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77節
時舒頓住。 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他轉過身瞪梁徑:“別學我說話?!?/br> 梁徑抱著雙臂,又往后靠了靠,倚著柜門,語氣閑散:“有嗎?!?/br> “沒有嗎?” 時舒懶得理他,拖出壓縮袋里的厚羽絨,揚手用力扔到床老遠的對角。 梁徑:“......” 梁徑被他的舉動幼稚到了,略低頭笑了笑。 再抬起頭,他的視線定格在時舒耳后。 這段時間英國也大范圍降溫。房間里暖氣還是很足的,客廳就不大行。 房里待久了,眼前人的肌膚泛起薄薄粉意,好像手心把玩許多時的脂玉,觸感溫潤又細膩。就連耳朵,瞧著都帶些粉糯意味。烏黑發絲蓬松,跟隨動作輕輕拂過后頸光潔的肌膚。 明亮光線中,氣流掀起又落下,能看到很細微、很細微的毛絮。 梁徑想起一周前的圣誕。 晚宴結束,他們一路閑談,漫步經過古老質樸的黑色大理石長廊。 廊柱上有歷經幾個世紀的風霜雕刻。引路人、先驅、殉道者,那些人的面目隱沒在最高處,廊外燈光瞧著并不真切,眼前只有很細小的雪絮倏忽飄過。 時間好像靜止在這場晦明里。 就是那個時候,不遠處,不知誰大喊一聲:“下雪了!” 身側的人立馬抬頭尋覓,緊接著,他張嘴就叫自己:“梁徑!下雪了!” 不知怎地,腦海里冒出的場景卻將他瞬間帶回十八歲那場明媚雨后——少年從云層后乍現的絢麗光影里朝他跑來,眉眼飛揚,意氣風發。 一瞬間的重疊加深了梁徑的注視。 等時舒再抬頭想與他說什么,張嘴就被梁徑吻住。 他們在人群里接吻。 梁徑自始至終注視時舒,他注視雪沫是如何落在時舒眼睫上的,又是如何一點點融化在他心愛的人通紅的面頰上。 ——壓縮袋撐開發出極響亮的聲音。 梁徑眨了下眼回神。 時舒把那件自己喜歡的羽絨折好,然后一點點往壓縮袋里塞。 他做得心無旁騖,完全沒察覺身后的虎視眈眈。 回神后的梁徑悄無聲息,倚著柜門的身體卻慢慢直起。 忽然,時舒停下手,扭頭仔細辨別門外動靜——幾秒鐘前,門外傳來一聲愜意喵叫。 他警覺停下的動作,也引得梁徑動作微頓,不由好笑。 只是隨著時舒迅速扭頭,頸側大片雪白肌膚直接暴露在梁徑眼前。 不用想,小乖已經朝“無法無天”邁出一步。 時舒氣得:“小乖,回來!唔——” 門外,小乖在行李箱里瞇著眼打盹,尾巴甩了甩。第一聲照例當沒聽見。 不過他也沒聽見第二聲就是了。 后來時舒喜歡的那件羽絨服還是沒帶過去。 原因很簡單,時舒不讓送去洗。他非要自己洗。結果衣服沾了水,原本濕的地方面積更大,一晚上根本處理不好。 其實就算送去洗了,時舒也覺得自己沒臉穿它。 梁徑語氣無辜:“我讓你不要抓著的?!?/br> 吹風機開著小檔熱風。 時舒抱著膝蓋背朝他坐床上,耳朵紅紅、面頰紅紅,氣得完全不想和他說話。 梁徑摸了摸他半干的發根,看了下手里的吹風機,殷勤道:“要不待會我用它吹一吹?” 時舒依舊不說話。柔軟發絲纏繞在梁徑指縫,跟著熱風徐徐搖擺。 他氣呆了,整個人好像在發怔,也可能是沒緩過來,渾身都還熱著,小腹漲漲的酸疼。 后頸能看到吮吻的痕跡,背上更多。梁徑偏愛從后面來,一次做下來,盡興了,可能也就中途換一次。只是這次更過分。后半程時舒覺得自己都快跪了。梁徑雙手緊握在他腰側,一點距離沒有,幾乎就是頂著往里弄,他哪里還知道自己抓著的是什么——他還能抓住東西就不錯了。 當然可能也確實沒抓住什么。因為時舒隱約記得,那件顏色好看的羽絨服在一開始就在混亂中被他倆踩到了床下。因為后來他往下掉的時候,梁徑就把那件墊了過來。 見他這樣悶聲不言語,梁徑俯身親了親時舒發心,又說:“其實就兩塊印子比較深,要不全摁水里,我看還能——” 話音未落,時舒伸手捂住耳朵。 梁徑被他這個就要氣哭的動作弄得直接笑出聲。 過了會,時舒低下頭,把臉埋進膝蓋。 只露出紅得發燙的耳朵尖。 “老婆......” 梁徑關了吹風機,坐到床邊,想把人抱身上。 “誰是你老婆?!?/br> 時舒躲開他的手——每次做完,他都有點怕他的手,這次也不例外,然后,扔下這句隨口說的,鉆進被窩。 