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07節
梁徑洗澡的時候,時舒趴床上和原曦他們匯報之后發生的事,聞京時不時發來好幾行省略號。時舒怒了,問他干嘛。聞京無語:“有必要嗎?吃狗糧的時候有必要給我們念配料表嗎???”時舒:“......” 笑了好一會,時舒感覺背有點涼,窗戶都關著,但體感明顯涼颼颼。他跑去隔壁屋搬了床被芯進來。鋪開來的時候,撲面而來的陽光氣息,干燥又溫暖。 被罩套了一半,洗完澡的梁徑把他從被罩里撈出來,然后把剩下的被子塞進去,鋪整齊。 在一個逐漸寒冷的夜晚,擁有一床寬大厚實的被褥是什么感受,恐怕沒人比時舒更了解。只是半夜在暖呼呼的被窩和懷抱里睜開眼的時候,時舒心里是有點難過的。摔筷子、不好好吃飯的后果當晚就落到了他胃里。胃部一陣陣冒著寒意,又悶又疼。 他轉頭去看梁徑,梁徑睡得很熟,他抱著他,氣息舒緩。 時舒親了親梁徑額頭,下床去找胃藥。 倒好一杯熱水路過廚房的時候,時舒想起什么,進去打開櫥柜下的抽屜,里面躺著十幾雙筷子。 他在一個寒意漸生的深秋雨夜里,和被遷怒的筷子表達了他的歉意以及今后一定好好吃飯的承諾。 筷子們不聲不響,時舒低著頭,心里莫名還是很難過。 吃完藥,時舒在沙發上坐了會。小乖感覺到,慢慢走過來陪他。時舒抱著小乖,閉上眼一點點感覺胃部的動靜。 其實,要是他能照顧好自己,或者,他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他和梁徑之間可能就不會有今天這次爭吵。 時舒低頭和小乖對視,輕聲:“你說呢?” 他在心里說完這些,然后把問號留給一只小貓咪。 小乖不知道這沒頭沒尾的三個字從何而來,它睜著雙藍眼睛認真聽完,然后,親昵地蹭了蹭時舒臉頰。 時舒卻被安慰了,他也歪頭去蹭小乖暖絨絨的身子,“還是會吵的......” 他嘟嘟囔囔:“梁徑自己說的......” 回到被窩,時舒發現梁徑背對他。他感覺自己身上有點涼,就沒立刻抱上去,等溫度適宜,他從背后抱住梁徑,低頭埋進梁徑肩窩,輕輕呼吸他身上的氣息。過了會,梁徑轉過身抱住他。時舒感覺他的掌心有些冷,但他吃了藥,已經很困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他們接連面試了三場線上的筆試和面試,成績都還算不錯。復試通知在十二月初的時候郵件發給了他們。那個時候江州下了入冬第一場雪,沒有下太久,像是一個預告,雪粉落在地面,化得很快。 時舒午睡醒來才知道這個消息,抱著還沒睡醒的小乖就往樓下沖。梁徑本來想告訴他這個點雪應該都沒了,但見時舒興致實在高昂,就沒說什么。他跟在后面,和困懨懨的小乖對視幾秒,同時移開視線。 第87章 光禿禿的枝椏尖尖留下一點晶瑩雪痕, 小乖踩時舒肩上伸出前爪左右扒拉,晃下不少雪碎。 淅淅瀝瀝的,全掉時舒脖子里。 時舒被它弄得哭笑不得, 伸手往后捉它, 小乖敏捷地竄到另一邊,仰頭喵個不停。 它是夏天出生的小貓咪, 這是它生命中的第一場雪。 梁徑站在幾步外, 也抬頭去看冬天的樹。 下過雪,天色鉛灰,太陽不見蹤跡。路過的云霧偶爾泛起珍珠貝母的光澤,瑩亮瑩亮的。 “小乖......” 時舒捉不住它,蹲下來往后伸手:“給我下來......” 小乖愈發驕縱,在時舒背上輕巧踱步, 躲時舒的手就跟躲打地鼠的錘子一樣, 興高采烈的。 一人一貓鬧了會, 時舒快累死了,他放下手叫梁徑:“救命啊......” 梁徑笑, 走過去一把薅起小乖。 小乖陡地騰空, 嚇出飛機耳。 時舒抬頭看他, 再去看他懷里突然蔫巴的小乖:“太皮了。帶不動?!?/br> 梁徑笑著往回走:“誰帶出來的?” 他這話有點雙關,時舒沒聽出來,摸了摸濕濕的脖子:“好吧......是我?!?/br> “什么時候再下雪啊......” 時舒伸手去揉小乖腦袋, 上面也濕漉漉的。 梁徑:“快了?!?/br> 一周后,為了應付市教育局關于中小學綜合素質培養的階段性考察, 附中展開了為期半月的大課間全校跑cao活動。沒什么花里胡哨的趣味環節——聽說輔北還額外組織了一天半的四屏山爬山活動。附中扛著市局的壓力, 我行我素, 告訴自己的學生, 尤其是高三生,跑完十圈,各回各班,趕緊學習去。 江州第二場大雪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早上九點半,附中大喇叭準時放出青春洋溢的音樂。