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們成婚 第63節
所以,即便后來并不如人意,但她一直都知道,父親在加入皇帝新編的軍隊之后,除了對妻女的不舍之外,心頭還是懷了期待的。 南國近幾年太平,沒有仗打,商業貿易發展很快,吃喝玩樂樣樣都講究,樂器也多,像笛子這樣的東西,沒有多少花樣,并不受青睞。 她之后再也沒有聽過。 今夜是第二回 ,適才她說笛子,不過是想岔開話題,分散他注意力,他要是說不會,她也能圓回去,沒想到他真的會。 此時只見那樣一截簡單的竹節,到了他嘴邊,竟然當真吹出了一道悠揚的聲音,清透空靈,同她記憶中一樣婉轉動聽。 月光如霜,朦朧得醉人,聽著笛聲,她輕輕地靠在他肩頭,也聽不出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前面部分瀟灑恣意,歡快無比,恍如在林間自由飛翔的鳥雀,她聽得心曠神怡,后半段漸漸地舒緩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皮子開始打架,樂音尤其安穩,她伸手抱住了他胳膊,迷迷糊糊之時,突然問了一句,“郎君,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br> 聲音入耳,耳邊的笛聲慢慢地停了下來,裴安偏過頭,她已經歪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一個柳煜珩,一只催眠曲。 他心頭到底還是在較勁,見她睡著了,一顆爭強好勝的心是滿足了,可就像是撿了芝麻丟了瓜,得不償失。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手指輕撫額角,自嘲地笑了一聲,好好的夜色,浪費了。 他輕攬住她的胳膊,讓她好睡一些,將她放在懷里,指腹刮著她額前的青絲,低聲回答了她剛才那句話,“嗯,陪著你?!?/br> 她都說了,她是他的世子夫人,堂主夫人,這輩子,斷然不可能拋下她。 第61章 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蕓娘是真累了,被裴安抱在懷里,走了一路,放在床上也沒醒。 夜色已深,裴安替她褪了鞋襪,也沒去吵她,夏季里熱,他只給她搭了一方被褥在胸口,自己洗漱完,躺在她身邊。 他習慣在臨睡之前,梳理腦子里的思路,一樁一樁地拎出來,再詳細地運籌。 梳理完后,總有那么一陣睡不著,他轉過頭,看著她熟睡的面孔,她倒是睡得沒有一絲防備,很恬靜。 他翻了個身,面朝著她,伸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溫度傳進掌心,心也彷佛跟著踏實了下來,眼睛一閉,很快入了眠。 — 蕓娘一覺到了天亮,醒來才意識到一身都還是昨兒的,裴安不在,她掀開被褥,正彎身穿靴,程娘子提著一桶水走了進來。 見她醒了,程娘子笑著道,“夫人昨兒應是累極了,沒洗漱就躺下了,我剛燒了兩桶水,夫人先擦一下身子?!闭f完又指了一下放在她床頭的一套粗布衣裳,“衣裳是我的,沒穿過幾回,都是洗干凈了的,夫人要是不嫌棄,待會兒就換上?!?/br> 昨日裴安帶著她招呼也不打,直接離開了隊伍,青玉不在,讓人家一個干大事的土匪做伺候她的活兒,蕓娘有些不好意思,“麻煩程娘子了?!?/br> “夫人不必同屬下客氣,伺候夫人,屬下心甘情愿?!背棠镒幼蛞固舫鰜淼哪蔷湓?,不過是同兩人開了玩笑,她自己是什么身份,怎可能不清楚,人知恩圖報沒錯,但不能貪心不足,裴堂主那樣的神仙人物,哪個小娘子不愛,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色也一樣。 該她的,她才會動,堂主對她無意,她有自知之明。 