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帝尊他瘋了 第65節
天子腳下,怎么竟有人敢胡作非為,簡直太放肆了。 他不知的是,他惹怒的正是天子。 這夜,王放除了趕跑制衣店的掌柜,還做了一件事,他查抄左相府,從常庸書房里找到了書信,并連夜進宮把密信交給了蕭安辰。 外人只知左相常庸是因為同盜匪勾結殘害同僚才被治罪的,殊不知還有另一個原因。 常庸這段時日正在秘密調查正曦宮走水之事,還派人去了永安寺,其實他在意的不是皇后娘娘到底在哪里,而是想借助皇后娘娘欺君之事,治蘇滄海的罪。 他在軍營里安插的那些人,好幾個被蘇滄海抓了,這仇,得報。 蕭安辰知曉了常庸的所為,為了蘇暮雪他也不可能讓他活。 朝堂上知曉此事真正內幕的除了崔云忠外,就是康權武,那些所謂的證據,也是蕭安辰讓康權武準備的,真真假假,常庸必須死。 周嵩也多少知曉些,心道:陛下為了皇后娘娘,當真是什么都做。 蕭安辰看著縹緲的紅燭,問周嵩:“朕對皇后還不夠好嗎?” 周嵩點頭:“陛下對皇后是頂頂的好?!?/br> “那她為何還是不愿意同朕講話?!笔挵渤綄θ魏问露伎梢赃\籌帷幄,當年奪帝位時,眼睛都不眨一下,手刃手足一個不留,還有他的母妃,那個被他關在皇家別苑直至死去的女子,即便她對著他哭,他都沒有心軟。 可偏偏到了蘇暮雪這,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他不敢惹她生氣,也怕她生氣,只能哄著她,但還是不行,她可以對任何人笑,唯獨不能對他笑。 她可以同任何人談笑風生,唯獨不能同他。 是,曾經是他不對,他欺她,負她,讓她難過,惹她哭,可他現在改了呀。 為何? 為何她還是不能原諒? 蕭安辰用力一握,手指的杯盞碎了,碎片扎進手指,血涓涓溢出來,周嵩用帕巾去壓,也沒壓著,傷口太多,幾乎眨眼間白色帕巾便染成了紅色。 太醫院的太醫們再次被召來慶和殿,對著帝王的手指無聲嗟嘆,誰也不記得這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 帝王這手怕是不想要了吧。 鄭煊也在幾位太醫行列中,一直低著頭給蕭安辰清理,待碎片取出后,他找來干爽的布給蕭安辰包扎好。 蕭安辰不能見鄭煊,見一次,怒氣上來一次,抬腳踹上他的胸口,他用了幾分的力氣,鄭煊被踹出一口血。 眾人不知何故,跪地求饒,“陛下,陛下息怒?!?/br> 息怒? 有鄭煊在一天,蕭安辰這滔天怒火便沒法息,他淡聲道:“依朕看,鄭愛卿還是不要做這太醫院的太醫了,康權武那里正需要人幫忙,鄭愛卿明日去吧?!?/br> 帝王一句話,鄭煊被派去了淮南一帶,原本是明日走的,鄭煊離開時,蕭安辰聲冷道:“淮南一帶百姓正苦不堪言,想必愛卿也睡不安寢,朕看,還是連夜出發吧?!?/br> 就這樣,鄭煊連夜坐上了去淮南的馬車,后面跟著浩浩蕩蕩一行人,與其說是同他一起治理水患的,不如說是監督他的,為首的那位原是禁衛軍副統領,這次調派過來同鄭煊一起去淮南,名為相助,實則監督。 陛下說了,要他看好鄭煊。 對于鄭煊突然離開帝京一事,其他大臣頗為不解,前幾日康大人不是才來書信說一切順利么,怎地這才幾天功夫,水患又嚴重了。 后來有人想明白了,帝王這是看鄭煊礙眼,尋個理由把他趕出帝京。 可到底因何礙眼,他們便不知了,難不成,鄭煊動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退朝后,眾臣相攜一起離開,唯有鄭永川站在殿門外一直未動,崔云忠走近,道:“太傅?!?/br> 鄭永川輕嘆一聲,問道:“崔尚書可知陛下為何突然讓鄭煊去了淮南?” 崔云忠說道:“陛下不說了么,淮南一帶水患嚴重,鄭大人是去幫忙的,把這樣的事交給鄭大人,足可見陛下對鄭大人多么器重?!?/br> 鄭永川知曉在崔云忠這問不出什么,淡笑兩聲,朝前走去。 這夜,帝京再次下起雨,蕭安辰聽著雨聲格外不安,亥時離宮去了雅園,順著暗道來到與梅園偏殿一墻之隔的房間,暗道原是挖到了下方,后來王放又命人把暗道挖了挖,暗道下方可飲茶可靜坐,暗道上端便是梅園偏殿的東廂房,地上有毯子蓋著,不易被發現。 主要也是因為這間廂房一直放著雜物,很少有人過來。 睡夢中蘇暮雪再次感覺到了那道炙熱的眼神,她倏然睜開眼,先是喚了明玉一聲,然后披著外衫推門走出去。 外面下著雨,雨急風也急,拂在身上凍得人牙齒打顫,她端著燭燈小心走著,最后來到東廂房門前,長舒一口氣,伸手作勢要推門。 驀地,后方傳來聲音,“小姐,你在這做什么?” 蘇暮雪看向明玉,“我想進去看看?!?/br> 明玉接過燭燈,攔住她,“小姐,這里面都是些書籍,里面很亂,不如等奴婢收整好您再去?!?