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59節
他起的太快,頭都暈了,左右找了幾下才定位到幾步開外的原曦。 方安虞則是嚇得一魂出竅:“怎、怎么——” “是不是有東西爬你頭發上了?”梁徑說著,順手拍了拍時舒后腦勺的頭發。 原曦張開手,上面,一只很小的螃蟹吐著白沫,鉗子抽搐。 “對......嚇死我了......” 虛驚一場,時舒直挺挺躺了回去,語氣虛?。骸傲簭?,等會幫我看看......我也幫你看......” 梁徑笑:“好?!?/br> 回到別墅已經快十二點。 那邊沙灘上的明星派對還沒結束,遠遠看去五光十色,意興正酣。倒是他們幾個,十八歲的正好年華,玩了一天這會像是要暈倒。 香檳還剩大半瓶,聞京說要不哥們再聚聚?方安虞表示拒絕,他困得眼睛都掙不開。時舒也是。剩下梁徑和聞京眼對眼。梁徑說太晚別喝了。聞京怏怏放下酒瓶,回房間去搗鼓無人機今天拍的錄像。 時舒浴室洗好澡出來,頭發還沒干就著在了枕頭上。梁徑幫他吹了頭發,那會他已經累得小聲打呼了。嘴巴微微張著,唇齒間香檳的甜香絲絲縷縷,額發松軟,眼睫細密彎翹,帶著股軟塌塌的沒精打采勁,和困極了的主人一樣可愛。 梁徑親了親時舒嘴唇,抱著他躺下。 潮聲循環往復,像是催眠。 后半夜星光黯淡,海浪靜謐無聲。 也許是今晚的談話對梁徑產生了影響。 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真的成為了一名醫生。業務精湛,事業有成。 但是,他想要的結果卻并沒有順理成章地來到他身邊。 先是母親走了,留下他和父親。后來父親也生病了,追隨母親離去。再后來,時舒得了很嚴重的病,即使他是醫生,好像也無能無力。 蒼白冰冷的空間里,梁徑看見自己站在手術室門口,竟然連抬腿跨進去的力氣都沒有。 所有人都離開他了。 所有人。 ——心臟好像在那一刻暫停了,血液凝固,他感覺自己行尸走rou。 過于窒息的痛苦,如同溺水般無可救藥,梁徑用力喘息著從夢里醒來。 他滿頭大汗,冰涼的汗水從他的額頭和鼻梁淌下。 好幾分鐘,梁徑根本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他死死盯著頭頂玻璃色澤的燈飾,夜色折射在上面,迷離又混亂。 玻璃門外,漆黑的海和空茫的夜,像是一個黑洞,朝他的心口直直闖來。 梁徑閉上眼,一動不動,他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忽然,時舒翻了個身,手臂搭上他的腰腹。 同兒時一樣。好像知道他被困住,于是趕來解救。 突然觸及的溫熱讓梁徑再次睜開眼,他轉頭凝視時舒睡顏。 這不是小時候聽鬼故事睡不著。闖入他夢境的,是他心底深埋的恐懼——太過真實,真實到所有的細節都好像經歷過。 梁徑握住時舒手臂,慢慢拿開,他坐起來,仍舊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 仿佛有什么在借著恐懼吞噬他的理智。 梁徑捂住額頭,發現手腕都在顫抖。 ...... 午夜忽然有風。 溫度降低了些許,時舒翻了個身想要從梁徑身上找東西來蓋,卻撲了個空。 落空的手擱在床單上好一會,困暈暈的腦子漸漸轉動,沒人......? “梁徑?!?/br> 沒人回答他。 時舒坐起,轉了轉頭,在房間里找了找,沒找到,準備下床的時候照例沒劃拉到自己的拖鞋,索性光腳下了地。 打開門,客廳里也是一片昏暗。 等時舒從睡得鼾聲大作的聞京和方安虞的房間出來,他還是沒找到梁徑。 他開始害怕,“梁徑......” “你去哪里了?你別嚇我——” 他的聲音產生一點回聲,時舒慢慢走回房間,手腳變得冰涼。 突然,余光里,玻璃門外,長長的甲板盡頭,似乎坐著一個人。 時舒顧不得穿鞋,推開門跑過去。 “梁徑!”他沖到梁徑身旁蹲下,氣得渾身發抖:“你干嘛!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被綁架了!你干嘛——” “你哭了......?” 時舒伸指去摸梁徑鼻梁上的透明液體,然后放到嘴里嘗了嘗,又去仔細看梁徑眼睛,一如既往的漆黑深邃,只是瞳仁有些失神,但整個人異常緊繃。 他身上還有酒氣。 甲板一邊,那瓶沒喝完的香檳只剩一個底。 時舒湊近梁徑唇邊,輕輕嗅了嗅,然后伸出自己的舌頭舔了舔,過了會,他抬頭問梁徑:“你怎么了?酒全被你喝了。怎么了?” “說話。梁徑!” 