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89節
但他最終還是站在原地,克制自己,一點點收拾情緒。 梁徑閉了閉眼,花了比平常多出一倍的時間使自己冷靜,再睜開眼的時候,窗外暴雨聲小了許多。 冷了的魚湯擱在案上,吳爺輕手輕腳推門進來,很快便收拾好出去。 時舒穿著睡衣站在門邊張望。吳爺出來的時候,他小聲問吳爺里面怎么了,吳爺只是笑著搖頭,轉身關上了門。 時舒趕緊上前扒門縫,超小聲:“梁徑......” 梁徑很快察覺,扭頭。 時舒注意到,笑起來。 梁徑出神瞧著門縫里時舒笑意盈盈的眼睛,腦子不知怎么一下就空白了。 前一刻極端情緒的爆發讓他渾身緊繃,這一刻他倒有點放松,是那種四肢舒展的放松。他松開一直握著的拳,也放下僵硬的肩背。 “你們吵架啦......”時舒拉長氣音,一點一點對著門縫說。 梁徑看著門縫里那一張一合的嘴唇,有點好笑,他搖了搖頭。 “——咳?!?/br> 梁老爺子抬眼瞥門縫,很不滿小情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公然黏糊。 時舒聽到嚇得后仰,盡管手指還摳在門縫里。 “行了。出去吧?!绷豪蠣斪記]好氣,趕蒼蠅似的揮了兩下手。 梁徑轉過身朝時舒走去。 半途,他突然止住腳步,回頭問梁老爺子:“爺爺,你說的是真的嗎?等我二十八歲?!?/br> 梁老爺子手上動作一頓,他抬起頭,瞇眼瞧站得有點遠的孫子,沒說話。 梁徑揚了揚嘴角:“爺爺,說出口的話不能反悔?!?/br> 梁老爺子意識到什么,臉色倏地極差:“梁徑!” 梁徑面色如常,語氣卻從容許多,仿佛之前那個氣憤到無法自已的是另一個人。 他對梁老爺子一字一頓道:“爺爺,你也不確定吧?” 時舒靠著門,側著耳朵,努力聽他們說話。 梁老爺子拿出眼鏡盒里的眼鏡戴上,一雙眼犀利異常:“梁徑,你真覺得你們能長久?一年?還是兩年?” “十年?你自己信嗎?” “原曦他們是因為和你們一起長大,也算了解,才沒有一些先入為主的想法?!?/br> “那些不了解的呢?你真覺得你們能獲得所有人的理解?” “梁徑,不要太天真了。外面的眼色、偏見、就算你承受得了,你后面那個呢?” 時舒感覺到屋子里話語的風向對準了自己,他耳朵貼得更緊,都壓紅了。 梁老爺子瞧著那窄窄一條門縫,想著明天就讓人換個新的——無法無天了還! 梁徑繼續朝門口走,聞言只是道:“別人怎么樣我管不著。爺爺,我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時舒也是這樣的——” 他說完,打開門。 時舒聽到他最后一句,趕緊朝梁徑點頭確認:“嗯嗯?!?/br> 點完又朝屋子里面色陰沉的梁老爺子點頭:“梁徑說得對!” 梁老爺子:“......” 說完,時舒拉起梁徑的手就往樓上跑。 好像那句沖著梁老爺子說的話冒火似的,稍慢一步就會被燎著尾巴。 一邊“噔噔噔”上樓,一邊努力壓低聲音很著急地問梁徑:“你爺爺是不是要拆散我們啊......” 梁老爺子:“............” 后面梁徑說了什么梁老爺子就聽不清了。 第73章 “你爺爺是不是要拆散我們啊......” “沒有?!?/br> “那他看上去怎么那么兇?” “......還好吧?!?/br> “你看上去也不大高興的樣子......” “......有嗎?” “有。門縫也不小的!我看見你捏拳頭了!” “............” 拐過一樓樓梯, 梁徑把人摁上墻,堵住這張神神叨叨的嘴巴。 時舒嚇得跳腳,趕緊推梁徑肩膀:“梁徑——唔——” 梁徑握住他的手摁在兩側, 用力親了會才退開些許, 只是仍舊沒放開時舒的手。 “怎么下來了?不是睡著了嗎?” 中庭風聲簌簌,桂樹葉子應該被打落不少, 敲打窗戶的時候發出“噗噗”聲響。 雨聲卻小了很多, 滴滴答答的。 梁徑問他,哄睡覺一樣的語氣,聲調溫柔,漆黑眸子注視漲紅了臉的時舒,眼底笑意十分明顯。 時舒探頭望了望樓下,黑乎乎的。 書房門縫泄出一線光, 斜斜落在地上。 他很小聲地和梁徑說:“你沒聽到嗎?剛才打雷那么響......我又不是豬, 肯定會醒的......” 越說越小聲, 最后時舒貼上梁徑耳朵:“我們回房間好不好?這里不安全啊梁徑......” 梁徑點點頭,認同了時舒的想法, 但就在時舒以為梁徑會松開他的時候, 梁徑直接把人托抱起來。 時舒嚇得想叫, 生生忍住了,他趕忙雙手摟緊雙腿夾好,低頭埋進梁徑肩窩, 嘴里恨死了:“梁徑!你有病是不是!梁徑!你完蛋了!你干嘛啊......” 他說得氣勢十足,氣息全噴在梁徑頸側, 溫溫熱熱的, 氣鼓鼓的勁頭, 聽著是有些惡狠狠的。 進了房間又被懟門后親了好久。 時舒簡直怕他了, 一摸到床就呲溜裹好薄被竄到另一頭。 梁徑好笑,瞧他著急忙慌的樣子,睡褲褲腿都卷到膝彎。露出來的小腿肚光潔白皙,腳腕細細小小,梁徑在某些時刻親吻過,他很喜歡這里,更喜歡它搭在自己肩上一顫一顫的可愛模樣。只是這個時候,他心思純潔,伸手幫人把褲腿拉了下去。 時舒被他一碰,小腿猛地一縮。梁徑樂了:“還緊張?剛沖我爺吼的人是誰?” 時舒不作聲,半晌拉開被子,臉上都悶潮了,臉頰有些紅,他問梁徑:“你們到底說了什么啊......” 梁徑躺下,連人抱被摟進懷里:“說十年后我們還在一起的事?!?/br> “十年?” “嗯?!?/br> “好久啊......” 梁徑沒再說話,他望著落地窗外被暴雨侵襲的陽臺。 小蒼蘭依舊安穩,雖然滿身雨水。姜花早就被打得不成樣子,白色花瓣掉在地上,綠色的莖葉也被打折幾支。 “梁徑?!?/br> “嗯?!?/br> “你說十年后的這個時候我們在干嘛?” 梁徑沒有立即說話。 過了會,他笑起來,低頭在時舒耳邊說了兩個字。 時舒愣住,反應過來,抬腿就要踢他,奈何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封印了自己、保護了不要臉的梁徑。 “梁徑!” “在呢?!?/br> “說的什么啊......” “是你先問的?!绷簭秸Z氣無比坦然。 時舒氣得咬他肩膀。 梁徑笑出聲,伸手去推時舒腦門:“說不過就咬人。你怎么這么——嘶......時舒?!?/br> 一陣風又刮來幾滴雨。玻璃發出清凌凌的聲響。屋子里不冷不熱,十分舒適的溫度。 “那你還瞎說嗎?”時舒咬著梁徑肩頭問。 “我瞎說什么了?”梁徑語氣吊兒郎當:“難道不是嗎?你不看看幾點了?二十八歲的我們這個點還能做什么?” 時舒氣死了,哀嚎:“就不能好好睡覺嗎?” 梁徑想了想,伸手往被子里鉆:“時舒,你不要把‘睡覺’定義得太死——嘶......再咬?” 梁徑的心情愈漸愉悅。 先前那種難以抑制的憤怒在他聽到門后傳來的“梁徑”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好像回到小時候,時舒總會在關鍵時候趕來“搭救”。 梁老爺子看似真切的過來人意見,終究說明不了什么。十年固然是一段漫長到無論如何都無法預知的歲月,但患得患失的憤怒、因噎廢食的憂慮都解決不了問題。 那個時候,他站在書房正中央,扭頭望見門縫里的時舒,忽然覺得十年不過也只是當下每一分每一秒的組成而已。 就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