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吞幾顆問清楚了的，洗了胃就好?！闭f話的人明顯得意，好像終于想到“有用”的辦法，事情必然也會如他們期望的那樣迎來“轉機”。

    “還是你家梁培精！”這句恭維讓時舒無語至極。

    “……能把梁坤誆來也好。老子還管不了兒子？再說了，現在集團里，他還是個梁董，肯定能說幾句?！?/br>
    “等人來了，你們也多說說。到底是同宗兄弟，早年一起出國留學，感情在。老爺子是指望不上了，整天裝聾作啞……”

    時舒靠在梁徑懷里，抬頭看他。

    梁徑面沉如水。但沒有絲毫意外。

    這幫人早就壞到骨子里。沒救了。

    “先下去?！绷簭轿兆r舒手，準備離開。

    只是剛下到樓梯口，前面就傳來梁壙的聲音：“小梁說不來……”

    “我是沒辦法了。哥，您幫幫忙，想想辦法吧……總不能真讓我哥坐牢吧……那還不如讓我哥去死……他那么大年紀，遭不住啊……”

    梁坤的聲音聽上去也有些焦急：“怎么這么想不開？”

    “吞什么安眠藥！不要命了！”

    還有緊跟著的高跟鞋聲響。只是丁雪沒作聲。

    “小梁？！”

    三人一抬眼，梁壙看上去受了不小的驚嚇，“你怎么——”

    時舒叫了聲“爸爸mama”。

    丁雪沒睡好，鬢發微亂，臉色疲憊，這會笑著對梁徑說：“怎么把小舒也帶來了？”

    時舒搶答：“是我要來的?！?/br>
    梁徑好笑，沒說話。

    話音剛落，上頭忽然傳來護士的驚叫：“……誰是直系親屬？病人出現器官衰竭，需要搶救，誰來簽字？”

    梁壙大驚失色：“怎么可能！”

    他一個箭步朝樓上沖，也顧不得梁坤皺眉的表情。

    丁雪一眼明白，陰陽自己丈夫：“你們姓梁的，作死都是第一?！?/br>
    梁坤：“……”

    “來的路上跟要死了似的。真要死了，還有時間大老遠跑過來接我們？”

    “我就覺得不對勁?！?/br>
    “敢情拿我們兩個老的給你兒子示威——就你腦子不清楚?！?/br>
    時舒和梁徑對視，忍不住笑。

    梁坤訕訕：“哎……這不就搶救了嗎……我們過去看看?！?/br>
    他這些年康復身體，很多事便有心無力。這會明白過來，雖然對梁培的事感到氣憤，但也覺得自己妻子說得對，真是腦子不清楚了，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去?！倍⊙┰较朐诫鯌?，轉身就要走。

    窗外，晨光熹微。

    寒冷空氣里，還有一點熱乎乎的早點香氣。

    “一晚上沒睡，頭暈?！倍⊙┺D頭問時舒：“餓不餓？我們去吃早點?！?/br>
    時舒笑著點頭：“嗯嗯?！闭f著，順手拉上梁徑。

    丁雪：“小舒，我們不叫姓梁的。他們要等人搶救呢?！?/br>
    梁徑：“……”

    “媽，我餓了?！?/br>
    “老婆，我也是?！绷豪さ玫阶约河H兒子的眼神，這會反應倒是很快。

    一家子圍著四邊桌角，在省人醫門口的早餐店喝豆漿。

    雪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太陽露出來，一片潔白的雪色里，亮得晃眼。

    食物的香氣和清冷的落雪氣息混在一起，格外溫馨。

    梁徑看了會時舒面色，除了睡眠不足有些黑眼圈，他整個人還是十分有精神的。

    放下筷子，梁徑對時舒說：“和藺嘉說一聲，回去補個覺，下午我讓莊叔去家里接你過來?！?/br>
    “時舒怎么了？”聽出梁徑話里的意思，丁雪轉頭問時舒。

    時舒趕緊：“沒事。就是起太早，沒睡好?！庇謱α簭秸f：“我還是去工作室吧。要是累了，也有地方休息，不回去了?！?/br>
    梁徑不是很贊同，但沒說什么。他知道時舒這段時間最忙。

    丁雪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來回看了看時舒和梁徑，準備再問問，就聽梁坤攔下她說：“人家兩口子互相關心，問那么多做什么?！?/br>
    丁雪：“……”