不過就是平日里過過嘴癮,如今他已有了夫人,她斷然不能再像從前。 “夫人擦著,屬下替您看著門?!背棠镒訉⑺胺藕?,也沒走,背著身子立在營帳簾子前,同身后蕓娘解釋道,“屬下為昨夜的話,向夫人道歉,堂主沒送過屬下胭脂,是堂主繳獲了一批走私貨物,我見著有水粉,自個兒向他討來的?!?/br> 蕓娘早沒記著這茬了,沒料到她會解釋,聽了后,卻又莫名放心了不少,至少知道她沒再打他的主意。 她脫下了外衫,搭在了幾根木棍作成的桿子上,擋了一半視線,應道,“嗯,我明白了?!?/br> 說完,她又好奇地問她,“程娘子很早就進了明春堂?” 程娘子點頭,“兩年前堂主剛到建康,我被知州的人到處通緝,無處可去,躲在暗巷子,正翻著別人丟下的剩菜剩飯,是堂主給了我一個干凈的饅頭?!?/br> 后來她才知道,那一個饅頭,也是他一頓的口糧。 蕓娘已經脫完了衣裳,將發絲挽起來,束在頭上,全身上下無一處遮擋,拿瓢攪動了一下桶里的水,開始往身子淋,意外地問,“程娘子犯了事?” “一商戶看上了我,給了我父母十兩銀子,將我買了下來,成親那日,我見對方一頭梨花,年入花甲,能做我祖父了,一氣之下,我將人給殺了?!?/br> 從此她變成了一個背負著命案的寡婦。 蕓娘愣了一下。 比起她這樣的經歷,自己的現狀,已經幸運了很多,蕓娘怕戳她傷痛,沒再問了。 程娘子倒是自己主動說了起來,“夫人不知,明春堂百來號壯士好漢,哪個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若非堂主給咱們一條生路,在這官不官,民不民,惡霸欺人的世道,咱們早就橫尸荒野了?!?/br> 世人都說堂主是惡魔,對于那些個貪官污吏來說,確實是惡魔,可對于他們這樣落難的百姓而言,勝過佛陀。 明春堂的兄弟們,包括她,這輩子都是心甘情愿,替他賣命。 蕓娘聽得仔細,擦在身上的布巾頓了頓。 她知道他很好,但沒料到,他不僅救下了朝廷那些被陷害的忠臣,還拯救了無數黎民百姓。 他才二十二,能做到如此地步,必定比旁人付出了百倍的精力,這些年來,他怕是沒有歇息片刻。 她起昨夜他昨夜給自己吹的笛聲,一股熱流回蕩在胸口,她愈發對他心疼了起來,她暗里下定決心,一定要盡自己的力量去保護他,不讓他再受苦受累。 — 蕓娘洗漱完,換上了程娘子的衣裳。 她出生在世家,從未短缺過吃穿,這樣的粗布頭一回穿,反倒將她一身細皮嫩rou襯了出來。 似乎也覺得新鮮,她正低頭打探,裴安從外進來,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一掃,暗自揣測,這皮囊確實有招蜂引蝶的資本。 蕓娘聽到動靜抬起頭,裴安也早換好了衣裳。 同樣一身粗布,連頭頂上的玉冠都換成了布條,活脫脫的一位清苦玉面少年,蕓娘沒見過他這樣的裝扮,再瞅瞅自個兒,雀躍地道,“郎君,咱們真像一對土匪?!?/br> 裴安:...... 她這樣的形容還挺別致,怕是還沒從昨兒的夢里醒過來,“收拾好了嗎,趁太陽不大,咱們早些出發?!?/br> 昨日離開隊伍時,兩人什么也沒帶,一匹馬,外加一個水袋,連這身衣裳還是討來的,沒什么可收拾。 早食一過,明春堂的人打道回府,裴安則帶著蕓娘,騎馬趕往渡口。 — 御史臺的隊伍,還在沿著管道往前,青玉一天一夜沒見到主子,一顆心懸吊著放不下,問了幾次童義,每回童義都是一句,“有主子在,不用怕?!?/br> 問多了,也不耐煩,“主子陪著夫人呢,你還怕她丟了不成?!?/br> 青玉不太信,“可不好說,姑爺那樣的人,怎可能安全?!?/br> 這話童義不愛聽了,“你覺得你家主子,就安全了?”都長成那樣,誰也別說誰好不。 青玉一噎,斷然不是個服輸的主兒,“明知道自己不安全,好端端的為何就不跟著隊伍走?至少這兒人多,歹人見了,也不敢來......” 話音剛落,身后突然響起了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 青玉回頭,一群黑衣人手提長刀,在太陽底下泛出刺眼的光芒,直奔著隊伍而來。 