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嬌嫵 第50節
“我倒不怕,就怕你受不住?!?/br> 雙手推開他一些,李嫵清艷眉眼彎起:“忘了告訴你,我來癸水了?!?/br> 第38章 李嫵癸水一向很準,且癸水來前會有些小癥狀,譬如腰疼、胸疼、鼻尖會冒出小痘。 盡管這回,也不知是何緣故,鼻尖沒冒痘,至于腰疼、胸疼,她也拿不準是癸水導致,還是裴青玄弄的。好在癸水規律沒叫她失望,晨間醒來時,癸水也來了,她又喝了一大碗紅棗紅豆湯促進排血量。 “我這個樣子,也無法與你同房?!庇眠^晚膳,李嫵提出去偏殿另鋪床褥:“且癸水污穢,你還是離遠些好?!?/br> 明知被她擺了一道,但看她小臉泛白的虛弱樣子,裴青玄也不忍與她計較,揮手將左右宮人屏退,緩步上前:“你初次來癸水時也是朕陪著,那時朕沒嫌污穢,現下又怎會嫌?” 提到往事,李嫵目光恍惚。 她來癸水比同齡娘子早上許多,那時母親尚未來及與她提過這事。記得第一回 來事時,恰逢裴青玄教她騎馬。 天高云闊,秋色怡然,她那日穿著一身簇新騎裝,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騎馬跑了好幾圈,忽然肚子有些疼,在馬背上就趴下了。 裴青玄見她臉色不對,又一腦門汗,忙將她抱下,同時發現了她裙衫上浸染的血。 她當時才十二歲,見到血嚇得臉都白了,抓著裴青玄的衣袖哭著問:“玄哥哥,我怎么流血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到底長她五歲,同齡郎君這個年歲當父親的都有,他耳濡目染也知曉些人事,問了她一些癥狀,便猜到是何情況,笑著安慰她:“別怕,阿嫵不會死?!?/br> “阿嫵是長大了?!彼麑⑴L系在她腰間,騎馬將她送回家的路上,還給她買了一大堆好吃的。 她又驚又喜:“過年啦?” 他說:“是祝賀我們阿嫵長成大姑娘的禮物?!?/br> 那日他把她平安送回李府,李夫人一臉難為情地與他道謝,后又將李嫵拉回后院,邊教她如何用月事帶,邊教訓她:“以后少去纏著太子殿下,這樣大的女孩子,來癸水弄臟了衣裙,還叫太子知道,也不嫌丟人?!?/br> “不丟人,這有什么丟人?!彼鲋?,答得理直氣壯:“玄哥哥說這是好事,還買了一大堆好吃的給我慶賀吶?!?/br> 當時母親看著她半晌無語,而后搖頭嘆息:“他就慣著你吧,把你慣得無法無天,日后看哪家敢娶你做媳婦?!?/br> 那時她就在心里悶悶想著,她才不嫁旁人,她要嫁的話,就嫁太子哥哥。 “阿嫵?!?/br> 思緒回籠,李嫵定神一看,裴青玄已在她面前站定,垂眸打量她:“在想什么?” 燭光下那張英俊的臉,褪去少年時的青澀秀氣,輪廓深邃硬朗,已是成熟穩重的男人模樣。 這個人啊,雖與她并無血緣關系,可自她落地伊始,他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為與家人一樣重要的人。 偏偏也是這個人,教會她愛,也叫她恨—— “沒什么?!彼瓜卵劢?,克制著心底那份莫名悵然的情緒,低低道:“還是分開睡罷,半夜得起身換月事帶,恐怕擾你安睡?!?/br> 與楚明誠生活時,癸水頭幾日她也會與他分房,既是避免趙氏嘮叨,也是不想攪擾對方休息。也正是因著分房睡,中秋那回才給了趙氏塞人的契機。 “這點小事,無甚妨礙?!?/br> 也不給她再爭辯的機會,裴青玄彎腰將她抱回床上:“朕聽說女子來癸水,需要多休息。這幾日你就在殿內好好歇息,別再亂逛……半夜起來要換…那個月事帶?那東西怎么換?朕幫你換便是?!?/br> 李嫵聽得目瞪口呆,臉上也發燙:“這怎么行?” “為何不行?”裴青玄只知女子來癸水會流血,就如受傷一般,而那月事帶,應當與包扎的紗布差不多,包扎傷口罷了,她至于這樣大反應? “就是不行?!毕氲竭@些時日他事事親力親為,喂飯穿衣梳頭沐浴,真將她當做個磨喝樂來擺弄,李嫵實在怕他連月事帶也不放過,語氣也不由重了:“你若是做了,我就……咬舌自盡!” 這樣大的反應。 裴青玄濃眉輕擰,許是流血之處私密,她難為情?遂嘆口氣:“也罷。你需要幫忙,再與朕說?!?/br> 李嫵被他一本正經的口吻弄得愈發窘迫,這人臉皮怎的如此之厚,旁的男子聽得女子癸水都掩鼻避之不及,他倒好……揣著明白裝糊涂,接著裝罷! 