十分有節奏。 聞京叉腰站場邊。他是跑得最快的一批。這個時候滿頭大汗喘著氣。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按理跑完就可以回班了。但聞京站著沒動。和他一個班的、同是體育生的幾個男同學陸陸續續結伴往回走,路過還打了招呼。 一會,梁徑跑完過來。兩人抬手擊了下掌。梁徑轉身去場邊拿水,順便把其中一瓶給他拋去。 聞京接住嘿了一聲。他沒想到,有點開心。 礦泉水露天擱了太長時間,冰冰涼。聞京一口下去,凍得哆嗦,偏頭和梁徑說話的時候,就見梁徑把剩了大半瓶的水捂到懷里。 聞京:“......” 他就知道梁徑不會這么好心給他準備水。自己手上這瓶肯定是時舒的,只是梁徑舍不得時舒喝涼水。 聞京咽下嘴里罵人的話。 隔著一段距離,梁徑盯著還在和方安虞拉拉扯扯的時舒。 下來跑cao的時候他脫了羽絨服,但這會還是熱得額頭冒汗。汗水淌下來,擦過眉骨,梁徑低頭晃了下腦袋,閉了閉眼。 天色愈發陰沉,上午的光景乍看如同傍晚。 天邊積蓄起大塊大塊的灰云,云層厚重,像是裹著什么,怎么看都沉甸甸的。 時舒和方安虞打打鬧鬧,硬是將附中的素質教育實踐得吊兒郎當——你拉我一把,我推你一下。方安虞笑得不行,嘴里不知道在說什么。時舒一會跑一會走,笑得眼睛瞇起來。 路過的原曦說了一句,兩人點點頭,下秒又開始你追我趕。 原曦無語,還想說什么,被陸菲寧拉走:“老王看著呢,別說話了?!?/br> 他倆這么嘻嘻哈哈,很快被升旗高臺上巡視的老王逮住。 “時舒!方安虞!” “干嘛呢!干嘛呢!推推搡搡......什么樣子!” 兩只齊齊卡住,唰地扭頭朝老王看去,傻樂的表情驟然空白,彼此對視一眼,居然顯出幾分無措和無辜。 “......看什么看!給我過來!”老王大吼。 梁徑嘆了口氣,想著一時半會鐵定沒完,就在場邊席地坐下,看了眼懷里的礦泉水,忽然伸出手重重捏了兩下瓶身。嘎吱嘎吱的。 聞京幸災樂禍,瞧著方安虞時舒一前一后、垂頭喪氣朝老王走去,嘿嘿笑了兩聲。過了會,何爍和游赫跑來和他說下午訓練的事。 大冬天,他們都只穿了一件球衣,在一眾厚實的羽絨堆里十分扎眼。 “......給我再去跑十圈!” 老王訓了半晌,一錘定音,老鷹趕小雞似的,趕走了時舒和方安虞。 梁徑擰眉撓了撓頭,再次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么。他盯著時舒烏黑蓬松圓滾滾的后腦殼,很想過去敲兩下。 原曦跑完和理科一幾個女生并肩走過來。 聞京立馬和她招了招手,剛要說什么,腦門忽地一涼。 抬眼,零星幾片瑩白突然出現在灰蒙蒙的天空里。 “下雪了!”聞京笑著對走來的原曦說。 原曦驚喜地抬頭去看。 幾秒功夫,天際那幾朵沉甸甸的云塊好像被人大力扯開,鵝毛一樣的雪兜頭灌下,天地陡然蒼茫,視野一下繚亂。 這場雪來得實在壯大。片刻鋪天蓋地。 cao場上跑圈的學生瞬間瘋了。老王原本正盯著罰跑的時舒和方安虞,這一眨眼,cao場跟煮沸的小米粥一樣,咕咚咕咚的,雪花密集又沸騰,一眼望去,什么都分不清。 時舒和方安虞趁亂渾水摸魚,彎著腰竄出人群。 “梁徑!” 時舒偷偷跑到面無表情的梁徑跟前,十分開心:“下雪了!” 雪落了他一身,眉毛上都沾了雪片,雙眸奕奕,還是一樣的記吃不記打。 梁徑把水遞給他。 時舒旋開瓶蓋喝,視線慢慢移到熱火朝天的cao場。過了會,他又去看方安虞。 方安虞正在場邊和原曦聞京說話,他們三個準備往教室走。 走著走著,方安虞似有所感,回頭找時舒,兩人一對上,他一點點頓住腳,眼睛也亮起來。 然后,兩人齊齊看向cao場。 “不行?!绷簭胶鋈徽f。 時舒:“......” 梁徑拍拍褲管站起來,“回班里”。 時舒捏著瓶蓋小聲:“還有十幾分鐘呢?!?/br> 梁徑氣笑了:“你想干嘛?” 時舒一邊眼神招呼方安虞,一邊解釋:“就是進去和大家一起玩?!?/br> “再玩?回教室衣服都濕了?!绷簭絿烂C。 時舒:“不會太濕的?!?/br> 梁徑:“............” 方安虞很快跑了過來,身后跟著聞京和原曦。他興致勃勃,扭頭瞧著熱熱鬧鬧的cao場,躍躍欲試的語氣:“進去嗎?進去玩嗎?” 梁徑看向他。 方安虞移開視線,去看原曦。 原曦好笑:“還是別去了。人擠人。而且衣服濕了上課也不舒服。我們可以等雪堆起來再下來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