小乖不知什么時候溜達到了門前。 它嗅到房內氣氛,喵了一聲,見沒人應,便端坐下來旁聽。 脫口而出的一句,讓梁徑有點冷靜了。 這話觸及了他最近一直高度活躍的神經——畢竟,他懷揣著這個即將到來的幸福瞬間獨自度過了好長一段幸福時光。 如果他沒關吹風機,這句話可能就淹沒在熱風里、蒸發掉,梁徑依然能抱著幸福的遐想去捉他被窩里的老婆。 往前推,如果他之前不做得那么厲害,溫情款款一點,而不是一個勁頂著弄,那件羽絨也許不會遭殃,時舒生氣的條件自然也會少一條,而“誰是你老婆”這樣賭氣的話,可能就不會隨口說出——當然也可能是別的一句。 再往前推,如果他當時就同意時舒把那件羽絨帶走,現在的情況也會不同。 ——總之,梁徑是有點偷雞不成蝕把米在身上的。 之前就被梁老爺子疾言厲色教訓過,不要“竹籃打水一場空”。雖然老爺子還有另一層更深的含義,但說話的緣由大都相似——梁徑這陣子屬實有點得意忘形。 少年哀樂過于人。 等他再成熟些,年紀再往上,這些雖然也能輕易左右他的情緒,但他極少再表露得如此直白,也鮮少上頭到如此地步,更不會得意忘形——二十啷當歲,幾乎每次欲望的傾覆都是窮兇極惡的,不吃干抹凈不饜足。 而許久之后,因為時舒的身體狀況,那些隱秘的、熱烈的、獨屬他一個人的占有欲,變得審慎而鄭重。換句話說,在床上,他很少再如此窮兇極惡。他收斂了許多——盡管他是這么自認的——多數時候成為注視者,注視他的愛人從清冷蒼白變得鮮活又甜蜜,肌膚透出粉潤色澤的那個瞬間,他心理的愉悅遠高于生理。只是用那時時舒的話說,他簡直就是個變態。 眼下,二十出頭的梁徑,沉浸在得失的落差中,因為老婆的生氣,有點不安、有點忐忑。 “時舒?!毕肓讼?,梁徑打算先把人叫出來。 然而時舒不理他。 其實心底里知道,他就是隨口一說,但梁徑多少還是有那么一點沒著落。 關鍵這個稱呼,在梁徑心底,經過兩個多月的發酵,早已有了實質意義——就差一個程序證明了。 梁徑把手伸進被窩摸人,語氣誠懇:“對不起?!?/br> 時舒被他握住手腕。 梁徑沒敢亂來,他握著時舒手腕搖了搖:“老婆?” 時舒莫名覺得,今天這個稱呼,出現的頻率有點高...... 被窩里的他冷靜下來覺得今晚雖然梁徑做得過分了,但其實犯不著吵架。畢竟梁徑認錯的態度還是很認真的。 他能感覺到梁徑道歉聲音里的緊張。 這個感覺很熟悉,太熟悉了,從小到大,每次梁徑緊張他,語調都會與平常不同。 “干嘛?!?/br> 梁徑卻沒立即說什么,握著時舒手腕的手也沒放開。 過了會,時舒從被窩里探頭。 梁徑看著他,對他說:“沒事。你應我就好了?!?/br> 時舒覺得好玩:“你叫‘老婆’有癮???” 梁徑點點頭:“嗯?!?/br> 他臉上保持著那種突然被否認時嚇到的嚴肅神情。 時舒瞧著瞧著,樂了,笑了好一會。 晚上鬧的別扭,如果不是“罪大惡極”型,第二天起來準忘光——湊在一起刷牙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對方,根本沒人會想起昨晚誰惹誰不開心了。 不過梁徑是有點心思在身上的,他觀察了兩遍,確認時舒真的忘記了“羽絨服事件”才放下心。 只是在最后一遍清點行李的時候,時舒腦子里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沒有——他指著那一大疊證明文件,問正和聞京溝通接機時間的梁徑:“證件是不是帶得有點多?我看有些還是原件......” “原件要不還是別帶過去了,或者現在復印一下?” 梁徑注視他,說:“老婆,以防萬一?!?/br> 時舒:“好吧......” 第148章 聞京說得沒錯。 赫爾辛基確實凍死人。 兩天前的那場雪積了厚厚一層, 他們到的時候,走路上還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響。 時間顯示下午四點零五分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