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
第二早宋阮起床,看到餐桌上有大包小包的外賣。 她正疑惑,北佳就從陽臺鉆出來問她:“這你點的啊,這么多吃得完嗎?” 宋阮一臉懵。 不過很快想到是誰大早上就制造了這個“驚嚇”。 昨晚沉覺問她們幾點出發,她說八九點。 本來以為他就隨口一問,誰知道他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把早餐店搬來。 她和北佳兩個人租的這個兩居室,除了交通方便,其他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她們兩個拿藝術團微薄薪資的“藝術工作者”續租純粹是為了它的經濟實惠。 北佳是北方人,吃不慣南方的早餐。 而宋阮呢,美其名曰保持身材,其實就是懶。 所以兩人的日常餐食基本沒有早餐一說。 但誰會嫌棄送上門的早餐。 北佳對五花八門的早餐種類十分滿意,每樣都挑一點出來。 絲毫沒有察覺,只當是宋阮心血來潮。 “嗯,反正今天也不急,C大食堂也不好吃,咱們就一頓頂兩頓了?!?/br> 宋阮心虛,吃了一個小籠包,手機就亮了。 “那個小籠包一定要蘸料?!?/br> …… 宋阮往上翻自己剛發過去的消息。 一頓輸出。 抱怨他不提前說一聲、指責他點太多。 可人家卻只“好心”提醒她嘗嘗秘制的蘸料。 這讓宋阮滿肚子氣只發泄到棉花上,憋悶得很。 這頓久違的早餐吃得北佳十分滿足,她挺個肚子躺沙發上,讓宋阮記住這家店名。 “有空把它推給我,真是……嗝……很不錯?!?/br> 人均消費五百的餐廳,可不是很不錯嘛。 不過她昨天怎么不知道那家私房菜還有早餐行當。 消化之后,兩個人就開始各自打扮。 雖說只是去彩排走流程,但藝術團帥哥美女如云,誰也不愿甘拜下風。 宋阮通常就打個底,用大地色的眼影,豆沙色的通勤口紅,怎么都不會出錯。 北佳就不一樣了,她雖然五官底子好,可大概是水土不服,自從來南方后臉上的痘痘沒消停過,所以她特別重視打底遮瑕,一定要化到自然服帖才能出門。 她羨慕宋阮底子好,起晚了涂個口紅就能出門。 可宋阮卻反過來羨慕她長青春痘是青春不死。 如果換別人說這話,北佳一定覺得她是在陰陽怪氣, 但宋阮這人吧特實在,不管是說什么話都冷冷淡淡的,反而顯得真誠。 九點一刻她們抵達C大禮堂,別的節目彩排還沒結束,她們的團隊就窩在臺下刷手機。 她們藝術團不是什么知名團隊,也就是這兩年才有點名氣。 樂團配置都是年輕人,每個位置上有兩到三個成員,視演出情況安排人員上臺。 之所以答應C大校慶演出是因為她們副團長是C大畢業的。 宋阮去銀川前剛結束一輪全國巡演,本來C大的活不該她上場,可團里就兩個鋼琴手,關鍵時候,明慶生病,就只好宋阮頂上了。 “明慶姐什么病啊,聽說要動個小手術呢?” 藝術團也是女人堆,閑下來時就喜歡八卦。 北佳哼了一聲:“人工流產手術吧,誰不知道她前段時間跟了個富二代,可人能讓她留種?”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雖然北佳說的是大家私底下流傳的話題,但這么搬上臺面討論,多少有些尷尬。 宋阮閉目小憩,沒太大興趣。 本來她也有些抱怨明慶突然缺工她的假期就減少了,但后來和沉覺在C大碰見,她反倒應該感謝這出陰差陽錯。 而北佳呢,純粹是看不慣明慶。 明慶今年二十九歲,算是團里的老人,有出色的姿色和資歷。 本來明慶獨挑鋼琴大梁,可去年宋阮來了,她覺得自己地位受到威脅,明里暗里沒少給宋阮使絆。 這時,有個學生過來叫醒宋阮,告訴她們可以到后臺準備了。 宋阮睜開眼睛,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大活人他偏偏要和“假寐”的自己說。 