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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局在線閱讀 - 37.記仇(上)

37.記仇(上)

    愛不愛的,沒想那么多,但是,睡是睡了。

    意亂情迷的時候,腦子閃過某天在我家,我坐著,他站著,我梗著脖子,“我摸過你,你沒忘吧?你明明記著我見了你就要逗你,你還老要見我,見了我你又受著,又拒絕?!?/br>
    他當時還是像尊佛似的,不說話,我說,“這不是我招你,是你招我啊?!?/br>
    想起過去他那樣兒,我就神志不清似的泛起笑來。

    我喘著氣兒,被他掐著,話也說得支離破碎,“怎么了,不裝了?”

    他倒是什么都不妨礙,字字發著狠,“你太不老實?!?/br>
    我偏頭把目光落在海面上碎了的星空,恍惚品味到他這突如其來的是哪一出,難不成是下午在海邊,他們問我倆怎么認識的,我開玩笑說是跟他們家有親,還是前幾天臨出發的時候若愚大哥給我電話,叫何谷這個不知情的看到,又咋呼到他面前?

    “我和……”正要說若愚,他更狠了,好像叫我算到了似的,然后我就說不出了。

    他掐著我臉轉回來,叫我仰視他,“大嫂是吧,活到這歲數就沒干過比睡大嫂,更刺激的事兒了?!?/br>
    倆人都急了的時候,我殘存一些理智阻攔,我說,“別,別,我包里有?!?/br>
    “第一次???趁手的家伙什么都有?!彼黹g冷笑,又譏諷我,抓過我包來一股腦倒在床上,平時的優雅也沒了,拿嘴把東西撕開,遞給我,“快點,不然不用了啊?!?/br>
    他就像個戰場上的急先鋒,草原上的領頭狼,一改往日的面貌,也不藏著壞了,除了還滿滿的控制,更多了些厲害,完全換了副面皮,以前繃著遮掩的全都翻到外面來,來回著像蹂躪什么不起眼的小動物一樣,弄到你滿意,弄到他滿意,弄到你從欲拒還迎,到只有力氣任他予取予求,吊足了胃口再傾盆滿足,給你纏綿片刻再放肆淹沒。

    他一直收不住勁兒,比那天在他家親我那回更收不住勁兒,還一直帶著脾氣,時不時像發泄似的,我受不了,眼睛熱乎乎地暈出淚來,“你到底……發的什么脾氣……”

    他不說話,更見狠勁兒,手上箍著我也更疼。

    末了,他伏在我耳邊,重重的呼吸灑在我頸側,胸口起伏著和我皮膚交流,一手摸著我頭發腦頂,時不時貼過來親我一下。

    “何谷他們是不是快過來了?”我有氣無力地想起。

    他搖頭,“這是我家,誰進院兒不敲門?!?/br>
    我后來才明白,他和何谷這老哥倆就沒憋什么好的,倆人默契得可比跟喬若愚更像親兄弟,走之前愣是誰都沒提人倆房子是買在一塊兒的。

    “你跟何谷這么誑著多少妹子來過?”

    他笑一聲嘆口氣沒回話,我看了眼表,“別等人家敲院門兒了,說好了來吃燒烤,總不能半天什么都沒弄?!?/br>
    說完我還在床上犯懶,他披著浴袍起來,不一會兒拿了件襯衫回來丟在我臉上,半躺回我身邊,“喜歡穿這個,穿我的?!?/br>
    老東西,敢情早知道我在家那會兒是故意的,我笑,“我來你這還換身兒衣服,不好吧?”

    他拎起我皺成一團的裙子皺眉,“那你,要不隨意?!?/br>
    我慢吞吞起來,套上他的襯衣,他也伸手幫忙,我伸腿過去逗他,被他拽住又摟過來,掐著我大腿說,“怎么,不給個好評?”

    “最好的好評,不是再約一次嗎?”