梁徑沒有看他,整個人沉默得可怕,不知道在想什么。時舒捧起梁徑臉龐,焦急萬分:“說話啊,梁徑,你怎么了?梁徑......” 梁徑注視他,感受他的溫度和聲音。 有好幾分鐘,他和時舒之間仿佛隔著一個玻璃罩子。罩子里窒息冰冷,罩子外鮮活溫暖。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時舒臉上。 心臟好像在一滴一滴地回血。 他似乎能聽到那種血液墜落的空響。 那種令四肢都僵硬的痛苦夢境如同眼前漆黑一片的潮水,緩慢向后退去。 梁徑伸出手抱住時舒。 時舒用力回抱他:“和我說好不好?求求你了......” 梁徑依舊沉默,過了會,把人抱到自己身上,收緊手臂。 夜色如墨,星光閃爍的空隙里,一切都是黑沉的。天空是黑的,海水也是黑的——和夢里痛苦的白形成對比。 梁徑閉了閉眼,喘息聲漸重,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時舒耳后。過了會,他輕輕地親吻時舒耳朵,很深地去吸取時舒身上的氣息和溫度。 他把他抱得太緊了。 時舒不作聲,放松身體任由梁徑取要。 親吻變成呼吸,貼唇喘息的時候,彼此成了對方的氧氣。 他們靜默依靠著,很長一段時間里,只剩一些很細微的觸感。衣料摩擦,肌膚相貼,呼吸交纏,兩個人的耳邊傳來潮水沖刷沙灘、浪花撞擊甲板的交錯聲響。 忽然,時舒瞥見一旁的酒瓶,他伸手拿了過來。 梁徑看著他動作,見他要喝,皺眉,開口極?。骸白鍪裁??”他伸手就要去拿酒瓶。時舒搶著仰頭喝完,然后抱著酒瓶對梁徑說:“梁徑,我們做吧?!?/br> “現在。你進來好不好?我想你進來?!彼芎V定地說——這是十八歲的時舒。面對失魂落魄的梁徑,篤定而堅決。 一句話拆分成一個一個字,梁徑覺得自己都能明白,但是放在一起,好像又有點離奇。 時舒開始脫褲子,他脫完自己的,又去扒拉梁徑的。 他的動作太自然了,好像他們之間本來就應該這么做。不過話說回來,時舒這么扒拉他,已經是這周里的第二回 了。 一回生二回熟。時舒很快扒拉干凈,他往下打量梁徑,神情專注。 梁徑:“......” 理智好像回來了,又好像沒有。 整片海域廣闊無際,rou眼可見的一方天地里,只有頭頂的星空、遠處搖曳的樹影、甲板下來回徜徉的水紋和眼前的白皙溫軟——海水的聲音驟然放大,沒有一刻停歇的潮起潮落,甲板發出吱呀牽連的動靜。 “我......”梁徑移開眼,喉結很慢地上下。 他不去看坐在自己身上的人,停頓半晌,說:“我沒帶——” “不用。你直接進來?!睍r舒朝他笑,視線又往下瞄了瞄,感覺有點吃不消。想了想,時舒湊近梁徑耳邊,小聲:“慢一點好不好?不要太疼就行......算了,疼也可以......”說出口的兩句話很快被他毫不猶豫推翻,時舒垂下眼,神情有些苦惱,又有些擔憂,他好像在思考一件cao作性很強的事,但只有梁徑知道,他只是怕疼,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梁徑不說話,極其專注地凝視他,聽他說話、等他說話。 和小時候無數次的注視一樣。 過了會,時舒抬起頭,對梁徑說:“疼也可以的?!?/br> “梁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睍r舒語氣鄭重,他忽然發現,這個時候,他對梁徑沒有要求。他只要梁徑開心。 梁徑覺得今晚太過漫長。 漫長到,他好像又陷入了一場夢境。一場無與倫比的美妙夢境。所有的顏色都是鮮活的,所有的溫度都是溫暖的。時舒的眼睛是黑的,時舒的嘴唇是紅的,時舒的皮膚是雪白的。時舒抱著他,身上還帶著剛睡醒的被窩里的熱度。 梁徑看著他,捧著時舒的臉,拇指描了描時舒眉眼:“時舒,我喜歡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不會失去你,對不對?” 時舒點點頭:“對?!?/br> 他們兩個人在午夜共同許了一個愿。 海浪聲忽然大了些,飛鳥從很遠的海平面飛來。海風潮濕,空氣里有鹽和藻的氣息。 進入得確實不是很順利。 主要僅靠前端分泌的液體并不足夠完成充分的開拓。時舒趴在梁徑肩上,呼吸漸漸都小了些。開始的時候,他感覺自己是疼的,但好像又沒那么疼。因為梁徑很溫柔,但某一瞬間,時舒和梁徑對視接吻,仿佛能窺見梁徑心底的恐懼與欲望。 它們窮兇極惡,不知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