日本隔著廣闊遙遠的海洋,相比羅馬柏林,當然是個歐洲小國,但康斯坦察是個比較重要繁華的海濱和港口城市,許多大型船只在這里停泊。 廣義算是第一任派遣外交官員,政府給他的只有一個服裝店對面的出租屋放幾張臨時單桌,加一個開門關門的local uncle,門前掛一日駐大使館的牌子。夫婦倆財大氣粗,干脆自己包攬了辦公單位。 千西的地理學得很差,問,“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不會很熱嗎?” “不會,在巴爾干半島南部,多瑙河岸邊?!鼻搴陀崎e地啜口甜蜜的熱可可茶,“我們的新家是棟漂亮的白色別墅,你肯定會喜歡的?!?/br> 這幾個詞連在一起聽,很有桃花源記的精妙,對面少女的淺棕色美目中,蒸騰起幾絲光彩。 清和心被敲了下,她的身體老去,精神永遠青春洞察,藤原信巖的瞳色也是淺淺的,陽光下如棕色琉璃,和千西一樣得通透澄靜,曾幾何,她覺得這是夫妻相,可惜有緣無分。 這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千西也能隨時打包包袱上路。松了口氣,對著廣義眨眨眼,挑挑眉,嘴角一抹欣然笑意。 一家叁口打算參加完今晚的爵宴便立刻出國。 幫千西弄發型的玉子嫁了人,被遣回提康老宅做事。就要出遠門,清和也沒再請新女仆。 過正午,久不出門的千西趁涼快,和福山去了發廊弄頭發,自從確認要去羅馬尼亞,她氣色紅潤,精神飽滿,好似重病患者抓住救命稻草,漫漫燦燦,回光返照。 有時卻是那樣巧合,做完頭發出來,一貴婦人在對面馬路的黑車前準備上車,兩個本不再見的人就這樣碰上。 婦人先看見她,揮退給她開門的司機。千西下發廊樓梯的腳步停頓,漫笑鮮活的臉上也有一瞬間的僵白。 信坊離世讓美惠子清減了,圓圓的下巴瘦尖下去。今日再看,卻是原本臉頰上的rou都凹陷了不少,清減得更加厲害了。 她捏著皮革手包朝千西走來,還是一身得體優雅的和服,酷暑也不會讓她減少一件外袍。 千西潦草彎了彎腰要擦身而過,被她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