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溫柔 第90節
溫水落下,安涴頓了頓,回身將水閥往涼水那邊調。 好一會兒才沖散身軀里的燥熱。 雙腿不再發軟,安涴這才重重吐口氣,直覺今晚不好過,梁束那狗東西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兩個人認識這么多年,彼此心知肚明。 她這哪是過生日啊,她這分明是渡劫…… 洗完澡,換上帶來的白色長裙,安涴坐在床邊拿出手機跟安母視頻。 進劇組之后不是晚上有事,就是拍戲到深夜。精神不濟她也不敢跟安母視頻,怕她擔心。安母總歉疚拖累了女兒,總說錢夠花就行,讓她別太勞累。 她剛給自己上了淡妝,看起來精神不錯。正好現在不愿面對梁束。 安母很快接起視頻,一看到她就紅著眼笑起來。 “最近怎么樣?累不累?” 安涴笑著說一切都好。 安母細細打量女兒,看她面色紅潤,雙眼明亮清澈,往?;\在眉間的愁緒也消失,這才放下心。心想還是梁束少爺有法子,還好她之前聽了少爺的話。敲敲,沉郁了三年的女兒這不是活過來啦。像枯萎的丁香花終于喝飽了水,綻開花瓣。 “下回什么時候回來?” 安母想說下回帶少爺一起來吧,話都到嘴邊猛然想起少爺囑咐她千萬不能露餡,趕緊一身冷汗地拍拍嘴。 “什么時候回來都行,媽都好,你別耽誤工作。好了,你忙吧,媽下樓去買點水果?!?/br> “好的mama?!?/br> 掛斷視頻后,安涴疑惑地歪了歪頭,總覺得有哪不對勁。她工作忙,每回mama都舍不得掛,那種依賴不舍的目光讓她心酸,可今天這痛快利落勁是怎么回事…… 念頭一起,她又給王??栋l條信息,催他盡快安排好廣告和商務。等請假回濱城拍廣告時,她得去療養院看看mama。 隔壁。 梁束快速沖個澡,換上新衣。 他特意親自買的白色襯衫,低頭慢條斯理將袖子挽到手肘,強迫癥般確定角度到最佳才停手。他可記得倆人談戀愛時看過一部電影,里面的男主角就是穿這種版型的白襯衫,也是將袖子挽起來。 安涴一看眼睛就直了,第二天就鳥悄給他買了一件新襯衫,白色的。 呵呵,她還偷偷塞進衣柜最里面,裝作是之前買的,哄他穿上。 然后那一晚…… 梁束瞇眼,喉結不受控地滾動一下。他連忙垂眼,打斷翻騰干渴的回憶。 扭頭看向隔壁,梁束沒去催她,給她足夠時間躲避。 這樣晚上才足夠有驚喜。 于是一個小時后,梁束才敲響她的房門。 垂眸聽她走近,咔噠,鎖舌從鎖洞里縮回。梁束眸光幽深,重重閉上眼,惱怒地揉了揉太陽xue。這些日子離她越近,他越控制不好自己。想親她,抱她,讓她愉悅。 可怎么能。 他剛剛說不會輕易讓她得到他的rou.體,她可能以為他是開玩笑,但他是認真的! 對于這只小饞貓,他可不能讓她先得手,就得勾著她讓她再沒心思跑。 所以他咬緊牙關也要挺??! 在她開門之前,他飛快掠過腰帶金屬扣上不易察覺的立體圖標。 門拉開,帶起一陣風。她一襲白裙站在門后,目光警惕。 梁束掃過她白皙勻稱的手臂,喉結滾動著。挺好,情侶裝。 再挪回眼,碰觸到她的眼神,梁束上前一步摸把她頭頂,“什么眼神?你這個小沒良心的?!?/br> 他可是甘心奉獻,爽的也不是他。 安涴奇異地讀懂了他眼里的哀怨和譴責,瓷白的臉龐不由又紅成芙蓉。怕他再開口又說什么驚世駭俗之語,她忙道,“好好好,接下來要去哪里,現在出發嗎?” 梁束似笑非笑睨她一眼,像在笑話她轉移話題過于僵硬。但他縱容地往旁邊退一步,讓出路,“走吧,我們開車出去?!?/br> 說罷眼神示意她先走,他跟在后面。 沉穩的腳步聲緊墜在身后,令她頭皮發麻。安涴握緊包柄,悄悄深吸一口氣。 白色房車停在私泡池別墅區的外面。兩個人穿過夜色,夜里很靜,簌簌風聲壓過了他們的呼吸聲腳步聲。 突然,安涴伸手將梁束拽到長廊后躲起來。 梁束滿臉疑惑,但還依著她,只不過挑眉無聲地詢問。安涴指指外面,示意他看。 梁束轉頭望去,愣了一下。 居然是容欽和楚時卿正相對而立,不知在說什么。 容欽眉心緊蹙,微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什么。楚時卿面色不耐,雙臂抱胸,垂著眼沒看對方。在容欽往前一步時,楚時卿立刻警惕后退。容欽僵在那。 “活該?!?/br> 梁束低喃,在安涴看過來時小聲在她耳邊說,“不珍惜別人真心,活該沒有好下場?!?/br> 安涴怔忪著眨眨眼,奇怪地看他一眼。 眼神復雜極了,梁束心莫名咯噔一下,問她怎么了? 