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溪發覺顧讓這次回來后變了一些。

    話更多，更愛跟她開玩笑，也更喜歡貼著她磨蹭。真的有點像發了情的小狗，簡直有些不分時間場合。

    上午在公司，兩人在走廊上遇到。顧讓開口打招呼，葉臨溪點了點頭，像往常一樣?？刹良缍^時，顧讓突然偷偷勾住她的手指，用力握了下才松開。

    中午吃完飯，為了適當增加些活動量，葉臨溪沒有坐電梯，而是走到一旁的消防通道走樓梯上樓。

    樓道里通常沒什么人，她走在中間溜達著慢慢上樓。剛走沒幾步，聽到身后有些急促的腳步聲。

    葉臨溪忙往邊上讓了讓。

    “jiejie?！睆暮竺孢^來的人小聲叫她，然后一把摟住她的腰低頭在她嘴上親了一下。

    葉臨溪嚇了一跳，伸手推他的時候，顧讓已經松開了手。

    “你干嘛？”

    “等電梯的人太多，我看到jiejie往這邊走，就跟過來了?！鳖欁屝χ此?。

    “不要在公司里胡鬧?！?/br>
    “哦……”顧讓拖慢聲音，笑得一臉狡黠。

    葉臨溪瞪他一眼。

    顧讓表情正經起來：“我看著沒有人才過來的。jiejie別擔心，我以后會注意，不會給你造成麻煩的?！?/br>
    葉臨溪看了看他。

    對，就是這樣。小動作更多，身體語言更親近，人也溫柔體貼，但同時界限感仍舊明顯，該正經的時候非常正經，言辭不涉及情感，也從不提及以后。

    這狀況……葉臨溪可不好意思再猜測人家對她有什么。她只能理解為……開葷不久的小孩想到過段時間就吃不著了所以……只爭朝夕？

    兩人一起往上走。

    “你這是職場性sao擾知道嗎？”葉臨溪小聲跟他開玩笑。

    顧讓笑著轉過頭：“明明是jiejie潛規則我?！?/br>
    葉臨溪也笑了：“口紅?！彼钢缸约旱淖旖翘嵝阉?。

    顧讓用手抹了抹。

    “往右一點，再往上……算了，不擦掉也挺好看，唇紅齒白的……”

    顧讓輕輕撞了她一下：“那jiejie再給我親一下?！?/br>
    “我可以把口紅借給你?！?/br>
    走上最后一個臺階。

    “不了，我還是更喜歡jiejie嘴上的。jiejie再見?！鳖欁屨f完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先跑掉了。

    嘖，十八九歲的小男孩，被荷爾蒙控制的生物。

    晚上，葉臨溪趴在床上看漫畫。

    她痛經不算嚴重，但即使不痛，小腹的墜脹感和腰酸也挺折磨人。每到這幾天，難受的時候她都喜歡趴在床上，感覺這樣最舒服。

    顧讓推開門，走到床邊。他脫下鞋子上了床，趴在她外側跟著她一起看。

    葉臨溪點了右鍵翻頁。

    “等等，我還沒看完?！鳖欁屓プト~臨溪的手。

    “就幾行字，看這么慢?？禳c?！比~臨溪笑他。

    “jiejie欺負人。我前面又沒看，從半中間兒開始，不光得看字，還得認人，肯定慢啊?！?/br>
    葉臨溪指著屏幕：“這個，主角；這個，大壞蛋?！?/br>
    “哈哈哈，好，簡明扼要?！鳖欁屝χ砷_她的手：“看完了，翻頁吧?！?/br>
    兩人一起趴在床上看完了這一章。

    葉臨溪感覺胳膊拄得有點酸，她按著肚子側過身。

    顧讓把手心在自己腿上搓熱，伸進她的衣服幫她按揉肚子。

    葉臨溪本想說不用。但微微發燙的掌心貼上隱隱作痛的肚子，總覺得有些涼颼颼的下腹部開始回暖，感覺血流都通暢了很多。

    身體罔顧理智，自覺遵從本能。葉臨溪往外挪了一點。

    兩人的臉只隔著一掌寬的距離，連對方的睫毛根部都看得清清楚楚。

    葉臨溪輕輕吹了口氣。顧讓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輕輕眨動，他伸手撫上葉臨溪的臉。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趴在床上或地上看書看漫畫。初中放暑假的時候，天氣熱，不想出門，就把地板清理干凈，把風扇打開，買來的書堆在一起，然后拿只枕頭墊著趴在地上，摸到哪本看哪本。一看就是一下午?！?/br>
    顧讓笑：“胳膊不酸嗎？”

    “胳膊酸了就起來吃點東西，或者看會兒電視。有時候會有同學來我家玩，我們就幾個人一起吃著雪糕或冰西瓜聊天，討論電視劇和小說的情節?，F在想想，那時候可以算是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了?？僧敃r天天盼著長大，著急得不行。小孩子真傻?！?/br>
    “長大不好嗎？”

    葉臨溪看著顧讓。面前這個男孩子嚴格來說也還是個小孩子呢。

    “好處也有很多。比如可以自己賺錢自己花，想買什么東西全憑自己主意。還有，挑食的時候不會被嘮叨了……”

    “jiejie確實很挑食?！鳖欁尠櫚櫛亲樱骸跋悴艘稽c都不碰?！?/br>
    葉臨溪按了下他的鼻尖：“有人比我更挑食，不吃動物內臟就算了，錯過肥腸是你的損失?？墒卟四?？木耳怎么了？”

    “黏糊糊的，像鼻涕?！?/br>
    “別說了?！比~臨溪捏他臉頰：“再說我都不想吃了。好，不說木耳，西葫蘆又怎么你了？”