    他皺眉,“再約一次,什么意思?!?/br>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裝的沒懂,我逗他,“表現不錯,再約個下回的時間?!?/br>
    說完,麻溜翻身起來趕緊打掃戰場,下樓準備晚飯。

    他沒說話,也從床上爬起來,背著我光著膀子整理半天,又溜達到我面前慢悠悠地整理衣服扣子,我看他臉色不對,挑眉。

    等他又衣冠楚楚的,橫了我一眼,那架勢像要打人似的,“你可真是下了床就不認人?!?/br>
    我并沒想公開我倆的關系,本來還挺擔心他當著人不避諱的,可是他似乎也有此意,即便是只有何谷在場,也沒露出端倪來。

    我倒忘了他這身看家本事了,只是有點遺憾,有時候看著海邊的夕陽,吹著晚風,好想湊過去和他親近,可最多也只是走在他身邊,或者等他在人后落了單,偷偷在他背后勾上他的手。

    他發現也不動聲色,就背著手讓我牽著走一回兒,直到有人招呼,我就假裝看別處,他就順勢把手松開,再多的也沒有了。

    除了那天他說去他院兒里吃燒烤,基本也沒什么獨處的機會,到了夜里大家喝酒,我一向也不是能熬到最后的,早早地回了房間,聽他們在院兒里又是游泳又是蹦迪地鬧半宿,或者放著音樂聊聊心里話,有時候他也會難得地高談闊論,或者罵誰幾句,我就邊聽邊樂地睡著。

    隔天一早等我開門的時候,又常見他早醒,他跟何谷倆人看著不遠處退了潮的海邊,靠在二樓欄桿邊上抽煙說話。

    我靠在門邊睡眼惺忪地朝他們招手,他還趕不上何谷一半熱情,“早啊meimei!一會兒咱們去市集吃飯??!”

    我回應何谷,他也只是看看我,不怎么說話。

    何谷他們住我對面,我跟幾個女生和情侶住另一邊,何谷問我睡得好嗎,我堵堵耳朵,指了指隔壁,何谷就搞笑著朝我招手,讓我過去住他們那。

    我們笑,他也跟著笑。

    回程那天我想看個日出,于是早早地醒了,隱約見窗外有亮光,匆忙爬起來就沖出去,還沒看到太陽,但見到了他。

    他就站我門口這邊,倚在欄桿上望著遠處,似乎也在等日出。

    我們互道了早安,“你每天都起這么早嗎?”

    “今天醒早了?!?/br>
    “看日出?”

    “嗯?!?/br>
    一陣風過,他轉頭打量我一眼,抬手把我摟進懷里,“冷不冷啊?!?/br>
    不冷啊,這種熱帶的海邊最多就涼一點,不過我被他胸口溫度包裹的時候,貪戀著沒肯說實話。

    我圈住他,拿他身子暖我,他也很配合。

    “可冷了?!?/br>
    晨間的浪聲溫和地在遠處輕擺,風吹過,把熱帶特有的植物香料味拂來,他臉頰有清爽的觸感,頸側還帶著他床上的香,我們偶爾說兩句回程的事,多數時候只是這么等日出。

    也不光是等日出,等待也是種記錄,我像記一個夢,一場電影一樣,把海邊細微的變化收進心里,和左心房他的溫度放到一塊兒。

    把熱帶的風,和他晨間清涼的側臉放到一塊兒。

    把他的味道,和我的輕顫小心放到一塊兒。

    把那晚的意亂情迷,和耳邊留下的聲音放到一塊兒。

    他摸摸我肩膀,“還早,去沖杯咖啡吧?!?/br>
    我回屋收拾了一下,沖好咖啡的時候,正聽到他叫我,“歌兒,快出來?!?/br>
    我端著杯子小心地快步出去,正趕上太陽從兩艘漁船中間冒出亮眼的尖尖。

    等我興致高昂,專注地看著那輪橙紅露出半顆,亮得不再能直視,他已經把咖啡喝得差不多了。

    “就給我留一口???”

    他看看杯底兒,把最后一口也喝了,“給你留一口?!?/br>
    然后他就摟著我親起來,直到讓咖啡的香味變成他的香味,他每次親我都像變了個人,總比平時多些兇,但這個早上卻很溫柔。

    “我以為你失憶了呢?!蔽逸p聲在他唇邊念。

    短短一個吻結束,日出的顏色正好照在他臉側,他笑著又輕吻在我耳邊,隱約一陣響動傳來,他掃一眼身后,手撒開,“怎么沒把你急死呢?!?/br>
    我氣笑地踹了他一腳,正好趕上其他人出門,看見這一幕調侃,“哎喲meimei,尊老愛幼啊,他也不是小伙子了,這身體你可小心?!?/br>
    等朋友離開,他小聲問我,“說我身體不好呢,你要不跟他說說我身體怎么樣?!?/br>
    我笑罵著甩門回屋,“不要臉的老東西?!?/br>
    原本我們是晚上一起飛,他臨時有事改簽了機票,中午就先走了,等他起飛前我發消息問他,順利嗎。

