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帝尊他瘋了 第54節
明玉剛把午膳端上來,有馬車停在了梅園外,敲門聲很響,周伯剛把門打開,便有人沖了進來。 阿五護在蘇暮雪面前,瞇眼看著走近的人。 來人著了一身暗紅官服,頭戴烏紗帽,下巴處有兩縷胡須,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鄭太傅。 鄭永川睨著蘇暮雪,先是行了一禮,然后道:“下官想同娘娘談談,不知娘娘可否讓其他人退下?” 蘇暮雪淡聲道:“你們都退下?!?/br> 頃刻間,殿內只剩蘇暮雪和鄭永川,鄭永川神色冷凝,“皇后娘娘真想要我兒命不成?” “太傅此話嚴重了,我把晏州當朋友,又豈會要他性命?!碧K暮雪辯解道。 “朋友?”鄭永川冷哼一聲,“娘娘這樣的友人,我們太傅府高攀不起,煩請娘娘以后離我兒遠些?!?/br> 這話聽著著實氣人,明玉在外面氣得差點要奪門而入,被阿五攔住了。 “太傅此話何意?”蘇暮雪問道。 “字面意思?!编嵱来ǖ?,“我膝下只有一子,不想他為了不相干的人把性命給丟了,望娘娘高抬貴手,放我兒一命?!?/br> “這是太傅的意思還是晏州的意思?” “是我鄭家的意思?!编嵦祵χK暮雪躬身行禮,“臣在這里先謝過娘娘大恩了?!?/br> 氣勢洶洶來,放下話便走,明玉看著遠走的身影氣得臉都綠了,“小姐,這個鄭太傅什么意思?他也欺人太甚了?!?/br> 蘇暮雪轉身看向阿五,“是否還發生了什么我不知曉的事,嗯?” 阿五輕點頭,“是?!?/br> 蘇暮雪:“何事?” 阿五低頭說道:“屬下打聽出,太傅命人接回鄭太醫時,恰好陛下車輦經過,聽到他喚了聲,阿窈?!?/br> 起初帝王并未多疑,只是轎子走出一段距離,又被后面的車輦追上,帝王的人攔住了轎子,并把鄭太醫帶去了慶和殿,說了什么無人知曉,只知鄭太醫從慶和殿出來時,臉上血色全無。 帝王也沒好大的哪去,發了好大一通火。 其實阿五口中說的這些,還是經好幾人轉述的,第一幕可不是這般輕瞄淡寫。 帝王知曉皇后閨名叫阿窈,聽到鄭煊弱弱囈語出一聲“阿窈”,帝王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起來,不管鄭煊口中的阿窈指的是何人,對蕭安辰來說,這都是冒犯,是該殺頭的死罪。 鄭煊之所以沒死成,也多虧鄭太傅冒死求饒,還有其他大臣的諫言,后來帝王是把人給放了,但滔天怒火還是硬生生燃燒了一回。 據說慶和殿被砸了個稀碎。 當夜,蕭安辰舊疾發作,怒急攻心,頭又開始疼起來,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才好,眼睛滴血時還不忘喚蘇暮雪的名字。 “阿雪,阿雪,阿雪……” 蘇暮雪對這些全然不知,即便知道她也不會有所動容,今日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她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他是痛死,還是痛哭,她都不會在意分毫。 亥時,她收到了第四封信箋,信上言明,蘇銘中毒,性命危在旦夕。 蘇暮雪臉上血色盡失,雙手緊緊蜷縮到一起,心道,蘇銘你到底在哪里? 到底是何人把你關起來了? 她垂眸看了眼信箋,上面的那團血跡,不似之前的艷紅,發黑發暗。 