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溫柔 第128節
淺吸一口氣才繼續說,“其實是梁束,是他報警,又暗中幫忙打通關系獲得許多證人證據,沒人敢保,那個人才被抓的?!?/br> 聽到這句話,安涴怔忪。 說不清什么感覺,一陣情感從心底激涌到喉嚨,酸澀的堵在那里。 她靜靜消化了一會兒這句話。 過了半晌才問,“他怎么會?” 雖然話語未盡,但是容欽輕易知曉她的意思。 梁束怎么會突然多管閑事? 他怎么會碰到? 怎么這么巧? 容欽越過她的肩膀,看向病房里坐在床上往這邊緊張眺望的男人。沉默著,似乎有點糾結要不要再往下說,又往里看一眼,碰到梁束的眼神,容欽才低聲道,“因為我覺得,如果之后他知道這件事,會悔恨沒有親手為你報仇?!?/br> 走之前,容欽又說了一句話,讓安涴半晌沒反應過來。 “他不知道那個人傷害過你?!?/br> 回到病房后,安涴坐回沙發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靜的讓梁束有點緊張。 他前兩天問容欽知不知道安涴之前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容欽沉默過后只說,要先征求她的意見,如果可以,她會主動告訴你。 今天容欽離開時在門口肯定說的就是這事,梁束心跟長草了似的。 之前他讓人查過,但是線索斷了。他沒有頭緒。 半晌后,安涴突然開口。 “你還記得……嗎?” 安涴艱難說出那個壞人的名字。 梁束先是訝異看她一眼,愣了兩秒,不知想到什么,面色瞬時沉下去。 騰的起身,“他怎么了?之前他對你做壞事了?” 濃眉凜然,攥緊拳頭,渾身緊繃如出鞘的利劍。 像是隨時要往外沖。 安涴沒說話,只安靜地仰頭望著他。 可她眼前起了一層水霧。 霎時間,梁束什么都懂了。 腦海里浮現出他當時撞破那人sao擾小姑娘的畫面,梁束呼吸不由一滯。眼神落在安涴身上,瞳孔顫抖。 咬緊下顎,深吸一口氣,要將涌起的潮熱壓下去。 可是沒成功,他的眼睛還是紅了。 嘴唇微張,可要說話時,喉嚨被千萬顆沙礫哽住根本無法出聲。 想起她做噩夢時絕望地喊他的名字。 他當時不在,他不知道,他沒能保護她,然后呢? 然后怎么了? 梁束想抓住她的手,又不敢。 被濃烈的愧疚席卷。 他沒保護好她。 當初十六七歲,她把他從晦澀黑暗里拉出來時,他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 然后呢。 然后他被容寧蒙蔽,以為與親人重逢,他們逼她離開,讓她受委屈。 一切細微的線索在這一刻突然穿成一串,清晰明了起來。 他們當初吵完架,她雖然生氣撂了狠話離開,但還是給他發了信息。 被容欽刪了。 這時,或前或后,她遇到壞人。 因為什么理由,下定決心離開他。 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她。 才造成后來的事情。 梁束如遭雷擊,怔在原地。 他猛地轉身,背對她,肩膀輕顫著。下一秒立刻走進床邊的擋簾后面,他抬起手臂好像想把簾子拉上,可還沒碰到,又將手放下。 “我緩一會兒安涴涴?!?/br> 他悶聲說道。 安涴沒給他這一會兒自我厭棄的時間,上前輕輕從他身后抱住他,臉頰貼著他堅實的脊背。 “沒出事,容欽第一時間救了我?!?/br> “也把監控刪掉了?!?/br> 梁束身體僵住。 梁束重重閉上眼,緩緩轉身抱住她。 “對不起”,彎腰將臉塞進她的頸窩,“都是我不好?!?/br> 氣息有些粗,他微微哽咽著,嘶啞說道。 濕潤的水珠順著她頸側肌膚蜿蜒落下。 安涴抬起的手在半空頓了一瞬,又拍拍他,“跟你有什么關系,又不是你做的壞事?!?/br> “你抓住了他,不是很好嗎,也是替我報仇了?!?/br> 安涴知道現在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在他聽來應該都是不痛不癢的安慰。 于是她轉念直接轉移話題,“容欽剛剛沒有說,你是怎么碰到那個人的?” 梁束聞言閉上眼靜了靜,才直起身子,知道她是不想再談這件事。于是拉過她的手坐在床邊,順著她的話語開始回憶那天的事情。 其實距離那晚那樣久,他已經有點記不清具體是在哪,又為什么去那。 但是他記得那時他因為和安涴分手,又找不到她心情不好,窩在家里喝悶酒,哪都不想去。 是容欽開門,拉開窗簾,不由分說將他拎出去。 容欽當時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今晚你不去,會后悔?!?/br> 梁束當時不以為意,含著醉意嗤笑,“能多后悔?” 容欽意味深長看他:“悔恨終生?!?/br> 也許終生這兩個字讓梁束一凜,也許是他的眼神,梁束迷迷糊糊真跟容欽走了。 然后很巧,剛進那個酒店,容欽莫名其妙帶他走樓梯間,梁束以為大概他渾身酒氣影響不好,也沒說什么。 沒想到還沒到飯局的包房就遇到那位前輩將一個年輕姑娘堵在墻角,上下其手。 梁束一愣,恍惚間覺得那個年輕姑娘看起來居然像他的安涴,他立刻沖過去。 剩下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 梁束這時才反應過來,那時容欽是故意引他去的。 安涴也才懂容欽那句——“因為我覺得,如果之后他知道這件事,會悔恨沒有親手為你報仇?!?/br> 是什么意思。 良久,梁束紅著眼輕嗤道,“他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嗎,算無遺策?!?/br> 話落,握住她的手,想說又不知道說什么,來回揉她的手指。等到他垂眸看到她手指都紅了時才頓住,啞聲問她,“之前是因為這個才一次次推開我的嗎?” 他抬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親,“我們今天彼此坦誠相待好不好?你跟我說說,你心里到底有什么顧慮?!?/br> 安涴凝望著他。 “你還記得我們十七歲時,我在山上喊的那句話嗎?” 安涴記得,他那時傻乎乎又孤注一擲地大喊——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她,跟她組成一個家。 “我現在的愿望依然是這個”,梁束俯身又碰碰她的鼻尖,“你告訴我你的顧慮,我告訴你我的秘密好不好?” “我先告訴你第一個,其實在魏導工作室電梯里碰到的那回,不是分開后我見你的第一面?!?/br> 不是第一面? 安涴抬眸,猛地看他。 “那第一面是什么時候?”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第一面啊。 是在一家飯店, 他有脫不開的應酬,喝得胃腸灼燒,看哪都是暈的。 那個時候他們剛分開不久,但他剛有起色的事業突然又陷入低谷, 看著光鮮亮麗, 其實連水都快喝不起, 不停欠賬沒有收入。被同性高層sao擾,他寧死不屈, 結果被軟封殺。他狼狽地堅持著, 自顧不暇。每個寂靜的深夜都想,還好她提早離開,不用跟他吃這個苦。 一個酒局, 她安靜坐在角落里,被人敬酒時蹙眉喝了, 然后借口躲出來。 他在長廊后的陰影里攥緊拳頭,要沖出去時耳邊響起她說再也不想見到他。他剛跟圖謀不軌的打了一架,低頭看著狼狽骯臟的衣襟,抬頭抹掉唇角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