    他說順利,提醒我別落東西。

    我又發,一路平安。

    他沒回音,直到他飛機落地,直到我上飛機,也沒收到他一點動靜。

    晚上何谷可能在別處看到他動向,告訴我們說他已經落地了,我問何谷,是他給你發消息了嗎,何谷倒是也說沒有。

    我心里有點不爽,又想起好久之前,這位爺也是因為不回復,把我氣了一天。

    大概他的忙是我沒法想象的吧,回去之后也并沒有感受到我跟他關系有什么質的變化,他從來也不會額外地聯系我,關心我什么的就更不用說了,至于我認為理所應當的出入報備,那自然是也不會有的,唯一多了的,就是我知道他什么時候在北京了。

    只要在家,他肯定會打個電話給我的,倒不是特意報備回來了,因為總也得是等他忙完以后,可能自己,或者何谷那邊知道了,都會約個局或吃飯,回回要叫上我。

    稍微不同的就是,獸啖血則不甘飲草植,人食髓知味則不知饜足,他倒也不是真佛陀,何谷有時候倒成了他的阻礙。有時候他原本要直奔著我來,奈何何谷跟他這幾十年的習慣輕易是改不了的。

    于是,今兒是明天有會,明兒是有應酬,何谷的局就讓他這么逃了好幾次,去了也是早早就走了,裝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要送我回去,回頭就送到了枕頭邊,特別是又是喝了酒又是要憋著壞的時候,比平時還能折騰人。

    有幾回我想著一會兒的事沒忍住,怕了的出聲勸他“別喝了”,終于叫何谷看出了端倪。何谷是個鬼精的,他只是歪歪腦袋多看了幾眼,倒沒多話,也許是看到他眼神沒敢多說。

    而我只有回頭被他變著法磋磨的份兒,耐不住煩了,伏在他肌rou格外緊繃的胳膊上,或是抓著我視線所及僅能觸到的一雙手狠狠地咬,于他倒像是興頭上的回應,惹得他更來勁了,我只能欲哭無淚地啐一句,“你本事真大?!?/br>
    他說的對,不叫我問,怕我下不去嘴。有了這幾回我是真的知道了,他這些活計得是多少臨床經驗總結的,真不愛琢磨了。

    我原先以為這碼子事無非就是那點東西,上了他的賊船才知道還有這么多花樣,一樣是人,他這一身可算是沒白長,物盡其用,你看得著的他都能拿來折騰人,我只有求饒的份兒。

    男人在這事上,偏你越求饒他越來勁,聽一聲還不夠,還要你拿出誠意來,放軟了姿態,一遍一遍說給他聽,他耐心足,也有那個本事熬人,我從前估計的是一分都沒錯的。

    奇了怪的是,他不在我這過夜了。

    實在有時候忙了,臨出發前一夜來找我,進門兒也不跟我廢話幾句,完事兒了頂多躺那跟我溫存一會兒,然后提了褲子就走人,不管多晚都要回家。

    我問他要不住這,他就說要收行李,我說怎么了,這是不方便過夜了?他又說,“要不下回你去我那等我?!?/br>
    我心里不舒服,白他一眼直接回絕說不去,他看出我不樂意也不會多哄我兩句,也不會多解釋什么,穿戴利索了一刻也不耽擱。

    這么來回著一兩個月,我逐漸醒過味兒來覺得不對。

    你自覺跟他關系不一樣了吧,他平時又不怎么聯系你,你需要他給一些基本的回應,他也是和從前一樣絕不可能有的。你說你倆除了那事兒跟從前有什么區別呢?他現在行程又會教你一清二楚。

