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93節
梁徑站在原地。 他環視一圈,語氣十分平靜:“我看誰敢出這個門一步?!?/br> 吳爺也不想鬧得太僵。 在他看來,算家丑。 “小梁,等畫回來,就算了……”他低聲道,一張老臉萬分疲憊。 梁徑沒看他,繼續道:“你們這些人?!?/br> “蛀蟲一樣,一年又一年?!?/br> “我有時候真的很不明白爺爺?!?/br> “難道他看著你們這一個個面孔,不會覺得惡心嗎?” 梁徑語氣平靜。 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身后,梁家一眾叔伯,面色難看到極點。 他慢慢轉過身。 從時舒的角度,只能看到梁徑輪廓凌厲的側臉。 頭頂,雪白的燈光落在他黑沉的眉眼。 梁徑視線一一掃過眾人。 再次開口,他的語氣不是冰冷可以形容了,幾乎就是冷酷。 “后來我漸漸明白?!?/br> “可能他不是在看你們,他看的,是過往的那些歲月?!?/br> 說著,梁徑低下頭,輕輕轉了轉左手的戒指,語氣極淡:“可是——” “我不需要這些?!?/br> “家族榮光、宗祠綿延,我通通都不需要?!?/br> 吳爺慘白著臉,原地躊躇幾秒,朝角落走去,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梁培皺眉,死死盯著梁徑。 好像突然之間,他就不認識梁徑了。 梁徑也變得完完全全的陌生。 陌生到近乎恐怖。 梁培的面色,從一開始的憤怒、好笑,轉向嚴肅冷凝。 他開始變得像個“長輩”。 “梁徑,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梁徑沒理他,思索一般的語氣,繼續慢慢道。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我們也敞開天窗說明白?!?/br> 吳爺剛放下手機,聽到這句,意識到什么,低喝:“小梁!” 梁徑恍若未聞,他依舊輕輕轉著戒指。 過了會,他抬起頭,朝屋外望去。 初夏月色溫柔如水。 高墻外,隱隱的哀樂響起,嗚嗚咽咽。 “國內的所有公司,下個月開始,就和在場的各位沒有一點關系了?!?/br> “國外的,我會委托律師,一一裁決?!?/br> “爭取一年內和各位撇清關系?!?/br> “另外,這個宅子里,除了那兩幅畫,其余的,各位也別還回來了?!?/br> “留個念想吧?!?/br> “這里,最遲明年,我會全部推倒?!?/br> “包括最后面那間宗祠?!?/br> 話音落下。 一片死寂。 時舒呆在樓梯上,看著梁徑淡淡述說的面容,也有點被震懾到。 他知道梁徑瘋起來不是人,也不把人當人。 但今天這個場面,屬實有些出乎意料。 ——當然,對他而言,是“出乎意料”,對樓下的“各位”來說,簡直就是天塌了。 他們寄生在這棵根深葉茂的樹上太久,早就忘了如何下地走路。 梁培和梁壙對視一眼。 沒人再繼續往外走。 過了會,一個個都坐回了原位,一聲不吭。 時舒盯著梁徑發了會愣,直到手機震了震。 這聲輕微震動對其他陷入巨大震驚的人來說,根本察覺不了。 只是梁徑始終有一根弦在樓上,這會,他余光看了眼。 從他的角度,時舒的身影完全隱沒在樓梯拐角。 除了光著跑下樓的兩只腳。 腳趾蜷著,好像還蠻緊張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緊張個什么。 梁徑皺了下眉,盯著時舒光著的腳面。 群里,聞京已經等不及了。 他直接給時舒打了電話。 “什么情況?” 時舒捂著嘴超小聲:“大事不好!” 聞京:“怎么說?要我們過來嗎?” 時舒:“群里說!” 聞京:“好嘞?!?/br> 樓下,轉過身正面瞧著他一舉一動的梁徑:“……” 群里—— 時舒:“梁徑要和他那幫叔伯徹底斷絕關系了!” 時舒很快轉述了一遍梁徑剛才說的話。 說完,群里也是一片鴉雀無聲。 過了會。 聞京:“長見識了?!?/br> “有幸在21世紀目睹12世紀的封建家族風采?!?/br> 時舒:“……” 原曦:“……” 方安虞:“……” 這下,梁培他們不敢去公安局做筆錄,更不敢走,就這么在老宅和梁徑僵持著。 梁徑也不急。 他上了趟樓,一把拎起樓梯拐角、埋頭對著手機的時舒。 手機屏幕上熒熒的光,映著他興奮又糾結、糾結又興奮的面容。 梁徑:“……” 半夜的時候,丁雪到了。 一眾叔伯像是看到救星,烏拉拉全圍了上去。 你一句我一句,都很氣憤,又十分委屈,好像丁雪是什么救苦救難菩薩。 更深露重。 即使入了夏,夜里還是有些冷的。 吳爺給丁雪找了件披肩,丁雪低聲道謝,一邊聽著他們說話,神情始終有些游離。 但她也沒立即表態。 樓下傳來動靜。 時舒迷迷糊糊醒來,見梁徑穿上外套準備下樓,忙問怎么了。 梁徑:“我媽來了。我下去看看?!?/br> 一聽丁雪來了,時舒更不可能睡。 他睜著眼瞧梁徑,似乎在想這里面又是什么關節。 這樣一副沒回神的困懨懨樣,梁徑走回床邊,摸了摸時舒溫熱的臉頰。 “我爸的事,她一直記著呢。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