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帝尊他瘋了 第51節
她不開口,蕭安辰也不開口,苦的是周嵩,拎盒子時間太長,手都抖了,額頭上也漸漸冒出汗。 氣氛越發的冷凝,似乎連風都感觸到了,不知從何時起吹得更猛了,衣袂拍打聲擾的人心慌亂顫。 遠處樹木瘋狂搖擺,塵土也跟著揚起,地上映出的人影越□□緲。 有風,有飛揚的塵土,還有沙沙作響的樹木,這里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可兩位最尊貴的人不開口,其他人也不敢動,就這么…僵持著。 馬兒有些受不了此時冰冷的氛圍,仰高頭嘶吼一聲。 蘇暮雪眼睫很輕地顫了下,隨后道:“明玉,去拿?!?/br> “是?!泵饔駨鸟R車里走出,來到周嵩面前,先是對蕭安辰行了禮,然后接過了周嵩手里的食盒。 若是再晚來一步,周嵩這胳膊怕是要廢了。 蘇暮雪淡聲道;“東西收了,陛下可以放行了吧?” 蕭安辰負在身后的手,握拳后展開,心緒也極力壓制,那些想說的話最后變成一道纏綿的眼神,看著馬車漸漸駛離。 須臾,疾馳的馬車停下,明玉彎腰從車內鉆出來,把手里的食盒給了阿五,“小姐說扔了?!?/br> 阿五接過,拎著食盒朝前走出,大約走出一小段路后彎腰把食盒放在了路邊。 半晌后馬車再次駛離,帶起飛揚的塵土。 “吁——”勒馬聲驟然傳來,有侍衛朝路邊盒子跑去,拎起盒子又折回來,“王統領?!?/br> 王放穿著一身尋常的暗紅衣袍,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接過盒子走到后面的馬車旁,躬身道:“陛下,娘娘把食盒給扔了?!?/br> 馬車內,年輕帝王那雙劍眉慢慢聚攏到一起,神色冷峻,整個人像是凍在冰窟里。 到底要他如何做,她才肯原諒呢。 蘇暮雪回了梅園后讓明玉在門外守著不允任何人靠近,然她和阿五在殿里密談了好一會兒。 “這人說蘇銘還在帝京,依你之見,哪些地方適合藏人?” 阿五思索后,道:“咱們派人找了許久音信全無,關著蘇護衛的地方肯定不是如常人能去的地方?!?/br> “大理寺地牢,刑部大牢,這些地方鄭公子都探過,沒有?!碧K暮雪目光灼灼道。 “皇家可還有地牢?”江湖人士遍尋不到的地方,只能和朝廷有關,幾處關押要犯的大牢都不見蘇銘蹤影,那皇家肯定還有更為隱蔽的大牢。 那處是一般人都不知曉的。 蘇暮雪思索了許久,卻一無所獲,她輕搖頭:“不知?!?/br> 前朝的事她甚少過問,不曾記得哪處還有牢房,可蘇銘的事不宜再拖,想到這里,蘇暮雪心緒再難平,眼尾那抹紅隱隱加重。 阿五知曉她著急,躬身作揖道:“小姐,屬下再去找人打探?!?/br> 為今之計也只有這個方法,蘇暮雪站起,對著阿五行了一禮,阿五受寵若驚,側身讓開,“小姐,使不得?!?/br> “阿五,謝謝你?!碧K暮雪道,“你先去賬房里領銀兩,必要時候用錢去疏通?!?/br> “是?!卑⑽遛D身出去。 這日,蘇暮雪因著蘇銘的事,沒什么胃口,午膳都沒吃,明玉給她端來參湯,看著她服下,見蘇暮雪臉色比早上還白,甚是擔憂,“小姐,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蘇暮雪側眸,示意明玉把案幾上的書信拿過來給她看看。 明玉走到案幾前,從賬本里抽出那封信箋交給蘇暮雪,蘇暮雪展開,又細細看了一遍。 看宣紙上面的字跡,字體有力,筆鋒收尾頓挫鮮明,應該是男子所寫,可她又察覺出一絲絲不對勁。 恍惚間,她知道是哪里不對勁了,她把宣紙湊到鼻前,蹙鼻聞了聞,嗅到上面有淡淡的花香,應該是熏香。 這種熏香不是一般富貴人家能用得起的,倘若她沒記錯的話,倒像是那年閩疆戰敗后進貢的美人香。 先帝曾把此香賞賜給了當時幾位最得寵的妃子,那幾位妃子歿的歿,出家的出家,還有兩位住在冷宮里。 她們又和蘇銘有什么牽連? 蘇暮雪越發覺得此事像是一個謎團,越來越無解。 蘇銘,你到底在哪里? 你可一定要等我來救你。 阿五找人又尋了兩日,還是一無所獲,蘇暮雪案幾上的信箋又多了兩封,這次是暗處的人主動送來的。 第三封書信上有淡淡的血跡,蘇暮雪不知這血跡到底是何人的,但心還是狠狠揪了一把。 她怕是蘇銘的。 阿五諫言,“小姐,怕是還得從朝廷那邊入手,咱們還要找個熟識朝廷的人才行,最好這人就在宮里當差,這樣才方便探查?!?/br> 蘇暮雪陷入到沉思中,找人不難,找可靠的人很難,一時間她沒有合適的人選。 她沒有,老天把那人送來了。 午膳后,天色突變,烏云密布,沒多久,便下起了雨,這場雨來勢兇猛,雨滴從天空中滴落,砸得房檐啪啪作響。 廊下花兒不堪風力,被打掉了好幾株,阿白在蘇暮雪懷里藏著,透過半敞的格子窗朝外望著,聽到雷聲,嚇得縮了下頭。 它又在蘇暮雪懷里鉆了鉆,蘇暮雪輕輕撫摸著它,柔聲道:“阿白別怕,我在呢?!?