她忙住了嘴,臉色發白地將腦袋縮回了馬車內,“童義大哥......” 童義也懶得去言語嘲諷她了,“害怕就躲著別.....” “你有多余的刀嗎,給我一把唄?!?/br> 童義:..... — 同隊伍相比,裴安和蕓娘這邊清凈得多,一匹馬托著兩人一面趕路,一面賞景,下午便到了附近的渡口。 此處離瀘州不遠,渡口的船只大多都是商船,只為給這一片區卸貨,沒什么客船。 兩人一到,便有明春堂的人上前接應。 都是貨船,船艙不如客船的講究,空間并不大,但收拾得挺好的,臨江開了一扇窗戶,一推開,河面上的風便灌了進來。 長這么大,蕓娘從未坐過這樣遠航的船只,唯有在兒時元夕,母親帶她到臨安河上,坐了一回花船。 花船很大,平平穩穩地在江面游一圈,完全感覺不到自己在水面上,哪里如當下這般滔滔江河,滾滾奔騰過癮。 她一進屋子,如同籠子里的小鳥兒剛飛出來的那陣,什么都新鮮,四周打探,也不怕自己沒見識被他笑話,東摸摸西碰碰,瞧完了,推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去吹河風。 風夾著水浪,撲在面上,潮濕又清爽。 船只慢慢地駛向了江河中心,她望向遠處的河岸,興致高漲地念了一聲,“青山隱隱水迢迢,四季盛夏好時節?!?/br> 一首詩被她改了下半句,倒再也不抱怨天熱了,趴在窗戶邊上,遲遲不肯回頭。 船上的人送了一些甜瓜來,裴安接過碟盤拉上門,立在她身后,添了一句,“要不再配上些瓜果,更恣意?” “郎君說得對?!彼矝]客氣,轉身伸手,打算從他碟子里捻一塊過來,裴安胳膊往后一挪,卻不給她,而是將手里的一塊,遞到了她嘴邊,“張嘴?!?/br> 他來喂她,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郎君先吃?!?/br> 他趁她開口的功夫,塞進了她的小嘴里,紅彤彤地殷桃小口,陡然被塞進一塊食指長的瓜條,縮也縮不進嘴里,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她忙用手去幫忙,手還未抬起來,他突然湊過來,對準留在她嘴外的一截,含住一咬,“咔擦”一聲,她瞪著眼珠子望著離她只有一指距離的深邃眼睛,心口一跳,腦子里全亂了。 他倒似乎沒覺得半點不妥,咬進嘴里后,直起身來,嘗了一下味道,偏頭給了她一抹微笑,“還挺甜?!?/br> 成親后,兩人之間的親密,大多都是在那事上,平日里他一副正經模樣,路上共乘一輛馬車,也沒見他生出什么色心來。 但自從在知州,白日里來了那么一回之后,她發覺,他對她愈發地不見外了起來。 這樣的感覺,她并不排斥,甚至還有些竊喜。 比起最初的生分,相處了這么些日子,兩人對彼此確實越來越熟悉,也隨意了很多,像這般尋常夫妻間的情趣,帶了撩撥的意味,卻又透出了蜜里調油的味道。 她紅著臉,將剩下了的一截咬進嘴里,含含糊糊地點了頭,“嗯?!?/br> 這一趟,他本就是為躲清凈,陪她游玩,沒什么要事,一直呆在房內沒有出去,風景賞久了,總會疲憊。 船只已進入了江河內,河道寬闊無邊,看不到岸邊,了無人煙,也沒什么趣味,他見她打起了哈欠,體貼地勸她去床上躺一會兒。 她沒多想,依言躺去了床上。 剛閉上眼睛,一只手掌便貼了過來,落在她的凹下的腰際上,她一驚,猛然睜開了眼睛,便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眸子。 他看著她,唇往她跟前一湊,摟緊了她。 “郎君.......”她嚇得一把捏住他手腕,“還是白日......” 白日又如何,又不是沒干過。 “不怕?!彼曇羯硢?,埋下頭含住了她的唇,重重一咬,舌尖鉆進了她齒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