這一夜,倆人還是同榻而眠。 風吹樹影搖,萬籟俱靜,暖帳之內,裴青玄將身側蜷著的小小身子攏入懷中,又牢牢裹著,她兩只冰涼的腳夾在他腿彎處,兩只手也捂在他胸膛。 不同于風月之事的酣暢極樂,這般靜靜依偎,更多是一種內心深處的溫暖與滿足。 裴青玄抵著她的額,一只手勾著她一縷發尾把玩,另一只手隔著薄薄褻衣,捂著她柔軟腹部:“還會疼么?” 李嫵靠在他火爐般暖融融的懷抱里,邊胡亂想他的身子為何這樣暖,邊耷著眼皮,困意濃重地答:“好些了?!?/br> “睡吧?!?/br> 男人低沉溫柔的嗓音在頭頂傳來,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的背:“睡一覺就好了?!?/br> 李嫵昏沉地想,他還拿她當孩子哄呢,睡一覺才不會好,來一次癸水得難受好些天。 可她實在太困了,困到沒力氣與他拌嘴,在那莫名令人心安的輕哄里,她闔眼沉沉睡去。 懷中傳來的清淺呼吸,裴青玄停下拍哄,低頭看著懷中恬靜安睡的女孩兒。 透過幔帳的微弱光線柔和灑在她的臉龐,一如既往的乖巧、漂亮、叫人歡喜。 他清楚記得每一個年齡段的她,她尚在襁褓時,在他懷里朝他笑。她蹣跚學步,小鴨子般左搖右擺朝他撲來。她牙牙學語,奶聲奶氣喊他第一聲“哥哥”;到后來她扎起辮子、換牙齒、學認字、學習琴棋書畫、學騎馬射箭,第一次逃學、第一次打架、第一次罰跪、第一次翻墻、第一次來癸水、第一次說喜歡他,第一次擁抱、親吻、約定終身…… 他看著她由一個頰邊rou嘟嘟的小女孩,慢慢長大,慢慢抽條,直到如今,身段變了,臉也變得精致,具備女人的嫵媚。 當年那個嚇得在他懷中問“我是不是要死了”的小姑娘,現在已成熟。 覆在腹間的手掌撩開布料,毫無遮擋地貼住那柔嫩肌膚,裴青玄忽的覺出一種奇妙感,這樣嬌小柔弱的身軀,每月卻要流那樣多的血,還能張牙舞爪與他斗法。還有她平坦的腹,不但能吃下他,將來還會在此處孕育他們的孩子。 想到將來,心下不由變得明亮又柔軟,隨之強烈的愛意也襲來,在寂靜暗夜里洶涌激蕩著,他雙臂將她摟得更緊,只覺那毫無理智可言的情緒快要將他吞噬,明知得克制,明知她涼薄,甚至已不再愛他,卻也顧不上了。 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夠了。 翌日,慈寧宮。 見許太后今日精神還算不錯,玉芝嬤嬤尋了個合適機會,將紫宸宮的事說了。 “說是瞧見李娘子出來逛了,逛了一整日的太液池?!庇裰邒哒遄玫溃骸案舻眠h,沒瞧見神情。但她后頭跟著三個人,一個是李府的丫頭,叫素箏的那個。另兩個,陳桂枝老奴是認識的,還有個年輕丫頭,瞧著不像宮里人,大抵是陛下才安排進來的?!?/br> 許老太君的身體每況愈下,這些時日御醫來稟報,仍是那副打太極的說辭。其實他們心里也都清楚,也就這段時日了——前日許府主母還上門來,隱晦透了兩句,家中已在采辦喪禮用品。 許太后為著這事,已憂愁多日,現下再聽自家兒子那些混賬事,眼角皺紋都深了兩條:“我定是造了孽,菩薩才會這般懲罰我。他此等行徑……要遭報應的啊?!?/br> 嘴上這樣說著,手指撥動著掌心白玉佛珠,她哀哀地想,菩薩啊菩薩,子不教母之過,若真的要報應,也報應在我身上,我替那孽障受了。 玉芝嬤嬤在一旁瞧著沒敢說話,心里也有些后悔,或許不該拿這事來煩擾太后。 陛下都已明目張膽將人往紫宸宮里帶了,太后能做什么呢?徒增煩憂罷了。 正懊悔著,忽聽太后道:“玉芝,你去紫宸宮一趟,替哀家看看她吧……” 玉芝嬤嬤微怔,隨后頷首稱是,又問:“太后可有什么話,要老奴代為通傳?” 許太后沉默了,垂眉思索半晌,才神情悲愴地搖了搖頭:“事到如今,哀家哪還有臉與她傳話呢?你就替哀家看看她……看她過得可還好……若是……唉,罷了,你先去看看吧?!?/br> 在皇帝下朝之前,玉芝嬤嬤到了紫宸宮。 她是太后身邊的嬤嬤,又奉了太后的口諭,紫宸宮宮人都不敢得罪,忙去請陳嬤嬤。 素箏耳聰目明,知道玉芝嬤嬤來了之后,即刻去給李嫵報信:“太后派人來了,就在外頭!” 李嫵心里清楚,在紫宸宮地界,也無法商議什么,玉芝嬤嬤此番來,頂多噓寒問暖一番。 既如此,倒不如叫太后與裴青玄都安心些。 稍作梳妝,李嫵走出寢殿,迎玉芝嬤嬤入內。 