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LUNAR(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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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總看見里面的場景也很意外地小聲罵了一句,似乎后悔過來又進退兩難。 只有他淡定如常,一手揣著兜,一手在背后緊攥著我,非常自如地停在門口不遠處。 包廂里面沙發中間坐著幾位,邊上稀稀拉拉也坐著一些男男女女,桌上擺著很多骰子和各類的牌,還有好幾摞現金,場子中間站著一位蹲著一位,蹲著的這位面前還有一個跪坐在地上的女孩。 女孩披散著頭發垂著頭看不見臉,裙子上好像灑了酒,上身沒了衣服,只用兩個胳膊摟著自己,隱約看見白色的內衣帶。女孩身后還站著幾位,也都驚弓之鳥一樣不敢說話,有一位捂著嘴已經哭了出來,郝意就站在后面那幾位之中,發現我過來了也要哭起來,卻不敢動。 “別他媽哭,怎么著你們了似的?!倍自诘厣夏俏粦醒笱蟮恼酒饋?,踢了踢地上滾倒的酒瓶,朝后面哭出聲的女孩冷冷地罵了句,語氣不重卻十分陰森。 而LUNAR的服務生就在旁邊,垂著眼熟練地四處分酒,面無表情,對這一切都視若無睹。 “喲,稀客?!?/br> 沙發中間的人朝我們這邊看,然后起身過來,明顯是沖著他的。 他領著我往前走,趙總也上來搭腔,“正好他過來找我,我尋思都認識一起吧就?!?/br> 又走近了點,我終于看清了來人的臉。 “這位也是稀客,鴿子是吧,咱們見過一面?!?/br> 我收收情緒,跟對方招呼,“???,又見面了?!?/br> “我對你印象深刻,”??傄馕渡铋L地看著我說了句,又看看他,“不過咱們是工作關系,一碼歸一碼?!?/br> 我對??偖斎灰灿∠笊羁?,那是唯一一次讓我感覺有危險信號的工作應酬,也是第一次讓黃總從頭折騰到尾的合作伙伴。 只是沒想到今天郝意居然是栽到這個人手里。 場子中間那人連回身看我們一眼都沒有,只留著一個蹲著的背影,也讓人知道,別去招惹。 “幾千塊錢一晚上,就唱幾首歌,你以為老子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不是要掙錢嗎,贏了兩把就要跑,懂不懂規矩?” “把這把玩兒完,該你贏的老子一分也不會差你?!?/br> “他媽解了頭繩又摘項鏈,你當我們是小屁孩喝酒玩游戲呢,行,我讓著你們幾把,怎么,身上該摘的都摘了,你跟我說不玩兒了,”那人回身抓起桌上一沓錢,往女孩身上一甩,“給你們臉了是不是!” “錢嘛,贏幾千也沒多少,加起來也沒我一瓶酒貴,”那人薅著女孩后脖頸搖晃,“耍我,我也可以忍,可今天是我請我大哥的局,你們他媽跟我這過家家呢?” 女孩怕得蜷縮著身子,又不敢真的躲開那人桎梏,只能哭得越來越厲害。 “來,喝兩杯,咱們好久沒見了?!背?傉泻羲挖w總坐下。 他和趙總都沒動,瞟了眼場子中間那攤事,“??傔@兒今天太熱鬧,我們就不坐下喝了?!?/br> 服務生遞過來幾杯酒,他們站著干了個杯,喝完,他用胳膊碰了碰我,偏頭示意了一下。 今天這屋里都是能人,誰也看不見誰,前面惹事的看不見有人進來,說話應酬的也當沒人在惹事,像見鬼了一樣。 都是見過大世面的,我看不過去那女孩被這么對待,可又沒那個膽量,只能回避眼神,在他示意我的時候才跑過去,把郝意拉過來。 郝意見我過去終于控制不住撲在我身上,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微弱的哭聲擠碎在嘴邊,我上下打量了下她,看她沒大事,就是衣服看著像被酒潑過,濕噠噠的貼在身上,我讓她去拿好自己東西,她又猶豫著腳步,回去抓起包和衣服就趕緊奔回我身邊,一副被嚇怕了的樣子。 “那我們先走了?!彼粗乱饣貋?,就跟??偟懒藙e。 “等會兒?!?/br> 從剛才,屋里的人就一直盯著我們這邊,直到郝意要走了,地上那位終于出了聲。 “沒請教,您是哪位?”那人起身,揣著兜溜達著過來,看著我們,最后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是我朋友,”??偦仡^介紹了句,然后看看郝意,“看起來是鴿子的朋友?” 那人點點頭,“那這個面子我是給誰呢?” “這是鴿子的meimei,我們就一起走了,麻煩????!彼麤]回那人話,只跟??傸c了點頭。 