    “難吃?！?/br>
    “挑食?！?/br>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然后嘴唇貼到了一起。

    唇瓣輕碰，淺淺吸吮。舌尖相觸，像是一個親昵的問候。不是令人血脈僨張的熱烈勾纏，而是令身體和心都覺得熨貼的溫柔輾轉。

    分開后，兩人睜開眼睛看著對方，不自覺都笑了。

    “jiejie初中時是什么樣？”顧讓再次湊近，在她唇角親了一下，柔聲問。

    “不告訴你?！?/br>
    顧讓伸手把她摟進懷里，手掌探向她身后。他知道她腰后敏感，用指尖輕輕掠過就會讓她縮起身子閃躲。

    “啊……別撓……”葉臨溪腰背弓起，她拼命往后躲卻一直沒能掙脫出他的懷抱。

    “行，行。你去書房……啊，別碰我了……靠下面的書架上，有個相冊，大概24K紙那么大，自己去拿?！?/br>
    “好?！鳖欁尩皖^在她嘴上親了一下，下了床。

    拿著相冊回到臥室。顧讓爬上床，從身后摟住葉臨溪的腰，和她一起翻看。

    “初中啊，”葉臨溪接過相冊：“我給你找一下……”

    “從第一頁開始看?！鳖欁尠醋∷氖?。

    相冊不厚，里面的照片也不是很多。

    前面兩張都是一家三口的合影。一對年輕的父母抱著一個小奶娃或坐或站。照片有些發白，小孩子的五官拍得不是特別清晰，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非常靈動可人。

    后面便是小奶娃一點點長大過程中留下的影像。

    扎著羊角辮騎在小木馬上認真看著前方，戴著草莓印花嬰兒帽對著鏡頭露出大大的笑臉，邊吃東西邊打哈欠時被抓拍，一家三口在旅游景點的合照，穿著小小的紅色舞裙站在臺上微笑，背著書包和同學一起對著鏡頭比耶……

    顧讓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大部分照片都在家里，我就拿過來幾張?！比~臨溪抬頭看他：“別笑?！?/br>
    顧讓低下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啊這張，這就是初中時候了，應該是初二那年?！比~臨溪指著相冊。

    照片里的女孩子穿了一條鵝黃色的連衣裙，黑亮的頭發綁成了一條粗粗的麻花辮偏著垂在胸前。拍照那天在下雨，畫面里光線不太明亮。女孩穿了雙白色的雨靴，撐著把雨傘，劉海有點濕，對著鏡頭微笑。初二時的葉臨溪已經有了大姑娘的模樣，笑容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無所顧忌，但笑得微微瞇起的眼睛和自然放松的神態還是能看出她在由衷地高興。

    “這個meimei好好看?！鳖欁屨f。

    “沒大沒小?！?/br>
    “這張照片里的jiejie本來就沒我現在大啊?！鳖欁屝χ妻q。

    這張照片里的葉臨溪和他第一次見到的人已經非常接近。只是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她不是笑著的，而是正在兇人。那時，她有些兇巴巴地轉過頭看他。他愣了下，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jiejie好好看?！?/br>
    葉臨溪往前翻了幾頁：“這張……”她確認了下照片后面寫著的日期：“對，我像這張照片里這么大的時候，你才出生。嘶，感覺自己有點變態……”

    顧讓在她耳邊輕笑。

    “還好以前不認識，不然現在真可以說一句‘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br>
    “現在抱也不晚?！鳖欁屇罅四笏难?。

    葉臨溪回身抱住他：“現在把你整個抱起來是有些費勁。誒，但我可以給你換紙尿褲。我前幾天去朋友家時剛學會，比穿衛生褲稍微麻煩一點。要不要試試？”

    “不要了?！鳖欁屝χ蚝蠖?，翻身躺在了床上。

    葉臨溪忽然想起了上次顧讓藏在褲子口袋里的那張照片。

    他這個年齡應該在讀小學時就很少見到沖洗出來的照片了吧？照片里的人會是誰呢？

    她有點困惑地看向顧讓，最后笑了笑，沒有問。

    顧讓拉著葉臨溪讓她趴在自己胸前，他拿起相冊繼續翻看。

    后面有幾張初中畢業時和同學的合影，再后面是一張穿著高中校服的獨照。之后就沒有了。

    “沒了？”

    葉臨溪歪著頭看了下：“嗯，就這些?！?/br>
    “高中時的呢？就這一張？”顧讓問。

    葉臨溪眸光顫了一下。她拿過相冊，從顧讓身上下來，側身背對他：“后來都改用數碼相機拍照了，直接存電子版，不洗照片了?！?/br>
    顧讓看著她的背影。最終，他什么都沒再問。

    他翻過身，靠近她，嘴唇輕輕擦過她的頭發。

    “顧讓?！比~臨溪轉過身，臉上重新帶上了笑意。

    顧讓看著她的眼睛。

    “長大還是挺好的。雖然有些問題沒辦法隨著年齡增長就自然解決，以后可能還會發現很多根本找不到答案的問題。但是，慢慢了解自己想要什么、想過什么樣的生活，有更多的自主權可以擺脫束縛、做自己想要的選擇，也有更多的底氣和力量堅持選擇，同時照顧好自己的內心。這些，都是很好的事，是只做小孩子的話肯定做不到的事。我又羅嗦了?！比~臨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拍了拍顧讓的肩膀：“總之，別害怕，也不用太擔心，好好長大吧?！?/br>
    顧讓定睛看著葉臨溪。

    “好?！彼p輕捧住她的臉，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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