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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予西書 (二戰 1V1 HE )在線閱讀 - 御所驚變

御所驚變

    這一幕落在藤原信巖眼里,好似什么發酵的東西,被一股腦全都打翻倒了出來,把他五臟六腑都攪了一遍,胃里滔天倒海的發酸,不忍直視。

    他看不下去,重重放下水杯,蹭得站起身,胸腔都在起伏。

    信坊完全沒想屋子里有另一個人,睜開了眼,看清是他大哥,登時那點微醺的酒意醒了個干凈。

    觸電一樣彈開,和菅原保持距離。

    “……”

    兩人像犯了錯等待懲罰的雞仔樣,趔趔趄趄在門前一左一右站著。

    “大……大哥?!?/br>
    信坊心想,全完蛋了。他閉起眼,心臟狂跳,正打算接受一場劈頭蓋臉的質問。

    沒成想藤原信巖又坐下了,平靜道,“嗯。你過來坐?!?/br>
    暴風雨般的平靜。

    兩兄弟對坐,菅原羞愧難擋,借口回警隊,捎起衣服就走。

    信坊一直小心翼翼,察言觀色,他不知道大哥剛才看去了多少,又是不是真的看出來什么,是不是在醞釀什么,心里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藤原信巖緩聲,“我臉上沒花,不用這么賊眉鼠眼?!?/br>
    “......哦?!?/br>
    暴風雨終于過去。

    “你好幾日音訊全無,mama叫我來看看你,還好,沒死在外面叫人給你收尸?!彼浑p眼涼涼地凝視著信坊,壓迫感駭人。

    “……”信坊根本不敢說話。

    從前沒上軍校時,母親產后幾年病弱,父親常年在外,信坊幼年都是靠藤原帶著學習和外出,連小提琴都是他先手把手教會的信坊,可以說又是當哥又是當爹,長兄如父。

    信坊對他又敬又愛,還有些同胎胞衣上割不掉的依賴。

    因此美惠子和藤原教治對小兒子沒辦法了,就讓大哥出面治治他。

    “我不回家也是怕他們逼我,哪有壓著人結婚的,你都沒結,憑什么我要先來,更何況還是千代子,要真娶了她,我不得瘋嘛?”他底氣不足,慫道。

    “縱然他們強求你不對,也不是你可以玩失蹤的借口,明日就給我回家去。態度好些,mama最近哮喘犯了,別給她惹不痛快?!?/br>
    信坊一聽母親生病,悶悶地答應了。

    藤原不再耽擱,知道他最近還在配合明星辦音樂巡演,說,“明天就是溥儀的接待慶典,你也別上街亂跑,盡量避開。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要開,先走?!?/br>
    信坊從樓道里追了出來,下到平層,“哥!”可真到了眼前,他支支吾吾,又說不出什么話。

    藤原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當然能做你喜歡的事,你的興趣,你的工作,我都不會干涉,可是信坊,不要忘了家里,不要忘了mama。

    “那我的婚……”

    “我替你解釋?!彼麛Q著眉,淡道,“你和千代子,的確不合適?!?/br>
    信坊被這一記悶雷定在當場。

    第二日清晨,為迎接那艘載著滿洲國皇帝和天照大神叁器的,還在海岸的船來,一眾官員將領天未亮便起床,士兵也是換上禮裝,撫平衣褶,就等發號施令去演一場全國關注的大政治戲。

    按這種大型接演規定,內閣陸海軍這些朝中重臣和皇室成員都在,所有近身的指揮官必須卸防,除裝飾配件,不留任何武器。

    他才睡叁小時起身,接了個家里的電話,換好衣服從盥洗室出來,大島要往藤原信巖的牛皮槍套里換配禮賓槍。

    他打了個哈欠,拿上白手套對一臉兢兢業業的大島說,“我自己來吧,你先去吃早飯?!?/br>
    溥儀甫一下船,與高松宮一同到臨港車站去坐火車。

    天皇裕仁則在內閣的呵護陪同下,在東京車站3號站臺等候,八輛摩托車開道,兩輛皇室專用汽車在中,一輛內閣書記長官用車,六輛摩托車掃尾巴,大張旗鼓去往日本皇室舊寓所,赤坂離宮。