見我們要走,郝意忽然低著頭輕輕拉了我一下,我回頭看過去,后面那幾個妹子捂著嘴,壓抑的哭聲更加絕望可憐,大概都知道要是郝意走了她們就更沒救了。 我左右為難,又覺得此時實在危險,他也很敏銳地察覺到,然后開口,“???,這幾個女孩都是學生,不懂規矩,今天我就替您把她們送回去,以后我好好說說她們,絕對不會再惹到您這來?!?/br> 他松開我,繞過那人走到幾個女孩前面,手一揮,“趕緊道個歉?!?/br> 幾個女孩如蒙大赦般連連鞠躬說著對不起,地上那女孩也坐著邊哭邊彎著腰說,然后幾個人就都跟著他想往門口走,卻被里面兩位剛才一直站在邊上的攔下了。 “你來了,當然給你這個面子了,”??傞_口笑呵呵地說,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那位,“不過今天這,不是我的事?!?/br> ??傉f完就折回沙發,事不關己地跟其他人碰杯喝起酒來,說得好聽,實際推到別人身上,就是不給面子的意思。 為首那位一直沒得到他回應,聽了??偟脑捯蛔聊?,“鴿子是吧,鴿子的meimei,您的朋友,可以帶走,我給你這個面子?!?/br> “可我們這也是個局,你要把那個妹子,”那人往茶幾上一靠,回手指了指那幾個女孩,“還有跟她一起來的都帶走?那我們局就散了?!?/br> “您這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 我看得出來,這位才是今天的主角,這位跟晚上何谷桌上那位一樣,身上有種另一個圈子的無所顧忌,但是這位更張狂,也或許是他們都如此張狂,只不過我晚上見了一個沒禮貌的,現在見的這個是他們真正的面皮。 “這樣,咱們玩兒一局孟婆湯,贏了我給你面子?!?/br> “輸了呢?!彼麊?。 “孟婆湯的規矩你知道,輸了……”那人忽然看看我,又回他,“明早我給你送回去,今天這茬我當沒發生?!?/br> 我沒聽明白,但很快有人替我問出來,我也大概猜個八九不離十。 孟婆湯,LUNAR的玩兒法,不拘著用什么,骰子還是牌,選大或選小算分,算準了的才叫贏,且看過的牌不能再看,開過的盅不能再開,耍的就是一份兒狠,而規矩只有一個,賭女人。 當然,也有賭男人的,主要看誰是莊家。 籌碼是拿酒壘的,這種地方也沒有人賭錢,像那種給妹子的屬于是額外的條件,或者叫賞錢。男人贏了一回的,自己有多少酒就可以要對家翻倍多少酒,翻倍對家幾倍就可以減少自己幾倍,輸家清空了酒則可以有一次叫對家翻倍酒的機會,如果下回翻盤了,對家就一樣要清桌上的酒,而這些酒都是要給女人消化的。 怎么個消化,可不只是喝那么簡單,有幾個女人酒量那么好的?你可以隨便叫多少女人都行,所以誰妹子多理論上誰就占便宜,但是妹子喝不下了,就要倒在身上,一般都是從頭開始一點點淋,這樣不會滴在地上。 喝酒這環,就又是看一輪輸贏。 查酒則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妹子直接叫板,一滴沒有,就站在一張面巾紙上倒,灑了一滴就算又輸一次,一種是妹子喝完了拿紙在地上擦,最后誰用的紙多誰輸。 一局游戲五回,最后贏家要桌上的酒多,紙上的酒少,醒著的女人多,濕了衣服的女人少,贏家就可以換輸家的女人。 孟婆湯的意思就在這了,明天給你送回來,意思是,你喝了這些酒就別記仇。 說白了,人是彩頭,也是籌碼。 沒見過玩兒這么大的,這游戲要贏,是要腦子也要運的。 場上有人很快就開始起來清桌子,分牌,根本就沒管他接沒接。 我不知為什么忽然非常心慌,雖然我知道他慣是常勝將軍的,卻突然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不好意思,他說了不算?!蔽掖驍嗨某了?,直接插話。 “我不是你們桌上的籌碼,你們說定了換就換,呵,”我嘲諷著對面那些毫無尊重的嘴臉,“大清亡了很久了,學過歷史沒有,1949年反帝反封建任務收獲了革命的勝利果實?!?/br> “輸贏與我無關,你們愛玩孟婆湯也好,是迷魂湯也好,跟我和我妹都無關?!?/br> 我轉身拉著郝意要走,也沒心思管那些女孩了,有兩個人過來要攔我,我回手就指著那個為首的罵,“再來告你非法拘禁懂嗎!” 似乎被我這一聲嚇到了,連他在內屋里幾個人都愣了下,而那人反笑了出來,“上一個告我非法拘禁的,人贓俱全地留了案底,因為盜竊在里面待了兩年,還是老子大發慈悲給出了諒解書?!?/br> “你確定她就沒做什么別的蠢事嗎?”那人見了什么新鮮東西一樣朝著我笑。 “你這是栽贓!” “你可不要質疑司法公正,表是在身上搜出來的,你確定她,”那人指著衣衫不整那個女孩,“身上就沒有嗎?” 