慶和殿里,蕭安辰夜不能寐,輾轉反側許久后,他叫來周嵩和王放,坐上馬車出了宮門,直奔那處宅子而去,像上次一樣,他沿著暗道來到梅園偏殿,倚著墻靜靜聽著細細的呼吸聲。 聲音落在耳畔,那抹灼人心的痛感似乎減輕了很多,胸口的血腥味也漸漸壓了下去。 他緩緩閉上眸,想象著把蘇暮雪抱在懷里的情景,之前的她最喜歡的便是依偎在他的懷里,喚他阿辰。 那樣的她,真的太美好了。 蕭安辰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好似懷里真的有人一樣,他胳膊抬高,虛幻摟抱著。 周嵩見狀,雙眉擰到一起,突然想起了杜春的話,陛下癔癥之兆似乎比以前還嚴重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切記,不要讓陛下沉浸在幻想里。 周嵩張嘴想勸,最后又把話咽了下去,帝王這副神情,怕是誰擾了他,都只有死罪一條路。 他悄悄離遠了些。 王放始終未曾靠近,在幾步外守著。 沉醉在幻想中的蕭安辰看到蘇暮雪對他笑了,也聽到她喚他阿辰了,她還叫他過來。 蕭安辰閉著眸,抬腳朝前走出,一步一步,前方幾步遠外有燭燈,蕭安辰的手幾乎要碰觸上了。 周嵩驚呼一聲:“陛下?!?/br> 王放一躍上前,抬腳把燭燈踢走,蕭安辰清醒過來,胸口的血腥味再也壓制不住,“噗”一口吐在了墻上。 血濺出好遠。 撕裂般的疼痛襲上全身,他幾乎站都不能站,踉蹌兩下摔倒在地上,口中還一直念叨著:“阿雪,你別氣朕,朕朕錯了,阿雪,朕錯了,朕沒有喜歡王嫣然,朕喜歡的只有你,阿雪,你信朕……” 他說的聲淚俱下,可惜,聽到的只有眼前這兩位。 周嵩上前想勸說,剛一靠近,便被蕭安辰一掌揮開。 王放喚了聲:“陛下?!?/br> 蕭安辰腥紅著眸子看向他們兩個,眼底森冷一片,他眸底深處似是翻滾著巨浪,胳膊緩緩抬起。 “砰”地一聲,揮打在自己身上。 “噗?!弊詺埵降呐?,蕭安辰壓制不住,又吐出一口血,隨后,他好像聽到了腳步聲還有說話聲。 一墻之隔的偏殿里,蘇暮雪好像被驚醒,她問明玉,“可有聽到什么聲音?” 明玉靜靜聽了聽,搖搖頭:“沒有?!?/br> 蘇暮雪攬著錦被坐起,眼眸直視著前方,總覺得聲音是從墻里里面溢出來的,可明明阿五已經查過,沒有任何異樣。 她眼神有些不安,示意明玉再去看看。 明玉舉著燭燈仔細看了看,隨后搖搖頭,“小姐,沒有?!?/br> 蘇暮雪輕點頭,“好?!?/br> 這夜之后,那惱人的聲音當真沒再聽到過,連蘇暮雪都以為是自己夢魘的緣故。 六月中旬,蘇暮雪再次收到了薛大公子的來信,錢莊籌備已經準本就緒,掌柜的和伙計也已經坐船出發,書信里把淮南一帶修繕河道的事簡單說了些。 果然,康權武不負眾望,成功把河道修繕完成,避過了第一次汛期,只要在嚴守死守兩月,八月底,淮南一帶的汛期便可安燃度過。 書信里還言明這次一起運來的,還有新鮮的茶葉。 蘇暮雪看著信中所寫,唇角淺淺揚起,最近糟糕的事情太多,總算等來了這一兩件讓人歡快的事。 阿五也帶來了好消息,江湖人士那邊說有了蘇銘的消息,不過人具體在哪還要再尋,知曉的是,他現在沒有生命危險。 這者消息對于蘇暮雪來說當真是極好的消息,她晚膳時多吃了些,明玉見狀很是欣慰,“小姐,已許久不曾有這樣的胃口了?!?/br> 明玉忙著給蘇暮雪布菜,順便提了嘴,“小姐何時打算讓明玉和常嬤嬤回來?” 蘇暮雪頓住,臉色笑意斂了斂,淡聲道:“現在時機未到,還要再等等?!?/br> 帝王是何心思無人能猜透,她是否能活,還能活多久也是未知數,何苦再把其他的人牽連進來。 “你去告訴明霞要她好生在將軍府呆著?!?/br> 明玉點頭:“是?!?/br> 晚膳后,蘇暮雪同阿白玩了還一會兒,期間阿五進來又出去,又進來,蘇暮雪輕撫阿白,淡問:“有事?” 阿五跪地道:“有?!?/br> “何事?”蘇暮雪問,昏黃的燭光打在女子白皙的臉龐上,像是鍍了一層氤氳的光,連影子也跟著縹緲了些。 外面樹葉晃動,時不時發出沙沙的聲響,廊下芙蓉花隨風招展,花香透過半開的格子窗涌進來,落在鼻息間讓人神清氣爽。 蘇暮雪喜花,也喜歡聞花的香味,但不知為何,今夜竟生出一抹煩躁,或許同地上跪著的那人有關。 阿五已經跪了一盞茶了,始終沒開口說一句話,蘇暮雪耐著性子問道:“到底出了何事?” 阿五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橫,說:“小姐,要不咱們還是別找蘇護衛了?!?/br> “為何?”蘇暮雪神情變得冷凝,眼底沒了溫度,“何故?” 阿五今日外出湊巧撞見了劉叁駕著馬車出來,布簾隨風擺動,阿五看到了面容憔悴的鄭煊,一個男人尚且如此,萬一萬一小姐因為這事遇到危險,那豈不是…… “屬下擔憂小姐安慰?!卑⑽逭f,“蘇護衛到底是個男子,也許也許等等,有一天他自己能回來呢?!?/br> 蘇暮雪把阿白交給明玉,站起身,走到阿五面前,扶他起來,“蘇銘不只是護衛,他還是我的家人?!?/br> “可是——” “這話今日我只說一次,蘇銘無論死活,我都要救!” 阿五還要說什么,明玉給了他個眼色,阿五吞咽下口水,最終憋不住還是說出口了,“小姐當真要為了蘇護衛做到如此地步?” “是,”蘇暮雪定定道,“他除了是護衛外,還是家人?!?/br> 這夜的談話有些不順利,阿五是帶著氣出去的,明玉喚了好幾聲也沒把他叫住,“小姐,你別生阿五的氣,他就是擔心你的安危?!?/br> “沒生氣?!碧K暮雪輕嘆一聲,“回頭你讓廚房準備些下酒菜給他帶過去?!?/br> “好?!泵饔駪?。 皇宮里,蕭安辰前段時日為了淮南一帶水患而憂心,今日為了浙州的盜匪而氣憤,他把奏折讓幾個大臣面前,言辭犀利道:“崔云忠你來說?” 尚書崔云忠屈膝跪在地上,“陛下,盜匪猖獗,上次派去的人馬同他們廝殺幾次后,被引進了山澗中,咱們的人不熟悉地形,是以,是以全軍覆沒?!?/br> 蕭安辰倏然站起,負手來回踱步,“那你們說,這次派何人前去?” 幾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也拿不出主意,太傅鄭永川走上前躬身道:“臣有一人舉薦?!?/br> 蕭安辰:“講?!?/br> 鄭永川:“我兒,鄭煊?!?/br> 崔云忠眼睛大睜,“太傅,你吃酒了么?”不然怎么開始說胡話了,誰都知曉鄭煊乃是醫官,醫官如何帶兵,如何剿匪,這不是胡鬧么? “臣未吃醉,”鄭永川還是堅持舉薦鄭煊,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要不是知曉他們是親父子,還以為他們是仇敵呢,只有敵人才恨不得對方早點死。 蕭安辰提袍彎腰坐下,背脊挺直,“太傅你可知曉你在說什么?” “臣知曉,但臣以為,社稷安危匹夫有責,我兒更是責無旁貸,”鄭永川抱拳作揖,“請陛下允我兒帶兵剿匪?!?/br> 此時其他幾個大臣面色不一,右相王卯眼尾挑著,一副看戲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