    儀仗隊所及之處皆封鎖,兩道人員拿著日本小旗揮舞吶喊,一時萬里空巷。

    沿途安排了大量軍列和儀仗隊接送,藤原信巖所在的裝甲部隊開進這只浩浩蕩蕩的隊伍時,路邊的那些人摩拳擦掌不錯,不僅有群眾,還有記者媒體的照相燈,天皇和溥儀隔著玻璃招了招手。

    最接近天神的一次,可謂熱鬧鼎沸至極。

    太陽正當頭高照。

    指揮官的命令還需得穿破裝甲的沉悶噪音、和這些能淹沒一切的,振聾發聵的人聲。

    初冬天,藤原信巖騎于馬上,熱汗淋漓,嗓子刀刮過一般刺疼。

    ——“敬-禮!”

    烈日灼灼,金戈鐵馬。

    聲如雷,直破云霄。

    要說在這鼎沸熱騰的人聲里,該夾了張他熟悉的女子面孔。

    別人興奮了,一個勁兒地擠她,福山用身體幫她支了個小角落。也還是被婦人會的婦女帶頭擠得上氣不接下氣,“唉唉,輕點兒!”

    可是相機還是摔在地上,膠卷蹦出來散成漿糊。

    日頭一照,剛拍的全白費......

    溥儀和天皇一起去參拜神社了,福山送千西回家。

    又嘰嘰歪歪折騰了一下午,“福山,我要去那場內宮的記者招待,你不用跟我?!彼俳釉賲?。

    福山懵懵的,“哦,小姐去那里做什么呢?”

    “見藤原?!彼?。

    .....

    內宮記者招待會開辦得很隱晦,請的絕對皆為自己人。但是宣傳好大,布置長久,算是顧全了里子面子,至于溥儀,讓他作甚就作甚。

    近衛十叁師的永田支隊在接送和被審閱之后,也按照原計劃加入了近衛布防。因此藤原信巖帶人在皇宮附近各地看轉過,閑時就把自己擱在皇宮外廊一角,沉默著。

    千西帶著記者證,和一群媒體牛馬平白闖進視線時,藤原較真嚴肅的臉色,轉為剎那的驚詫?!拔魑??”他輕聲低語,“怎么你會在這里?”

    千西一瞬不瞬瞧著他。

    黑了,也瘦了,一身肅殺的落拓之氣。

    輾轉多個日月,他們為了個平生素昧相識的皇帝,已有快兩月未見到面了。

    這期間發生了許多事,奧利維亞是回光返照,最后去世。彩杉差點和叁浦鬧翻,又和好。而她本是住校的,從家里搬進學校,一個禮拜不到又搬回家去。

    奧利維亞還是一只沒睜開眼的奶狗時,就被她從小窩里選中了,晚上聽完爸媽念的睡前故事,她抱著它一起睡覺,她愛睡懶覺,每天都是奧利維亞叫她起床上學。

    因為宮澤廣義的外交工作,幼年的千西自出生一直漂泊在異鄉。

    從上海紙醉金迷的大租界,到殖民地朝鮮不知名的城鎮,再到寒冷干燥的東北旅順,她沒有兄弟姐妹。是這只貪吃的棕斑蝴蝶犬一直陪伴她直到長大成人。

    宮澤廣義同她說,“奧利維亞它老了。是壽終正寢,在它近親繁殖的家族里,九歲已經很長壽了?!?/br>
    可是丟了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她日日難免頂著一張苦瓜臉。倒也自覺,沒敢往本櫻和彩杉兩位準新娘面前去湊晦氣,讓她們歡歡喜喜準備婚禮和訂婚宴去。

    另與幾個狐朋狗友聚聚,還是覺得想他。

    “我聽說你今日會出現在這里,央mama跟軍事報的老編輯要了張記者證?!彼粧吣樕详庼?,“特地來看你吶?!?/br>
    他嘆息,不知該哭該笑。不是今天的主角,出個外勤消失一會兒,沒有人在意。

    千西被他帶到隔壁外院的茶廳,鎖了門站著說話。這輕車熟路的模樣讓她不禁懷疑,“你以前來過這里?”

    “小時候和父親一起來覲見過?!彼皇娣匚杖人?。

    “嗓子又啞了?!?/br>
    她從手袋里拿出一顆淺色的糖丸,藤原信巖張開嘴,薄荷凌霜清苦的味道自舌尖擴散。

    現在是下午四點,“你用過飯了嗎?”他問。

    “在家里吃過小點心?!?/br>
    “誰送你來的,福山可在?”