/br> 蘇暮雪蹙眉問:“除了書籍可還有其他?” 明玉搖頭:“沒?!?/br> 蘇暮雪靜默片刻,轉身離開,腳步聲傳來,房間內的蕭安辰似是輕嘆一聲,這次冒險離得近了些,險些被發現。 周嵩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直到隔壁傳來關門聲,他們才沿著暗道折返。 隱隱的,周嵩還能聽到蘇暮雪同明玉說話聲。 “小姐,聽說鄭公子離開帝京了?!?/br> “去了哪里?” “淮南一帶,說是協助康大人治理水患?!?/br> “晏州有膽識有頭腦,這次去淮南定能有所作為?!?/br> 后面還是些夸獎的話,昔日這些話蘇暮雪也同蕭安辰講過。 “阿辰有頭腦有膽識,定是明君?!?/br> “云風國有阿辰在,是百姓之福?!?/br> “還是阿辰最厲害……” 曾經那個滿眼都是他的阿雪,現下眼中倒映著別人的身影,口中也是夸的別人。 蕭安辰的胸口驀然痛起來,像是有螞蟻在啃噬,也像是有東西在捶打,那種痛像是從骨頭縫隙里冒出,又似是把骨頭拆開又擰到了一起。 痛得讓人無法呼吸。 第52章 半晌后, 蘇暮雪似是想起什么,“給晏州做的桂花糕可有送去?” 明玉回:“鄭公子走得急,還沒來得及送?!?/br> 蘇暮雪的聲音壓了壓, 細聽下還有絲沉悶,“那沒辦法了, 只能等他回來再吃了?!?/br> “要不讓阿五給送去?!泵饔窠o她遞上杯盞, “阿五騎馬應該能追上?!?/br> “不用了?!碧K暮雪淡聲道, “等他回來再吃一樣?!?/br> 清淺地聊天聲一字不差的落在蕭安辰耳中, 剛剛壓下的失落感又這樣紛涌上來, 像是裹挾著銳利的刀刃, 在他心上落下重重的痕跡。 每一道痕跡, 似乎都溢著血, 那種痛,無法言說。 要知道,曾經蘇暮雪只為他洗手做羹, 只做他喜歡吃的東西, 那道桂花糕最初也是因為他喜歡,她才去學的。 他現在還能憶起,她為了學會做桂花糕,在小廚房里一呆便是一日,人都累清瘦了,桂花糕做成, 她拎著食盒去慶和殿, 哄他吃下。 他說了聲好吃, 她眼底溢出淚。 他再也…… 嘗不到她親手做的桂花糕了。 失落感就這么壓了過來, 蕭安辰腳步一個踉蹌, 沒有勇氣再待下去, 沿著暗道離開。 周嵩心突突跳著,看帝王一張森冷的臉,忙勸慰道:“陛下若是想吃桂花糕,奴才回去后便讓御膳房做,陛下若是想吃別的也可以告訴奴才,奴才去安排……” 蕭安辰一個冷凝的眼神飄過來打斷了周嵩后面的話,他是想吃御膳房的桂花糕么。 他是想吃阿雪親手做的桂花糕。 他是想阿雪了。 蕭安辰凍著一張臉出了雅園,回到皇宮后,徑直去了慶和殿,伏案看起奏折。 窗外雨聲淋漓,落在廊下砸出聲響,那株芙蓉花被風吹得來回搖擺,恍惚間他想起了蘇暮雪的話,思緒被帶離。 她問他關于蘇銘的事,他該…告知嗎? 蕭安辰握著狼毫的手指微頓,想起來那日暗衛記錄的話,上面清楚寫著,皇后娘娘同丫鬟明玉說,尋到蘇銘,他們就會離開帝京。 離開? 不,他不允。 蕭安辰意欲告知的想法生生壓了下去,蘇銘在他手上,她才不會走。 周嵩端著參茶進來,放到案前,看著蕭安辰喝下,問了嘴:“陛下,白日高太醫來報,說蘇銘身子已然好轉了些,那些名貴藥材,高太醫想問,那些名貴藥材還要給他用嗎?” “已然好轉就是沒有完全好轉?!笔挵渤缴裆遒?,“用?!?/br> 周嵩欲言又止,“陛下……” “講?!?/br> “陛下真不打算把蘇銘的事告知皇后娘娘嗎,萬一哪天娘娘知曉了,怕是……”后面的話,周嵩不敢說出口,只能在心里說道,怕是更不能原諒。 蕭安辰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縮了縮,下頜微繃,似是下了決心般:“給朕瞞好了,誰都不許走漏風聲,違者,斬?!?/br> 不管怎樣,都不能讓阿雪知曉,他,承受不住見不到她的思念之苦。 蕭安辰緩緩抬頭,眸光越過縹緲的燭光看向了窗外,他心說:阿雪,別怪朕,朕真的不想你離開。 人心虛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做些什么,蕭安辰也是如此,次日,他一早便命御膳房做了吃食,讓周嵩送去了梅園。 下早朝后,他看到周嵩第一句問的便是:“如何?阿雪收了嗎?” 周嵩一臉難色,輕咳一聲:“陛下,娘娘許是沒什么胃口,命奴才把吃食帶了回來,不如明日再送?!?/br> 周嵩沒好意思提他是怎么被拒絕的,連大門都沒給進,周伯身體擋著門,頭探出來,一口一個貴人的叫著,就是不讓進。 周嵩氣得肺都要炸了,連陛下都搬了出來,結果,還是不如人意,梅園這幫人啊,是吃定了陛下在意娘娘,誰都敢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