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規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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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一眼看出我沒正經似的,把我后半句話噎在嘴里,我卻因為他那一眼暗自雀躍。 我不是餓了,我是饞了。 心里沁出那朵小花,蝴蝶翩翩翻飛到花上去,沒有什么意義的,只是與之玩耍得起勁。 它搔著一片花瓣,讓那薄薄一片顫顫巍巍,不堪重負地彈動幾下,隨著蝴蝶的造訪哆嗦起來,把露水抖動下來,一下子滑進花蕊里包裹住那一粒粒粉狀的心事,讓它們一點都不會飄出去。 于是不會說出口,不會與外人窺見。 他今天穿了一身正裝,大衣里面一件很正式的高領毛衣,西褲配皮鞋,可能有助理在顯得更是公事公辦。 跟司機點了一個餐廳,他才轉過來跟我說話,聲音壓著似的,還偏頭往我這湊了點。 “你昨天那么晚是,跟黃總?” 我點點頭,回想昨天的局又覺得心累,不愿多說,只大概提了下??偟捻椖?。 “我昨天有局,今天又一天的事,”他頓了頓,“忙起來的時候一點功夫都沒有?!?/br> 他邊說邊搖搖頭,仰頭一靠顯出一絲疲憊,此刻我感同身受。 到了餐廳小江試探著說想先走,就不一起吃了。 他皺著眉看小江,“你去哪?一起吃飯,吃完飯不是還得說事嗎?!?/br> 這是個很有眼力見的人,大概覺出我倆之間跟一般的工作關系不太一樣,我忽然很想問一句,是不是每個跟他有點關系的女人你都會這么試探? 中途,黃總來電話,我眼神詢問他,他點點頭,我就直接回了黃總,先故作為難地推了??偟捻椖?,趁黃總正要發火,再把我跟他這邊的進度透露了一部分。 “我正跟他助理對著呢,不過我是答應了人家我來負責的,這倆項目都太重了?!?/br> 聽得出電話那邊黃總的高興,我又賣了個乖,“那??偰窃趺崔k呢,其實那個項目我也挺感興趣的,這要不是……” 黃總爽快地直說沒事,叫我不用擔心,這會兒又好像完全不重要似的,原先那股為難連點影兒都不剩,讓我專心負責好他這邊,客套幾句就掛了。 掛了電話我看他,他專心吃著菜,臉上卻掛著一抹收不住的笑,瞅我一眼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這通電話是又讓他聽著樂了,正想跟平時似的反懟他一句,笑什么,又想起他車上那一眼,于是也顧及著別人在,只跟小江客套兩句。 “這回是多虧你們了,我是對這個項目更感興趣,希望咱們項目順利?!?/br> 說完我還舉起茶杯跟小江碰,小江也很有禮貌,“您客氣了,我都是聽老板安排?!?/br> “嗯,小江跟我很多年了,你就放心吧,絕對安排明白?!?/br> 吃完了飯,他跟我說今天他們有事就不送我了,連在門口等我叫車都沒有。 我心里發笑,他在公司人面前還真裝得一本正經,挺像那么回事。 回去的出租車上,我發消息給他。 -好演技啊… 很快,他回。 -你也不錯。 春季的項目推得快,特別是他這次的項目,可真是黃總磨了好久才磨下來的,公司格外重視。 黃總這個人,要不說人“小”辦大事,工作上確實沒得說,彎得下身子,豁得出去。 我這次拉了他的資源過來,真是給黃總長臉了,合同還沒落定就滿公司嘚瑟去了,跑到秘書處那好一通炫耀,生怕漏了一句沒傳到老總耳朵里,影響自己前程。 我也顧不上黃總是不是又在外面碎嘴,皆大歡喜的事,算是他幫了我個忙又如何。況且我發現,有些事真就是開口和不開口的區別,除了我自己在堅持著什么,并無人在意。 只是有一點,我跟他的那個圈子有我太多私人的一面,我不愿意扯到工作里來。 他是明白人,我才放心。 至于??偰沁?,公司安排了另外一個組跟進,負責人是個男孩,果然不出我所料,推進得快多了。 打女人牌就是容易出錯,我從來沒覺得我有多么重要,??傠y道會信有我沒我項目會受多大影響嗎?利潤都寫在合同里,充其量是順利不順利,周到不周到的差別,這對于人家來說屬于容錯范圍內。 不過時不時的??傔€會搞點小狀況,磨得黃總煩了,黃總就來念我,意思很明白,事兒到底跟我有關系,黃總幫我解決??傔@邊,我就得跟他那再討點好處。 “怎么說是得罪了??倢Π?,你不知道我這次搞定多麻煩呀,鴿子呀?!?/br> 我聽得無奈,給這老油條一番說道,我倒欠出二兩人情。 “您啊,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這些話就算了吧?!?/br> 我還是那句話,問問可以,行不行看人家,黃總倒是不挑,樂顛地走了。 黃總的事先不說,我倒是又有點說辭找他了。 最近項目忙起來,跟他助理聯系的時候倒比他多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避嫌還是怎么,比之前聯系的更少。 我給他發消息,他讓我直接跟小江說就行,一句話把我噎回來。 我正無語著不知道怎么再開口,他又跟我說,何谷新家裝好了,叫我過兩天一起去溫居。 我眼睛一亮,秒回,他跟我約好時間,說到時候來接我。 我答應完,自己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何谷畢竟沒直接約我,去人家溫居總得送點什么。 最不會送人東西,這還不是一般能敷衍的。 我琢磨好久問他,“我得送點東西吧?送點什么呢?” 我點了一堆名兒,酒,家居,香水之類送禮常用的,都被他否了,說什么都不用送,“何谷家都裝好了什么都不缺,家居什么的你買的估計用不上?!?/br> “酒呢?” “更別逗了,人家可是賣酒的?!?/br> 我恍然想起來,何谷還有夜店呢,所以這種有錢人到底送什么合適呢,我沉默半天,“那我去人家溫居空著手總不合適?!?/br> “你非要送的話送點小擺件表表心意就行了?!?/br> “好啊,那要不你抽空跟我去逛逛,我別買的跟人家不搭?!?/br> 他先是傳來一串笑聲,笑得停不下來似的,“行,行,那周末吧,我這幾天沒空,周六?!?/br> 我謝了他,他又發來一條,“你真不用這么認真,以后你就知道了,沒多大事?!?/br> “我又不是你,你們哥們可以,我還是得講點禮數吧,我畢竟是晚輩?!?/br> 話說完,我才發現好像用詞不當,沒來得及撤回,他緊跟著回我,“晚輩,可以,你死定了?!?/br> 我損著他找補,“我這不是拿你類比來著,何谷天天跟你在一塊,純屬被你連累?!?/br> 單身久了,日子什么的一向糊涂,定好了周六的提醒,我才發現周六是情人節。 其實我腦子里始終是有些疑問的,即便掰開了一樣樣盤,誰說他這樣的人單身,我也怎么都不信。所以我下意識的總在悄悄試探,每次試探都像我點碎了一個氣泡,讓里面的煙霧撲出來,眼前就更明朗一些。 局上的單身多數分兩種,一種是此刻單身,一種是永遠單身。 此刻單身的是明明白白告訴你,我并不是單身,你要是愿意那我現在就是單身的。 永遠單身的是永遠不挑明了說,我是不是單身,而實際上多半不是單身。 局上的人認識的多了,你還會發現那些看似整日瞎混,花天酒地無所顧忌的,卻都有一個正牌的坐莊,玩兒得再怎么野了,正牌的一句“玩夠了嗎”,人家就會回家。 這點也是我好久才鬧明白的,每一個浪子都有一個家,只是這個家的位置可遠可近,就像獨居動物要給自己找個窟,路過的都以為人家是真浪子,實際人家是藏得深。 卻往往總有天真的幫著消磨路上的時間,還以為自己是浪子求得一生的靈丹。 局上的人單不單身我基本看一眼就猜的個七八分,猜不出的你也能從朋友圈里看出蛛絲馬跡。 而他,偏是個猜不透的人。 側面打聽怕他察覺,朋友圈又干干凈凈,雖說局上的人是無法從節慶行程看出來的,他們本來就不是那號踏實過日子的人,可我跟他交往不算淺,這么一回想大小節日,竟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就奇了。 于是周六我邊跟他挑著禮物,邊玩笑似的試探,一下是他家里裝修是不是也自己挑,一下是過年跟誰一起過。 可他的答案只有一個,“我媽?!?/br> “您,不是個媽寶吧?”我略顯無語。 他滿不在乎,“有媽的孩子是個寶?!?/br> ……得,這我就沒法接了。 “裝修不愛cao心,以前買的房子都是我媽幫我盯,過年呢我媽是自己過的,我肯定要陪她?!?/br> 我有點意外,因為隱約記得之前何谷提起過,問叔叔如何如何。 “我爸媽不住一起,我媽比較有個性,不愛湊熱鬧?!?/br> 我點點頭,“怪不得,看來你是隨媽?!?/br> “你這么叫我媽,不合適吧?!?/br> 我白了他一眼,伸手要拍他,他笑呵呵拿手推推我走開,指著一組燭杯示意,“這個不錯,何谷這人好個情調,你送這個吧?!?/br> 回去路上我又問他,“所以你是獨生子嗎?” 他半天沒說話,我轉頭看他,他眼神打量地瞟了我一眼,看得我有點尷尬,覺得是不是打聽太多了。 “我就隨便問問,因為你的年紀……” 我試圖用玩笑摺過去,而他只是無語地搖頭笑笑,過會兒回了個不是,并沒有與我深談的意思。 