    “在的。他在我車里等我呢?!?/br>
    他道好,“看過了我,便盡快回家。等我這陣子忙完——”

    “你總說忙完忙完,卻也總是忙不完?!本劈c半里不知講了幾次約會,最后都泡湯了。

    她背對著藤原。

    他問她為何生氣,她搖了搖頭。

    他不忍心這樣晾著她生悶氣,將她帶過來抱在了懷里。

    “的確委屈了你,奧利維亞去世時,我不在你身邊?!彼斔且驗閵W利維亞情緒低落。

    的確。整個喪事,火化,還有她退宿的事情,藤原始終未出現,以前她有家里就夠了,認識藤原以后,不行。

    她就要他也給她撐腰。

    “......”

    藤原信巖感覺自己背后有一股力量。

    又來了,她格外青睞他后背的那塊衣料。平日里也挺縱容,不在乎。

    鑒于今日情況特殊,趕緊把她那只手拽下來了。

    沉默了一陣,她還是把整個頭埋在他懷里,悶聲不響的,不跟平時的話癆模樣。

    學校里的那些聲音,像蒼蠅臭蟲般總要繞在她身上轉。

    “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敢來讀書呢?住校?還好我和她不是一個宿舍?!?/br>
    “她?她好得很,攀上了一個特權階級的長少爺,還是個近衛師的軍官呢?!?/br>
    千西覺得戀愛讓自己變得更敏感。那些流言蜚語讓她格外想他這個避風港,想到大老遠跑上這一趟,也要來看他一眼。

    然而此刻他就在眼前,她在學校受的那些排擠和委屈,又真不好意思和他說了。

    瞞著他,不提。

    他怕她是在哭,捏起她的下巴,那雙靈氣的眼睛晶瑩剔透,蔫巴很多,但她沒有哭。

    俯下頭咬了口她微張的小嘴。發現她的唇瓣粉紅,薄薄一層口脂下遍布清晰的唇紋,干干燥燥的,缺水。

    “天氣干燥,要多喝水?!彼钸?。

    千西正愣怔他這突然的一句,下秒便被他用舌尖細細濕潤嘴上嘴下。

    軟軟的舌頭帶著那股清涼的薄荷味兒鉆進來,她閉起眼……

    親密的濕吻讓她的委屈與難過也被無限放大,唇舌還在交纏,接吻到一半,她鼻子一酸,眼淚便從眼眶滑出一道痕跡。

    藤原停了,從她口腔中抽離。如此嬌氣,忍不住笑話她,“早晚要掉,還是沒忍住嘍?!?/br>
    “我就對你如此,不可以么?!”她抬手自顧自得擦眼淚。

    他忙正色道,“我沒說不可。你在我眼前哭好了,到外面可莫要再發作?!闭Z氣閑閑的,還是看她笑話。

    “才不會呢!”她深覺懊惱,自己這副破德行,就是被他寵壞的。

    “四點一刻鐘,換防的時間到了”,藤原在她溫涼濕潤的腮邊吻一吻,“我得走了,找個勤務兵送你到福山那里?!?/br>
    “別,我要自己去逛逛?!?/br>
    凝眉看著她,“這里又不是花園游樂場,有什么好玩的?”她當真還是孩子,不知輕重喜歡胡鬧,好在這孩子耳根軟,哄一哄都萬事好商量,藤原抿了抿唇,“你聽我的話吧,快快回家去,少摻進這些場合來?!?/br>
    “好吧?!?/br>
    藤原信巖比她早幾分鐘離開。

    中途有人離場須得嚴加搜查,也得有文務室的批準文書,文書也是藤原信巖找人幫請的,不管怎么說,她此行有些胡鬧。

    關在門內的一通cao作,出來就是位少尉軍銜的武官拿著,“下官大島,奉隊長命令送小姐您出去?!?/br>
    這里是天皇之子的舊住處,地方很大。從茶廳出去到宮外,也有幾百八十步的腳程要行。

    她被人一路護送,一前一后到門口,士兵接過文書,準備把門禁路障搬開放行。

    “轟隆——”忽然一聲巨響,她被嚇得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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