    那這也算是種報備了吧?可這種教你清楚,究竟是為了告訴你,還是方便他,你又漸漸琢磨不明白了。

    吃了好色的虧啊,有些事早沒心思弄清楚,事后反應過來就被動了。睡都睡了,你什么心思人家明明白白的,你什么德行人家比以前看得更多,還什么拿捏不拿捏的,開口都算矯情。

    心里不痛快了就總憋著氣,也不愛看他回回晾著我那句問候,索性也不問了,反正沒見什么新聞出來,多余那一句也沒什么必要。

    人多數的痛苦都是來于沒有邊界的貪婪,原本只是要一個吃飽穿暖,后來就貪圖大富大貴,原本只是要一晚風花雪月,后來就開始期待朝朝暮暮。

    而我原本也許只是讓一顆妖冶花草勾了魂,開始是想作為他某一程客人,看得久了就覺得這花草明明是為我所生長,否則又怎么會常在我路邊,何況他如此勾人。

    沒有期待就不痛苦,沒有期待若是也不糾結就好了,但是沒有期待卻還有興致,這興致里又夾雜著一絲不太樂意承認的屈辱,他再找我的時候我就沒情緒了,借口說忙。

    好在他也忙,他怕是這世上最能理解忙的人。

    閨蜜剛好出差過來,我們好久沒見,我把她叫來家里喝酒聊天,讓她細問起來,我是心知肚明卻說不出口的。

    “……這叫什么?那不成床伴了?!?/br>
    “好像是?!?/br>
    “害,你要想明白了,覺得這樣是你要的就行?!?/br>
    “好像也,可以接受?!?/br>
    “但是啊,這樣是有風險的,耽誤時間不說,你別圖一時痛快惹一身腥,那可真能煩死你!”

    “嗯,唯獨就是這兒有點膈應了?!?/br>
    “你既然都知道,那是怎么?睡服了?”

    “睡服了?!?/br>
    我倆笑起來干了一杯,她接著八卦,“喲喲,我聽聽,得打多少分???”

    “一百?!?/br>
    “嚯!”閨蜜驚訝,“這么高??!人家一般不都是說,99分少一分怕你驕傲?”

    “嗯,那是人家,他我要是少一分怕他把我折騰死?!?/br>
    閨蜜看我上了心,正經起來,“那顧慮什么呢,攤開了問唄?!?/br>
    是啊,攤開了說清楚是一個選擇,可是話說開了,怕這局就散了。

    “舍不得這關系?”

    我深知自己是如此矛盾而無解的,沒轍地朝她咧嘴笑,默認她的問話。

    “膈應還舍不得呢?”

    “膈應,還是舍不得?!?/br>
    喝到半夜的時候他忽然打電話過來,我估計這是回來了,借著酒勁兒,我無視他一些常規的開場白,耍著脾氣泄憤。

    他聽出我是喝酒了,問我在哪,我直接一句“你管我在哪?”

    他看我不好好說話,立刻就兇起來,“在哪?!蔽覛庋嬉幌戮桶T了,老老實實說在家。

    “一個人在家喝成這樣嗎?!?/br>
    “你管我幾個人?”

    “那我過來?!?/br>
    “你別過來!”我怕他過來又怕誤會,言語又蔫了,“我閨蜜來了?!?/br>
    他沉默一會兒,開口說,“你最近很難約啊?!?/br>
    他真是很懂怎么一句話把我點燃,我憋了這么多天的火一下就壓不住了,劈頭蓋臉地把我積壓的不滿一股腦地朝他全倒了出來。

    “你說來就來?你說走就走?你當我這是什么地方?你當我什么人呢!”

    “哦你忙起來連句話都不回,你沒事了翻我牌子來了我就立刻得上趕著等您大駕光臨是吧?”

    “你有沒有一點基本常識,坐飛機,如果有人發一路平安,你是要回復的!我就沒聽說過,坐飛機收到一路平安不回復的哈!”

    我一口氣說了半天,他在那邊一句話都沒接,等我罵得痛快了,一回頭見閨蜜穿好了衣服在門口要走,我正詫異,她站在門口朝我喊,“我先走了啊,你別送了朋友在下面接我?!?/br>
    我跟她比劃半天她還是執意要走,只能約她忙完再碰面,手忙腳亂送走閨蜜,一看電話他還等著。

    屋里靜了,我也清醒不少平復下來。

    “閨蜜走了?!?/br>
    “嗯?!?/br>
    “你罵夠了嗎?!?/br>
    “沒有!”

    他那邊靜得很,我聽見一聲打火機響,然后是他抽煙的聲音。

    “誰規定我要回你消息?!?/br>
    他一句話說得我心頭一冷,跟著又說,“不回消息你不高興?”

    我忽然不知道說什么了,如果立場就錯了,連不高興本身都是無禮的。

    “歌兒,報平安,這可不是個好習慣?!?/br>
    他每一句話都有道理,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格外屈辱。

    “你是想下回我回你呢,還是你下回就別發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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