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45節
他陰沉睜眼,不說話,瞪著手機上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很想把腦袋拿出來敲一頓。 時舒卻有理有據:“你以前都不穿的?!?/br> “脫掉好不好?” 時舒十分為難,語氣萬分糾結。 “不然我睡不著?!?/br> 梁徑:“............” 第120章 諸如此類的癥狀持續了整個周末。 好不容易熬到周一——時舒從沒這么期盼過周一的到來。 上午的課時間長, 臨了,教授打開郵件挨個點評收到的小論文。常規cao作了,但還是驚到一批馬虎了事的同學, 場面陡然緊張起來。 時舒卻有些心不在焉, 隔一會就朝門外瞧。 萊維見他這樣游離,以為他待會有急事, 估摸著問他下午的小組會還參加嗎。如果有要緊事, 他們可以配合他挪到晚上,這并不是不可協調的。 距離六月份的制作人大賽還有一個半月。加上他們要提前兩周提交作品,時間有限。在這之前,他們不僅要在美術上重新下點功夫琢磨琢磨,還要再完善些關卡設計。所以,萊維打算過兩天帶他們一起去斯諾登尼亞國家公園徒步采風, 也當是小組課外活動了。只是這次帶著任務去, 要帶的設備特別多, 徒步的路線也需要好好規劃。 神情嚴肅的教授環視一圈,郵件直接在投影上打開, 教室氣氛一點點壓抑下來。 時舒輕聲說沒問題, 然后解釋自己是在看梁徑來沒來。 萊維好笑, 說梁徑來不會告訴你嗎?接著打趣,你們沒手機嗎? 他也算和這對情侶認識久了,知道他們感情有多好, 眼下這樣奇怪的相處,不免讓人八卦。 時舒趴桌上遠遠瞧著門外, 耳邊傳來教授一句一句清晰有條理的聲音, 小聲說:“我爸發現我們在一起了?,F在不讓我和他見面。上周四到現在......我們一個周末都沒見面......” 萊維皺了下眉, 深表同情:“現在吵架了?” 時舒點點頭, 下秒又搖頭:“梁徑有點生氣......” 距離上周四時其峰去商院講座,所有事情發生到現在,滿打滿算一周都沒有,但這幾天耗費的情緒和心力太多,比這兩年在英國生活加起來的還多。 很快,教授點評到時舒的論文,總體看下來沒說什么,提了一句時舒文獻的引用。時舒定睛一看,發現引用來自上周四在圖書館找的那幾本書,一時間,心情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反倒空落落的。 萊維見教授移開目光,拍了拍走神的時舒,說:“周三帶梁徑一起來吧。瑞婭也來?!?/br> 瑞婭是萊維的女友。 “懷斯男友還在意大利,不然我也邀請他來了哈哈哈......”萊維語氣輕快:“大家都認識,一起玩?!?/br> 時舒知道萊維想借這個登山徒步的機會緩和他們的關系,他想了想,猶豫著說:“梁徑實習很忙......” 萊維毫不在意:“兩天一夜而已。實習再忙肯定不會占用休息時間,讓他請假挪一挪。況且,我已經和學院申請了,這個可以提交實踐課程,屬于學業要求——理由充分吧?!?/br> “那我問問他?!?/br> 話音剛落,一抹熟悉身影出現在門外。梁徑不知什么時候靠在了欄桿旁,正背朝教室看著對面熱鬧非凡的電競游戲室。 萊維顯然也注意到了,笑著安慰:“出去散散心就不會吵架啦!” 時舒苦笑。 他無法向萊維更深地解釋父母的阻撓為什么會產生這么大的影響。 就像昨晚睡前梁徑問他,如果時其峰一直拒絕溝通,那他們是不是只能這樣處下去——沒有別的辦法,也無法徹底不管不顧。 梁徑在自己真正在意的事情上,處理方式和他本人展露在外的性格大不同。說完全兩個人也不為過。這也是梁老爺子對他們在一起始終沒有采取過激手段的原因。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孫子了,平日里和和氣氣、進退有據,一旦打到七寸,那就是翻臉不認人,天王老子也得滾。更重要的是,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時舒沒有梁徑根底上那樣狠絕的性子。他幼年遭遇父母失和,但說到底也是被兩邊無底線寵著長大的。更何況從小還有一個梁徑在旁守著,知冷知熱、溫情款款。 