陳嬤嬤臉色微變:“娘子這般怕是不妥,還是等陛下回來……” “玉芝嬤嬤是太后派來探望我的,豈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李嫵打斷陳嬤嬤的話,側顏一片冷淡:“等他回來,我自會與他解釋?!?/br> 話說到這份上,陳嬤嬤也不敢再攔,只默默跟在她們身后。 李嫵身上還倦怠著,瞥見陳嬤嬤這跟隨的小動作也沒攔,懶洋洋地領著玉芝嬤嬤在外間坐下,又坦然自若命宮人上茶。 “玉芝姑姑,太后近日可好?” 她這開口一問,倒叫玉芝嬤嬤愣了愣,再看她這副安之若素、宛若主人的自在模樣,心下忽的有些捏不準:“回娘子,太后為許老太君的病情憂愁不已,平日都在慈寧宮小佛堂吃齋念經……這不,直到今兒個一早才知曉娘子您入宮的消息……” 李嫵細細思量著這話,面上不動聲色,只淡淡嘆了聲:“許老太君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玉芝嬤嬤可得多勸著些太后,讓她老人家注意身體,憂思過度易傷身。至于我這……” 她微微仰臉,朝玉芝嬤嬤露出一抹淺笑:“我這一切都好,叫太后不必擔心?!?/br> 玉芝嬤嬤看著她眉眼間透著幾分清哀的笑意,不由皺眉,語氣也愈發慈柔:“李娘子,你真的……都好么?” 李嫵眸光輕閃兩下,端起茶杯,含了一口清香甘苦的茶水,才道:“真的啊。陛下待我很好,我要什么,他都給我。嬤嬤看我身上的衣裳,我頭上戴的首飾,對了,還有寢殿……嬤嬤隨我來,我帶你參觀參觀,好叫你和太后娘娘知道陛下待我多好?!?/br> 像是突然失了所有悲傷與穩重,她如情竇初開少女般,親熱牽著玉芝嬤嬤的手,帶她去寢殿參觀,又一一細數這些時日皇帝對她的種種體貼,甚至還將私庫鑰匙的事也說了。 “他還說,要娶我為妻,冊我為后,我和他的孩子將會是嫡長子……”李嫵笑眸彎彎,輕軟語氣滿懷憧憬:“嫡長子,那便是日后的太子呀。玉芝嬤嬤,他給了我這么多承諾,又給了我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還不夠好么?” 莫說玉芝嬤嬤被這巨大的信息量給震驚了,就連始終跟在身旁監督的陳嬤嬤也聽得一愣一愣。 良久,玉芝嬤嬤才回過神,心緒復雜地看著面前之人:“李娘子,既然你過得好,那老奴也能給太后娘娘復命了?!?/br> 李嫵莞爾輕笑:“有勞嬤嬤跑這一遭了。還請您回去與太后說,改日她身體好些了,我再去給她請安?!?/br> 玉芝嬤嬤訕訕稱是,有那么一瞬,懷疑眼前的李小娘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不然今日的她,如何與之前的表現截然不同。但轉念再想,若真如她所說的那般,陛下給她私庫的鑰匙,要封她為后、要封她的孩子為太子,那是何等的榮耀與尊崇,哪個女人能抵抗那樣誘惑?何況她曾與陛下青梅竹馬的情誼——若是真能入得帝王家,世間還有比這更好的姻緣嗎? 玉芝嬤嬤心里也說不上是什么感覺,總之既微妙又復雜,還有種踩不到實處的惘然。 揣著這份復雜的心緒,玉芝嬤嬤離了紫宸宮。 而陳嬤嬤則是愈發高看李嫵,態度也更加恭敬:“李娘子能得陛下如此歡心,真是好福氣,老奴第一眼見到娘子,便知您是個大富大貴的命數,將來定貴不可言?!?/br> “那就借嬤嬤吉言了?!崩顙称ばou不笑地說著,身心一應覺得疲累,扭身走到榻邊道:“我累了,想休息,午膳不必叫我……他回來了也不必叫我,一切等我醒來再說?!?/br> 這渾然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態度叫陳嬤嬤愈發不敢招惹,恭敬應了聲是,便輕手輕腳退下,將寢殿門闔上。 李嫵聽得關門聲,脫鞋往床上躺倒。 方才演那么一場,說那么些話,的確是厭煩疲憊,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 好在困意很快襲來,她再次睡了過去。 這一睡仿佛很久,直到迷迷糊糊間,一只大掌探入她的腹間,男人熾熱身軀從后貼上來,她才混沌轉醒:“你回來了?” 眼睛也懶得睜,才將醒來的嗓音透著幾分迷糊軟糯,輕柔羽毛似的撓得人心又癢又軟。 “嗯,回來了?!彼麑⒛樎裨谒牟鳖i,鼻音略重:“午膳未用,現下可餓了?” 李嫵被他蹭得發癢,頭顱微偏:“有點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