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215節
一瞬間,腦子里好像有個棒槌,槌得他頭暈目眩。 門一打開,他整個就往前撲。 “哎——” “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送您去醫院?” 方安虞心想,隆園不愧是江州頂尖,聽說好多政要機關年底也都會選擇在這里辦餐會。就這服務,真沒的說。 “沒事……對不起啊,我喝多了……” 他扶墻站起來,朝水池走去,準備洗把臉。 服務員還十分敬業地扶著他手肘。 等冷水浸上臉,方安虞才有些醒神。 鏡子里的人臉色蒼白,眼睛卻很紅,表情特別喪氣。 方安虞試著笑了笑,嘴角扯起,左邊臉頰上那一點類似梨渦的痕跡顯現,清秀又靦腆。 隨即,他就不想笑了。 他伸出手指對著梨渦的地方戳了戳。 不知為什么,又有點生氣。 出了衛生間,方安虞站在光線昏暗的走道里。 這層好幾個包廂都靜悄悄的。 他辨別了下方向,朝電梯方向走去,一邊摸了摸口袋里的車鑰匙,拿出手機準備叫代駕。 也不知道這個點是不是代駕特別忙還是都下班了,進了電梯,他盯著手機上顯示的等待標識,發了好一會愣,完全忘記按下行一樓。 直到電梯十幾秒后再打開。 突然,一種十分奇異的感覺襲上腦門。 奇異到方安虞低頭看著手機,卻沒立即抬頭。 身體仿佛比他還要敏銳。 直到對面傳來一聲:“你是……方安虞吧?” “方主編,晚上好?!?/br> 方安虞抬頭。 他看到王清和……站在一旁面無表情注視他的陳若。 八年前王清復出的那篇澄清新聞稿出自方安虞手,所以王清一直記得他。前陣子書評方安虞也拜托了他。 “這么巧?” 王清笑著上前。 他是位十分儒雅的男士,和站他身旁始終冷漠、喜怒莫測的陳若比起來,簡直令人如沐春風。 “你也住這層?” 他問方安虞,說著打量幾眼,好笑道:“怎么不出來?!?/br> 方安虞有點尷尬。 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他清了清嗓子,張嘴想解釋,“不是……我——” “師兄,就送你到這里?!?/br> 陳若很快說道,轉身離開,一秒都沒耽擱。 王清:“……” 王清朝自己師弟離開方向皺眉瞧了一眼,“沒良心的。剛還說請我吃夜宵……方主編,讓您看笑話了。我這個師弟,平時不是這樣沒禮貌的?!?/br> 迫不得已,方安虞硬著頭皮走出電梯,嘴里捧場一般“哈哈”笑了兩聲。 王清離開后,他抬頭盯著電梯下行的數字,腦子里什么也沒有。 直到電梯再次在面前打開。 他看著空蕩蕩的電梯間,沒動。 這么些年,他好像和這個電梯一樣,上上下下,按部就班,遵循著一個計算規則,沒有出過一點錯,數字記錄著,精確,又精準。 每次空蕩蕩的時候,他都是像這樣,原地等待。 其實也不知道在等什么。而自己心底里也清楚,那些充實的、無憂無慮的、愛憎分明的、一意孤行的時光,終究是不會回來的。 那他又在等什么。 為什么不趕緊進去,找個代駕,回家睡覺。 畢竟,明天還要上班。 轉過身的時候,方安虞感覺腳好像不屬于自己。他感覺自己走得越來越快,最后,幾乎就是跑了起來。 直到跑到走道的盡頭,他才發現自己愚蠢得可笑。 像個大傻子。 他壓根不知道陳若住哪間。 盡頭是一扇做工十分精致的窗戶。 窗外,整個江州中心一覽無余。 人世間的霓虹斑斕繽紛,他在窗前站了好一會,卻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的羅瓦涅米,一個人躺在雪地里,孤獨又寂寞。 原來,那場雪,一直沒停。 下了好久好久。 久到他都忘了自己做過的事。 方安虞捂著額頭嘆了口氣。 算了,本就不應該這樣的。 忽然—— “陳若先生是嗎……” 前面傳來一點交談聲。 門打開又關上。 陳若叫了客房服務,就是不知道他這么晚要了什么。 方安虞盯著那扇關閉的門。 好像面對一盤必須下到官子的棋局。 后面發生的事,他好像有印象,又好像沒有。 就像酒精斷片。 再次醒過來,他就知道自己今天上班遲到了。 陽光曬得晃眼。 他慢慢坐起來。 身后,被單整潔,身上,衣服干凈。 房間里,更是空無一人。 明明...... 明明陳若一開門,他就吐了人家一身。 回憶的這幕無比清晰,方安虞捂臉哀嚎,甚至有點想哭。 怎么會這樣啊…… 明明是想了結這些年的稀里糊涂。 明明是想把一切說清楚。就像昨天電話里時舒和他說的那樣。 明明...... 方安虞狠狠砸了自己腦袋兩下。 全完了。 陳若估計以為,自己真的,惡心死他了。 啊啊啊—— 方安虞往后躺倒,決定這輩子都不起來了。 三秒后。 他火速起床,著急忙慌地給辦公室打電話請半天假。 錢,還是要掙的。 晚上—— 下班后—— 梁徑時舒帶著小乖和幾大包丁雪菜園子里現摘的時令蔬菜來他家。 小乖對著仙人掌上新開的兩朵小花齜牙咧嘴,團團轉。 另一邊,時舒在沙發上笑得差點撅過去。 梁徑也隔一陣樂幾聲。 廚房里,方安虞有氣無力炒著菜,覺得自己就跟這菜似的,塑料袋里悶了一天,蔫趴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