他固然會有幾分壯士斷腕的決心與努力,可總歸是被寵愛的一方,有恃無恐才是藏在骨子里的一面。這一點,無論對梁徑,還是對時其峰,都差不多。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教室里一窩蜂地往外。 時舒還是和萊維定了下午的小組會,說吃完午飯就過去。萊維便也沒說什么,走到門外和梁徑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梁徑神色如常,笑容溫和,旁人是絲毫看不出他的。 兩人去了附近一家餐廳吃飯。 時舒把萊維的邀請說了,“要不要一起去?我們還可以在山上露營?!?/br> 梁徑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容色淡漠,拒絕道:“后天要去我爸那里見幾個叔伯。你們去玩吧?!闭Z氣說不上好還是不好。 時舒知道他一直生氣。 只是這個拒絕有理有據,利落干脆,堵住了所有的后話,他也不好再慫恿什么。 一頓飯吃得不冷不熱。 臨走梁徑去對街買了兩杯咖啡。他知道時舒下午還有事,車上問他幾點結束——他是下意識問的,問到半途就察覺這問得實在搞笑。時其峰給他專門安排了人接送,他接不接其實沒什么必要。 梁徑握著方向盤,沒再繼續說話。轉過街角,明晃晃的日光透過車窗玻璃落在他鼻梁和薄唇上,整個人愈加冷淡起來。 時舒不好受,轉眼看著窗外,也不說話了。 過了會,他拿出手機給時其峰發去信息,問他什么時候回來。時其峰沒有立即回。他又給時其峰的秘書小項發信息問。小項回得很快,說最快這周五?,F在人在工廠里,質檢上面缺了幾份文件,待會海關那里還要去一趟,忙得不可開交。又問時舒是不是有什么緊急的事,實在要緊,他可以進去遞話。 時舒就說沒事。 過了會,小項又說,舒茗周五也會來,時總特意說了,定了好些新鮮食材和水果,準備一家人好好過個周末。 時舒不吭聲,垂眼看著手機,眼前就不大好。屏幕暗下,眼睛紅通通的。 他覺得自己一直沒長大。 來英國這兩年,說是離開父母獨立生活,可臨到頭著急起來還是只知道哭。 時舒捂住眼睛。 他都二十多歲了。二十多歲的人不應該這樣做事。時舒告訴自己??梢屗窳簭侥菢雍萁^,他又做不到。他只能一頭牽著梁徑不撒手,一頭去抓滑不溜秋的時其峰。 梁徑很快注意副駕上那家伙的情緒。 隨即,下一秒,心臟的感受就不一樣了。說實話,梁徑絲毫不意外自己的心軟,甚至理智都讓步——他決定到學校的時候就答應他,說要不還是一起去吧。他爸那里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事。叔叔伯伯什么時候都可以見。 他對他總不忍心、更舍不得。小的時候,只要他哭,他就會給他擦眼淚。好像多滴一滴眼淚對他都是懲罰。畢竟他才三歲就知道怎么讓自己對他愛不釋手了。那會,舒茗時其峰領他上來串門沒幾天,有一天自己跑上來說要找哥哥玩。丁雪打開門驚喜異常,又問他爸爸mama呢。時舒邀功似的語氣,摟著懷里的小海豚,說是自己要來的,要和哥哥交朋友。他們一家初來乍到,小孩子之間本就認識得少。梁徑第一面就寵他,他不得趕緊找著一起玩。 正巧聞京也在,那是他和時舒第一次見面。聞京長得壯實,見到丁點大但格外漂亮的時舒,十分不屑,跑過來比劃他的小身板,說梁徑怎么會和你做朋友,說著一把搶走他懷里的小海豚,更加不滿,你抱著它干嘛?幼稚死了!你會玩什么?時舒也是有點氣性的,聞京來者不善,小臉立馬冷冰冰,當著丁雪面就去推聞京,伸手想把自己的海豚搶回來。聞京哪是他能推得動的,他沖上去被撞得差點倒栽蔥,要不是丁雪眼疾手快,時舒后腦勺就磕地了。 時舒氣得揚起脖子哇哇大哭。丁雪也不好對聞京說什么,都是半大的孩子。只是沒想到,未等她蹲下身安慰,梁徑不知從哪里沖了過來,一把推開聞京,捧著時舒臉哄他別哭。時舒扯著嗓門不忘告狀,指著聞京搶走的海豚,哇得更大聲。梁徑當即很不客氣,從聞京懷里一把奪走海豚,輕輕還給時舒,繼續哄他別哭。一來一回,聞京目瞪口呆,立在原地,幼年的心靈第一次遭受重創,登時覺得兄弟之間恐怕再也回不去了。 車子停下。 梁徑嘆了口氣,側身去抱他,拍了拍時舒背,低聲叫他“磨人精”。 時舒不吭聲,他望著梁徑那頭的車窗好半晌。 