/br> 阿白似是聽懂了她說的話,喵叫了一聲。 明玉進來,發絲上都是雨水,“小姐外面雨太大了,這些花怎么辦?” “找幾個人搬角落里去?!碧K暮雪交代道,“等雨停了再搬出來?!?/br> “好,我馬上去叫人?!泵饔裼峙芰顺鋈?。 冷風順著敞開的門涌進來,帶著絲絲的雨,房間里頓時清冷了很多,蘇暮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大家正忙著搬花時,周伯匆匆跑過來,“小姐,不好了,鄭公子又來了?!?/br> 蘇暮雪放下阿白,站起身,走到門前,伸手把門打開,垂在肩上的發絲,瞬間被風卷起,她顧不得這些,忙問:“你說什么?” “小姐,鄭公子來了?!敝懿f,“就在大門外呢,衣衫都濕了,要不要他進來呢?” 蘇暮雪思索片刻道:“給他送把傘,讓他回去?!?/br> “小姐,剛給了,他不走啊,執意要見小姐一面才肯走?!敝懿捯舴铰?,頭頂傳來雷鳴聲。 “轟——”很響的聲音,天色比方才還暗了,這樣大的雨要是淋了,怕是要病上好久。 周伯抬頭看了眼天,“鄭公子臉色很不好,要是淋了雨怕是要生病,小姐你說這……” “把人帶去西殿吧?!碧K暮雪淡聲道,“煮晚姜湯給他送過去,我隨后道?!?/br> 周伯點頭:“欸,好?!?/br> …… 鄭煊已多日不見蘇暮雪,再見仿若隔日,他知曉自己不應該來,但人的情感豈是該與不該的。 他來了,便決定以后護在她身側,死也不懼。至于家族里的那些人,有父親在,陛下不會真的怎么樣。 活了這么多年,他還從來沒為自己活過,權當這次是為自己的活了,做些想做的事,才不枉此生。 鄭煊端著杯盞想了很多,從初見時的驚艷絕絕到后來的明艷動人再到正曦宮走水,每一幕都在他腦海中浮現,思慮越多,越發覺得無法放手,即便是徒勞,他也想與明月相伴一次,哪怕粉身碎骨。 蘇暮雪抬腳走進來,鄭煊聽到聲音慢慢轉頭回看,眸光里,女子穿著一身粉色裙衫,上面繡著招展的牡丹花,亦步亦趨徐徐走來。 這日下著雨,光線有些暗,但鄭煊還是被眼前的人晃到了,他眼眸很慢地眨了下,再睜時,斂去了眸底的異樣,恢復如初。 他起身,柔聲喚她:“阿窈?!?/br> 蘇暮雪坐在他對面,兩人中間隔著很寬的距離,像極了那道看不見的銀河,蘇暮雪喚了聲:“鄭太醫?!?/br> 鄭煊身體隱隱顫了下,想起了那段她喚她晏州的時日,若是他知曉以后會這樣,那時便讓她多喚他兩聲了。 鄭煊坐下,端詳著她,發現她臉色蒼白,擔憂道:“你身子不適?” 蘇暮雪早年落下病根,雖說養養會好,但全然康復也是不可能的,她現在有些氣虛,“無礙?!?/br> 鄭煊提袍走過來,坐在她身側的椅子上,拉過她的手,不由分說為她把起了脈,他眉梢漸漸聚攏到一起,神色也沉了幾分。 “最近可有按時服藥?” 蘇暮雪作勢要點頭,明玉走進來,“鄭太醫還是勸勸我家小姐吧,她已經好久不按時服藥了?!?/br> 蘇暮雪給了明玉一下眼神,明玉縮了下脖子。 鄭煊道:“為何不按時服藥?” 蘇暮雪抽出手,藏在袖子下,淡聲道:“無礙了,便沒吃?!?/br> 鄭煊側眸睨著她,等著她下文,蘇暮雪被他盯得有些心虛,輕嘆一聲:“湯藥太苦了?!?/br> 她怕哭,寧愿病著也不想喝那些苦死人的湯藥。 言罷,鄭煊輕扯唇角淡笑了一下,說道:“阿窈是小孩子么?” 玩笑似的話,像是把兩人多日來的隔閡給攪了散,說著說著,又成了從前的樣子。 蘇暮雪輕喚了一聲:“晏州?!?/br> 鄭煊靜靜聆聽,蘇暮雪道:“太傅是為你好?!?/br> “我知道?!编嶌訌牟环裾J父親是為他好,但,他的心思,父親也從未體察過,倘若一個好字就能解決所有事,那世間哪還來的煩惱。 “晏州?!碧K暮雪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我總歸是要去找我爹爹的,帝京不是我久留之地?!?/br> 她在告知他,早晚有一天她會離開這里,不要把感情放她身上,他什么也不得到。 這些鄭煊都想過,她走,他不攔,只要她開心便好。 “嗯,”鄭煊目光灼灼道,“那就讓我幫到你離開那日,在這個期間,阿窈有事都可以找我?!?/br> 隨后他又道:“事無巨細?!?/br> 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蘇暮雪淺笑道:“好?!?/br> 雖說好,但她沒想開口再提尋人的事,她不想鄭煊在牽涉進來,殺頭的事她一個人擔著足矣。 她不提,不代表鄭煊不知曉,鄭煊淡聲道:“你那個護衛可有消息了?” 蘇暮雪不想瞞他,搖搖頭:“還沒?!?/br> 鄭煊對蘇暮雪的了解,遠比她自己了解自己的還要多,她高興時什么樣子,傷心時什么樣子,他一目了然,知曉她現在最擔憂的就是那個護衛,他道:“我幫你?!?/br>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