女孩突然慌張起來,“是你送我的,是你自己送我,讓我收好的!”她摸著自己身上扯出來一條鏈子,一把甩在地上,瞬間碎了一地。 “哎!損壞他人財物?!蹦侨擞盅笱蟮靡庵钢厣?。 “老子送人東西從來都大大方方,幾萬塊錢說賞你不就賞你了,怎么一條鏈子我還要偷偷摸摸?你以為你是誰啊?!蹦侨岁庩柟謿?,拿出手機給地上碎了的東西各個角度拍著照,“哦……難不成因為是翡翠的?” 地上的女孩徹底崩潰了,聽了那人的話我后背根根汗毛倒豎,說不出話。 我幾乎想放下郝意自己離開,而我知道不可能放她一個人走,我既無法看著那些女孩身陷險境,又沒有辦法帶她們脫離困局,我只是一個同樣要依附別人權勢的幸存者,此時他的沉默卻更加讓我發抖,我有種似乎別無選擇的窮途末路之感。 “來吧,玩兒一局,不一定會輸的?!蹦侨艘呀涀狭饲f家的位置,“但是贏之前,幫你喝酒的只有你女人,就她一個?!?/br> 他踱步走到那人對面,但沒坐下,“她是不是我女人她首先都是個人?!?/br> 那人聽了見了鬼的樣子,直接就冒出幾句臟話。 “哥,您可別逗我,干嘛呢?您不是在這兒,搞什么……男女平等吧?” “您沒事兒吧?” “我就是想說她說的沒錯,她不歸我管,”他也不生氣,但已經在對家位上坐下,“玩兒一把可以,可是今天我不是來賭的,輸贏你都改變不了結果?!?/br> 眼見那人臉色越來越差,??偨K于出來打圓場,“這樣,咱們賭點別的?!?/br> “別的什么?!?/br> “這就回頭再說?!?/br> ??傔@是擺明了要他一個人情,他略一思索,剛說了行,那人直接甩了牌。 “沒工夫聽你們談條件,你們倆的人情別地兒討去,我今天就想知道,是不是誰都能來我的局上把人帶走了?!?/br> “???,咱們之間沒過節,我也想知道,我來你這給你敬酒,值得因為這種小孩兒過家家的事扯皮嗎,我覺得很可笑?!?/br> 他的好性子似乎也用盡了,抽出一根煙也并不點,在手背上一下下地戳著,大概是不愿意再跟那位扯,只沖著??傉f話了。 “您來我這敬酒,實際上是要帶人的,我沒看錯吧,”??傄膊簧?,“不僅要帶走一個,你是要把這幾個都帶走?!?/br> “不是我不給面子,”??偺а劭纯次?,笑了下,“你為了女人,我們這位爺也為了女人,本身不就是女人的事嗎?” “何況,這個鴿子啊,我也很感興趣?!?/br> ??偤鋈恢卑椎脑?,我在一邊聽得心臟咚咚地錘著胸口,“今天我再讓步,就是第二次了,您也得給我個面子?!?/br> 他是生氣了的。 他沒再說話,夜場迷離的燈光投射在他側臉,照出一抹厭惡的陰云,敲著煙的聲音淺淺地傳來,卻明顯感受到越發重的態度,牌桌上的人心里互相盤算著什么,包廂里也沒有別人再言聲。 人不是萬能的,他無法像曾經有過那樣直言不諱護著我,我能理解,只是我這時候突然特別的無助,我被一種不確定的心驚和畏懼cao控著,覺得人已經陷入了死胡同,我已經不是那個明明是依靠他來尋求幫助的人,我瞬間成了籌碼。 我果然成了草原上無主的鹿,四面的獸越過我博弈,結果只有倒在誰的口下,莫名的就沒有逃生的選擇。 我瞬間就明白,自己跟那些女孩沒什么區別了,于是也不再畏懼,我走過去幫那個衣衫不整的女孩穿上衣服,讓她們整理好自己,不再顧忌什么誰的臉色誰的面子。 那些女孩手忙腳亂地收拾好自己,拿好了東西湊在一堆,郝意也走過去跟她們在一起待著,她們互相依偎像沒了mama的小鳥,風雨過后羽毛都被打濕,只有抱著團沒有方向地唉叫。 我救不了她們,我連自己也救不了。 場面僵持不下的時候,門又開了,很多腳步聲響起來,我回頭看,居然是何谷,身后還跟著好多個濃妝艷抹但又年輕漂亮的女孩。 他也回頭看到了,然后起身看著他們,“???,你剛說了工作的事一碼歸一碼,不要把她扯進來?!?/br> 他話說完走到我身邊拉著我,何谷湊到他耳邊說了什么,他聽了一會兒輕輕應了一聲。 跟何谷來的還有Kevin,Kevin熱情地跑到那一位身邊,先是蹲在一邊伏在人家腿上說話,然后又跟那人勾肩搭背,貼著那人耳邊哄了半天,可那人臉色卻完全不見好轉。 半晌,那人非常不爽的,還是開了口,“月姐的面子,當然給了?!?/br> 聽了話,何谷就叫我和他走。 “這個面子給你了,人帶走吧?!蹦俏婚_口跟他說話。 “話要說清楚,剛才我開口你們沒接著,咱們今天都是給月姐面子?!?/br> 他回頭說了句,招呼那幾個女孩也一起離開。 “回來,把錢拿走,”那人把桌上的錢一拍,臉上的顏色已經十分難看,“不拿錢就都別給我出這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