過了會,時舒說:“我沒事。你不去就不去吧,其實我們這次去是有任務的,你去也不大好......”嗓子啞啞,時舒慢慢說:“真沒想哭,一點都沒想——換個人我肯定不會哭??赡憷鲜窃谖疑磉?,我看到你就想哭......” 不是借口也不是撒嬌,就是實情。換個人,時舒肯定不會這么嬌氣。 “這大概是個戰術......”在梁徑抱自己的時候他就了然了,這個時候咕噥道。 接著,時舒語氣帶笑:“梁徑,這是對你的戰術?!?/br> 梁徑被他弄得氣笑。不過他也知道這幾天時舒壓力很大,自己也管理不好情緒,總之兩邊都有點焦頭爛額。 這種事情,哪能真的說處理就處理,又不是垃圾分類。梁徑想。但兩地分居還是挺熬人的。 “你總是有道理?!绷簭剿砷_他,瞧了瞧他紅紅的眼尾和濕漉漉的眼眶,然后湊上去親了親,眼底漸漸溫和。 時舒也去親他薄薄的嘴唇。梁徑張開嘴含住,他們在車里親了好幾分鐘。 “這個戰術三歲開始就奏效?!绷簭叫?,拇指描了描時舒眼皮,逗他:“有名字嗎?” 時舒看著他,腦子很慢地轉了轉,小聲但也底氣不減:“叫‘惹了梁徑就哭’?!?/br> “不對。你總是惹我嗎?”梁徑認真糾正,說:“應該叫‘一哭梁徑就心疼’?!?/br> 時舒被弄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笑得肩顫。 兩個人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上車冷戰,下車和好,也是沒誰了。 過兩天,時舒去登山。 他起了一大早,車站集合的時候,發現萊維他們搬了好些設備來。美術寫生的、攝影錄像的,還有幾架無人機。他們一行人吭哧吭哧搬到山腳下,然后又分工負擔,向著山頂進發。 第121章 四月中旬, 城里氣候還總是陰晴不定。一天里,上午陰雨霾霾、午間萬里無云、下午狂風亂作的詭譎變幻早就讓人習以為常。 山里的景色卻格外高遠遼闊。四野深深淺淺的綠,暴露的巖石山壁也透出青褐色的質地。 時舒他們這一趟帶齊了裝備, 半路下來, 除了體力不大吃得消,其余都很順利。 途中兩次打開無人機, 視野由低至高, 山坳間的湖水一覽無余,仿佛靛藍琥珀,靜謐幽深。 他給五人組的小群隨手拍了幾張照片、錄了幾段徒步視頻。國內時間已是傍晚,其余三人見狀也很不客氣地回了幾張晚餐照片。廢話你一句我一句,來來回回。過了會,方安虞問是不是梁徑也一起去了?主要是看他一直沒出現在群里, 便以為梁徑和時舒一起去徒步了。 時舒:“沒。他今天走親戚?!?/br> 聞京:“那估計要煩死了。你怎么不帶他一起玩?”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 梁家旁支里那些良莠不齊的親戚, 雖沒正兒八經處過,但多少也都知道是什么德性。 時舒:“他跟著梁叔去的, 估計有什么事吧?!?/br> 這邊走走停停、風景大好, 廢話聊聊、插科打諢, 梁徑那邊卻有些劍拔弩張。 兩年多來,安溪項目逐漸成型。聞康著手一批人負責政府各項文件審理,兢兢業業。梁坤招兵買馬, 近一年的時間都在外奔波談合作。這段時間一些基礎項目漸漸上了軌道。梁徑跟了一個多月的高層會議,大概也知道梁坤目前拿到手的項目是哪些, 又有哪些懸而未決, 或者人手不夠、資金沒到位。 畢竟都姓梁, 上頭還有個大家長在安溪坐鎮, 飯桌上的氛圍一開始還是挺融洽的。話題大部分繞著小輩轉,當然中心就是梁徑在英國的學業和目前的實習。 梁坤不大說話,容色也不顯,多數時候笑著瞧梁徑同幾位長輩聊天,言談舉止,溫和有禮。他對自己這個兒子一直都很放心。 只是酒過三巡,梁基和梁旭父子就被梁培扔了出來試探。 談的是安溪酒店的大項目,理由是梁基經驗豐富,英國這里已有了兩家連鎖,回去幫忙只會是錦上添花。 說到最后,梁培狀似無心地又補了句,指著梁徑身旁的梁旭,笑著道:“前陣子我還想著把下面一家酒店交給小旭管理,慢慢做起來,可這孩子品性實誠,硬是不要......梁坤,以后梁徑身邊肯定要有得力的、知根知底的,你現在讓梁基去安溪幫著籌謀,也方便梁旭跟著學習,這樣日后梁徑用起來不也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