    時舒臉頓時有點紅。

    丁雪發現，瞪了眼梁坤，低聲：“會不會說話?！?/br>
    梁坤無語：“我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不會說話？”

    丁雪：“說什么‘兩口子’……”

    梁坤瞧了眼笑而不語、給時舒剝雞蛋的梁徑：“你兒子可是樂在其中?！?/br>
    丁雪：“……”

    “那是你兒子?！倍⊙獾?。

    梁坤得意：“可不是?！?/br>
    丁雪：“……”

    時舒看著丁雪和梁坤一來一回，有點想笑，又有點不大敢笑。梁徑把剝好的雞蛋遞他嘴邊：“啊?！?/br>
    時舒臉又是一紅，想要自己拿來吃，梁徑就是不讓，氣得時舒桌子底下踢他好幾腳。

    丁雪：“……”

    梁坤只當沒看見，不過他也覺得自己兒子真是不要臉皮。

    吃得差不多，四人折道返回，看看搶救得怎么說。要是沒事，丁雪和梁坤商量著待會去看看梁老爺子。

    “你去吧。我找聞康喝茶。好久沒見了?！?/br>
    梁坤背手走在最后頭，語氣里竟然透出些許小學生春游的興奮。

    丁雪其實也不大想去。只不過她是兒媳，到底親疏隔著一層，人到了還是應該去看看，不然心里過意不去。

    梁坤看出妻子的猶豫，笑著說：“只要小梁小舒不說，老爺子不會知道的。怎么樣，我們一起去？周愛玲不還總打電話讓你回來找她？”

    “好吧?！倍⊙┟銥槠潆y。

    走在前面的時舒和梁徑對視，都忍不住笑。

    “笑什么?！绷豪げ粷M，“聽到沒?！?/br>
    “聽到了?！眱扇水惪谕?。

    聞言，丁雪和梁坤又是一笑。

    時舒和梁徑走在前面。梁徑牽著時舒左手，時舒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就被他捏著轉來轉去。

    梁坤看見，又提起之前偶然說的那件事，他對丁雪說：“要不給他倆辦個婚禮。讓聞康嫉妒嫉妒。我看他馬上退休了，日子好清閑?！?/br>
    丁雪：“……”

    時舒：“……”

    梁徑好笑，忍不住回頭：“爸。你以前不這樣的?！?/br>
    只是到了醫院，剛上二樓，他們就發現氣氛不對。

    之前和梁培梁壙兩兄弟關系好的幾家人，全不見了人影。走廊空蕩蕩，不知為何，過分安靜的空間里，好像還回蕩著幾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梁坤隱約琢磨出什么，面色嚴肅不少。

    他和梁徑對視一眼，想下樓問問，就見一名護士推著手術推車從一側電梯出來。

    “請問剛才這里搶救的——”

    “沒有搶救回來。你們是親屬嗎？”護士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間，“找人的話，在那里?！闭f完，護士就推著手術推車，一路叮叮當當朝那間屋子走去。

    四人心底俱是一沉。

    時舒有些慌：“梁徑?！?/br>
    這件事的走向太出乎意料了。

    那幫人原本憑借的“籌碼”，結果弄巧成拙，弄出了人命……待會梁家人出來，肯定會找梁徑和梁坤的麻煩。

    這不是之前的虛與委蛇，這是狗急跳墻。

    “先回去?！绷簭侥贸鲕囪€匙遞給時舒，低聲：“去工作室。一會我讓莊叔帶人過去看著。這邊結束了，我親自接你，任何人找你都不要——”

    “梁徑！”

    突然，滿臉是淚的梁壙朝他們沖來！

    梁徑站在原地，沒動，面色冷凝。

    身后，梁坤時舒護著丁雪往樓下走。

    只是誰都沒想到，梁壙沖上來就是一腳，直接把梁徑踹到了正對樓梯的墻上！

    梁坤聞聲扭頭，見狀大怒：“梁壙！你干什么？你瘋了？！”

    時舒看著坐在地上的梁徑，急得不行：“梁徑！”

    丁雪覺得今天這件事肯定不會簡單了結，以防萬一，她直接拿出手機報警。

    “我干什么？你問我干什么？”

    梁壙用力揪住梁徑領口，將人提起來重重摁在墻上，陰鷙扭頭，他雙目赤紅，盯著梁坤：“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