安涴:“我懷疑你在含沙射影罵我?!?/br> 梁束:“我怎么會罵你?!” 兩人小聲爭執起來,無暇再顧及外人。等斗了一會兒嘴再往那邊看時,楚時卿已不知所蹤,只剩容欽一個人孤寂地立在原地。 梁束樂了。攬住安涴的腰踱過長廊石柱就要往那邊走。 安涴輕輕掙扎:“你松開?!?/br> 梁束拒絕:“不松?!?/br> 安涴:“你不覺得這樣走路很奇怪嗎?” 梁束默然:“奇怪歸奇怪,但是給對手傷口上撒鹽更重要?!?/br> 安涴居然被詭異地說服了,順從了他。在容欽看過來時,她乖巧地往梁束懷里靠了靠。 她是看出來了,剛剛那一幕,容欽對卿卿好像不像他們之前以為的那樣。 不知道他以為運籌帷幄的事情都潰散了,他會什么感覺。 會后悔嗎? 容欽如石像般定在那里,看他們走近。一米之遙時,他睫毛顫了顫,抬眼掃過他們。 安涴得感謝剛剛他倆說話的地方有路燈,要不然她怎么才能看清容欽通紅的眼尾呢? 他居然會難過? 安涴覺得稀奇。 容欽只看了安涴一眼,就沉默與梁束對視。 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相對而立,半晌沒有言語。直到安涴覺得沒勁,在背后悄悄掐了一下梁束,梁束才動了動。冷著臉虛偽笑著恭賀,“估計不久之后我們就能喝的上卿卿的喜酒了吧?恭喜容總得償所愿?!?/br> 要么說刀得往最痛的地方插呢。 梁束這已有所指的話一說,容欽瘦削的身子就晃了晃。清俊的臉被路燈一晃,蒼白透明。 已經往容欽傷口上撒完鹽,梁束沒什么再跟容欽說的。什么表兄弟,曾經的事業搭檔,現在都要在法庭上撕逼了,就不裝面子情了。 于是話音落地,梁束不再言語,直接攬著安涴轉身。 走出一段,安涴覺得難受,從他懷里掙開。結果下一秒又被梁束抓了回去。安涴拍他guntang的手掌,最后兩個人只好各退一步,規規矩矩牽手走路。 容欽望著他們旁若無人地鬧著走遠,最終目光定在他們相牽的手上。 “得償所愿嗎?” 他想起晚上,楚時卿與他擦肩而過走向別的男人,他垂下眼苦澀笑笑,“也許吧?!?/br> 再抬眼,眼底一片冰冷,他又變成那個冷肅無情,手腕狠辣的容欽。 安涴本來還不錯的心情因為容欽這一打岔又沉郁下去。梁束開車時,她總忍不住看他,憂慮官司。他還不知自己知道,她也不敢表現太明顯。只能靠在車窗與椅背的角落,將眼底的擔憂藏進茫茫夜色和月亮路燈交疊的暗光中。 龐大的保姆車像白色的巨貓,靈巧地在山間奔過,直到山頂。 這幾日疲累,安涴又睡著了。其實王??堕_車時安涴幾乎沒在車上睡著過,換成梁束,她心定了。 到達精心挑選的地點,梁束望眼天空,側眸看她睡著,輕手輕腳下車,繞到車后,加快速度趁她醒來之前把一切弄好。 站直身體,梁束眺望遠方。 其實曾經,他算不上一個浪漫的伴侶。他那個稀奇古怪的糟爛父親,愛他但早走的柔弱怯懦的母親,他們都沒教會他愛是什么。 他一路撞得頭破血流,直到遇見安涴。她溫柔地牽著他,帶他重新認識這個世界。 上學時她想看流星,想在山巔扎營露宿煮午餐rou方便面,想跟他吹著晚風看櫻桃小丸子。 那時他嘲笑她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其實他才是那個長不大的壞孩子。而她一直包容著他。 還好他查到她生日這天懷城恰好會有流星雨,要不然他就請假帶她乘飛機去找,去追! 低眸看眼擺好的小營地,他滿意地輕輕拍掉手上灰塵。 雖然保姆車上能睡人,但為了還原她想要的畫面,他還是特意買了一個帳篷,剛剛也仔細將帳篷扎好。 看眼時間,他將提前準備好的瓦斯爐擺好,打開,將提前腌制好的蝦和rou串放上去。 她曾經憧憬的畫面里只有午餐rou方便面,但他哪能就讓她吃那個呢。雖然這個面是對他們有點獨特意義。 等rou快烤好,他才起身準備去叫醒她。結果一轉到車前,就看到她正紅著眼看著他。 相愛多年最好的地方就是許多事不用言語,彼此都懂。 其實在梁束下車時安涴就醒了,但聽他輕手輕腳,安涴不禁好奇他要干嘛?她安靜觀察,看他一趟又一趟折騰,擺餐桌餐椅,扎帳篷,掛好裝飾的小彩燈,放好露營燈,又拿出藍牙音響調試好放到角落。 看他都出了汗也不在意,隨意用手紙擦干,然后繼續擺弄烤爐。 安涴趴在車窗上安靜地看著他因為沒經驗被煙霧熏得通紅的臉,看眼睛發熱有點想哭。 她蹭過手背,沉迷地盯著他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