到家的時候,我琢磨著要不要跟他說個節日快樂,也很想再開個玩笑問問,你今天不去過節嗎。 我回頭看他,他的眼睛黑亮精神,堅定銳利,他跟我說天黑了快上去,溫居那天他來接我,于是我只說了個再見。 他一定不會這樣的,我想。 如果他有話,定是直截了當,大大方方地問。他應該就是那種要什么就勢在必得,不要什么強塞給他也會吐出來的,他不喜歡就會當眾懟你一跟頭,更不喜歡就理都不理。雖然我還沒見過他喜歡什么的樣子,他最多是不排斥。 他自信滿滿,向來一開口就總覺得他贏定了。 不像我,我這樣的猶豫不決期期艾艾。 再試探下去,就顯得沒趣兒了,我決定住口。 何谷溫居那日,吃完了飯大家玩兒起來,三杯酒下肚我就上頭了。 何谷偏不饒我,“meimei,今天我的局,可沒人護著你了,你敢說是我晚輩,你今天別想跑了?!?/br> 我站起來,邊被何谷揪著喝酒邊隔著桌子罵他大嘴巴,他事不關己地攤攤手,完全沒有幫我的意思。 我急急找補,“我明明說的是,人家何谷是被你連累!” 何谷恍然大悟,跟大家一起起哄起來,他嘴里笑罵一聲什么,啪地一拍桌子,“是我也不行??!” 鬧了半場,我逮著空躲到洗手間醒酒。 方才他們齊齊打岔開涮,因為我一個口誤,爭相拒擔這個長輩的名頭,各個聲高氣壯,什么應酬局上的畏懼周全,溜須攀附,通通沒有,只有哥們間才見得的沒大小,沒分寸。 他也難得在這種場合上甘落下風,只跟大家玩笑互懟幾句,其余時候只在旁邊喝酒抽煙,當一個旁觀者,將那些沖著自己來的貶損照單全收,認下自己是桌上最大的,無論何種冒犯他都自覺有趣,時不時的跟著大家一起爽朗大笑。 我喝得暈乎,卻看著開心,只有他跟這些哥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才覺得我認識他多幾分。 他沒那么拘束,笑的時候更多,雖然一樣不好惹,可你看得出這個場合上,他也舒服。 不是平時那種不在乎的自在,而是因為信任的松弛。 “沒事吧?” 正想著,他過來找我,可能我喝得時間概念模糊,離場太久了。 他歪著頭打量我,我搖搖頭。 “喝開心了?!?/br> “嗯,開心啊?!?/br> 真的很開心,我也很少遇見這樣放松的局了,還是因為認識他,讓我在這種泡沫一般的燈紅酒綠里抓住了一點真實。 我坐沒坐相地橫在小沙發里,腳翹在扶手上,撐著臉瞇眼看他。 “你酒量真好,現在還能,這么衣冠楚楚的,端端正正站在這,點評別人的醉相?!?/br> 我眨眨眼,他在我眼前晃啊晃的,又蹲下來湊近了瞧瞧我。 我想閉上眼養養精神,下一秒就是被他攙著走,何谷邊給我把衣服披上,邊問要不就住他這。 再下一秒就是被一口風嗆住了,我強撐著睜開眼,只看見他深色的大衣像一堵墻一樣,于是我一埋頭藏進風吹不到的地方。 再睜眼的時候我已經睡醒了一覺,車停在某個黑漆漆的陌生路邊,司機位上沒人,他在我旁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 我雖然還暈著,但比剛才好多了,車上的表顯示半夜兩點多,不算很晚。 我想叫他又莫名有點猶豫,于是湊近了點,靠在椅背上等他醒過來。 我心里有事,手上沒數,等著等著就開始這碰碰,那摸摸,終于給他擾醒了。 他回頭看我,“醒了?!?/br> 我瞇著眼睛,湊到他臉前咫尺距離,仔細端詳他的表情,他也這么觀察著我,他的眼睛那么平靜鎮定,他的呼吸聲能經過我耳邊。 我看著看著忽然心跳加速起來,一偏頭趴在他肩膀上。 “喝多了?!?/br> 他半天沒說話,輕微的換換姿勢,更是碰都沒碰我一下。 “你剛才喝多了,現在可沒有?!?/br> 一句話聽得我精神了,我坐起來,手還扶著他肩膀,借著酒勁放肆打量他。 他直勾勾的挑釁一樣看著我,滿眼的不信,一貫的那副我能拿他怎樣的表情,看得我直接摟上他脖子湊近了。 “小江,已經跟黃總開始推進項目了?!彼鋈婚_口說。 “我知道,我們在跟進?!?/br> “你是不是忘了,走完流程,我就是你甲方了?!?/br> 我一句臟話差點就直接罵出來,一把把他推開,坐那緩了一會兒還是不解氣,回看他老神在在的得意樣,又上手去推了他一把。 他就這么讓我推,也不反抗,還笑么呵的靠在那,一副拿捏了我的得意, 我瞪著他,忽然不爽起來,又撲上去,按著他胸口。 手底下摸著他呼吸心跳,眼前擺著這一桌漂亮宴席,各個像撒了貓薄荷一樣,多看一眼就暈頭轉向,還冒著熱乎氣兒,從你七竅鉆進五臟六腑,哪個不垂涎欲滴。 我沒好氣,“哪那么多規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