小提琴手陸云瞇眼,“咱們這些人里也就宋阮招小男生?!?/br> 大學活動一般由學生負責,來傳話的男生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滿滿元氣,聽到了陸云的話也不臉紅,背著手站回自己的位子。 “走吧走吧,干活!” 宋阮拿起自己的水瓶,聽到有學生在匯報彩排進度。 “剛才是建筑學院的節目,接下來該到星河藝術團……” 聞言,宋阮不禁往臺上多看了兩眼。 臺上一個穿黑色裙子的女孩正收起自己的小提琴。 剛才沒太注意,但此刻宋阮的腦海里不禁響起剛才那段巴赫平均律。 北佳拉她往前走,嘀咕了一句:“都請咱們來了,什么大小提琴沒有,他們學院還專門排了一個小提琴獨奏,不知道打誰的臉呢?!?/br> 北佳這人心思簡單,純粹就是喜歡為她親近的人打抱不平。 陸云聽后也不生氣,反倒安慰北佳:“咱們拿錢辦事,管他們學校是怎么個想法!再說了,我覺得我拉得比她好就行……” 吹薩克斯的葛淳西回頭看了她們女人一眼:“你還真是,一個滿級選手和一個大學生計較什么?!?/br> “你管我呢!” 宋阮在藝術團呆了一年,別的不說,團里氛圍還是很不錯的,除了有些實在礙眼的人,比如明慶。 但無傷大雅。 她什么沒經歷過。 無視和忍受的閾值早提高到另一個境界了。 彩排結束后葛淳西主動說要請大家吃飯。 團里都是單身漢,有什么活動都一呼百應。 宋阮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下臺后才看到手機有幾個未接來電。 “晚上一起吃飯?!?/br> 她一個小時沒接電話也沒回消息,沉覺上來也不是質問她在干嘛,而是直截了當發過來一個陳述句。 “宋阮,走啦!” 她應了聲,落后兩步想回個電話,誰知道剛走出禮堂就看到了沉覺。 人站在昨天她站的那個位置,一身襯衫西褲,黑色正裝掛在手臂,身形高俊,氣質清舉,又因為站姿隨意而有些痞氣。 那棵梧桐樹和他十分匹襯。 他一眼就看到她,沒打招呼,但只一個眼神,就讓宋阮有些腳軟。 宋阮十分感謝他沒直接走過來,不然在眾目睽睽下,她實在無力招架八卦的團友們。 “今晚想吃什么?” 宋阮有些無語。 好像從昨天到現在,圍繞他們的主題都是吃。 “團里有聚餐?!?/br> 她剛扯了個尿急的借口,讓北佳她們不用自己。 坐上車,她偷偷看了眼駕駛座上的人。 從剛才她避開眾人走到他身邊開始,沉覺臉上就沒什么表情。 “咱們去吃什么呀?” “怎么總想著吃?!?/br> …… 宋阮本來想活躍一下氣氛,卻被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堵得有些生氣。 昨晚帶她去吃私房菜,早上擅自做主給她點早餐,晚上又問她想吃什么。 到底是誰總想著吃啊。 “不吃東西你帶我出來干嘛?” “要吃東西你也可以和他們去?!?/br> “那你在前面放我下車?!?/br> “宋阮?!?/br> 他咬咬牙根,慍怒喊了她一聲。 宋阮不看他,氣勢不減:“我可從來沒缺席過他們的聚會,現在你還要攆我?!?/br> 沉覺氣極反笑,也沒說什么,讓宋阮有些發毛。 “宋阮,多年不見,你什么時候學會這么胡攪蠻纏的?!?/br> 宋阮怔了怔,顯然把他的話聽進了心里。 胡攪蠻纏嗎。 其實也不是,不過就是對人對事不再總是悶聲悶氣了。 因為在外獨自生活這么久,她經歷過太多離譜的人和事。 車廂一時靜默下來,沉覺察覺到她突然的沉默,心微微提起,扭頭去看。 她留個他一個側臉,清冷疏離,滿街的光影掠過也點不亮上面的低沉。 “沉覺,你覺得我變了很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