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別哭 第113節
問道, “到底有什么,是我這個做兒子不能幫您分擔的?” “沒有?!贬裰坶]口不談,“遺囑而已,早晚的事,你沒必要小題大做?!?/br> 書房的氣氛轉瞬冰結。 直至墻上掛鐘游跳過四分之一個圓周圈,那是針扎一般難熬的時間。岑浪倏爾松動緊抿的唇,在開口詢問這個問題之前短暫地停頓了一下, 他看著對面的父親,說: “上次回璞園,爺爺讓我記住,我是岑家堂堂正正的長孫,是壹浪名正言順的傳承人,說我永遠都是岑家的人?!?/br> 岑祚舟徒然頓滯筆尖。 “但如果我真的是,如果我原本就是,那么爺爺不必刻意強調這些話?!?/br> 岑浪的聲音漸漸平息,放低, 然后問, “我是棄嬰么,爸?!?! 第60章 深夜,港江大橋下。 岑浪折身靠坐著超跑引擎蓋。 橋底橘燈昏晃,月色如寒霜鹽浸般沁溶封層,一個掛天,一個淌落江面。光絡疏疏淺淺地游離,細密布局,傾斜失真。 他半邊肩脊墮隱至暗影中。眉骨鋒利銳凌,敷彌寒意,眼睫半遮淡漠神色,收束眸底寂冷森涼的流光,稀微迷茫。 整個人陷入一種陰郁與孤清的平衡。 爆珠煙捏夾在指尖,他頹懶偏頭,薄荷味煙絲吸卷鼻腔,灌漫入肺,回散吐出時薄唇輕翕,習慣性瞇起下眼瞼。 岑浪獨自坐在這里幾個小時。 除了放空,什么都沒做。 父親的話還在重復不歇。 …… 如何會毫無端倪呢。 畢竟偶爾,也還是會偶爾有那么幾次,但凡身邊朋友見過岑祚舟,都會發自內心地來上一句驚嘆: “那真是你爸嗎?” “太年輕了吧?!?/br> “一點都不像?!?/br> 畢竟他的“母親”杭露儂,如曇花一現般只是短暫存在了一下,又很快消失,算算年齡甚至比岑祚舟還要年輕。 只是身為父親,作為家人,岑祚舟與岑家待岑浪實在憐愛十分,方方面面,無微不至,外界傳言根本到不了岑浪這里。 而岑浪也沒有任何理由,懷疑身世。 直到三日前,那則“棄嬰”新聞爆出。 岑浪還是看到了。 起初抱以冷嗤的態度,認為這種旁門左道的小道新聞不過是靠著標題占噱頭,壹浪百年根基屹立至今,又怎么會因為一則毫無根據的新聞而致使股價動蕩。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先置之不理,任由其發酵,等天一亮命令法務部直接出動,告得對方公司毛都不剩,以儆效尤。 始料未及的是, 鼎沸輿情兩小時內被撤得干干凈凈, 這代表,壹浪出手了。 岑浪在那一刻,首先想到的是前不久爺爺特意叮囑的一席話。 越想越奇怪。 他打電話給石瑀,問岑祚舟出差是否回來,得到的回答是父親乘坐私機趕回。 他記得他原本是五天后才回的。 更奇怪了。 所以他問: “我是棄嬰么,爸?!?/br> “不是?!贬裰鄄辉q疑,放下筆,目光肅卻注視著他,不容置喙, “只要我活一天,你就不是?!?/br> “那么,您這句話的意思,”岑浪舔舔唇,倏然感覺喉嚨里往外滋冒尖銳刺扎的碎疼,連吞吐的字詞也灼染一點苦意, “我原本真的是……” “你是岑家的孩子?!?/br> 岑祚舟沉聲截斷他的話,起身,與年輕氣盛的兒子對立而站,這樣告訴他, “對于這件事,我的態度,家里人的態度,我想我們今天已經在記者會上表現得足夠明顯?!?/br> 岑浪驀然微窒。 這才恍然頓悟,原來岑祚舟提前退任,召開百名記者會,全家上陣的理由, 是為了替他立明身份。 “岑浪,老爺子說得沒錯?!贬裰垡暰€微斂,平靜凝睇著他,說,“想頂起壹浪,你必須做到無所顧忌,無所畏懼?!?/br> “當然,”他話鋒一轉,“你不是小孩子了,我沒有權利單純為了保護你而對你隱瞞有關身世的真相,如果你想——” “不必了?!边@次由岑浪主動打斷。 比起倫理血緣這種東西,此時此刻,在得知對面的男人與自己沒有任何生物學上的關系,岑浪更想知道的是: “我讓你失望過么,爸?!?/br> “從來沒有?!?/br> 素來吝嗇于表露情感的男人,在這個瞬時,不曾有半點猶疑,口吻正色, “你是我的孩子。無關于你平庸或者優秀,也不論你取得多少成就,我只要你健康,平安,正直,對弱者抱以憐憫,對他人秉持紳士素養,對生命懷有敬畏心?!?/br> “這是我一直以來對你的教育,而你時至今日,做得很好?!?/br> 岑祚舟略微勾唇,眉骨松動,眼色淺淺稀釋慣有的漠然寡冷,低淡輕笑, “我為你驕傲,岑浪?!?/br> …… 江面返寒起霧。 一陣鈴音驀然叫醒他,思緒回籠,岑浪掏出手機,瞥見來電顯示,唇角微彎。 “喂,寶寶?!彼ひ粲幸稽c啞。 “浪浪,你怎么還沒回來呀,我都等你等困了?!睍r眉在電話那端哼唧著。 岑浪瞟了眼腕表時間,掐滅煙蒂,收拾好情緒,直起身開車門坐進去,低柔哄她:“先睡,10分鐘到家?!?/br> 岑浪果真在十分鐘趕到家,進臥房時看到時眉已經睡下了,只在門口處為他留了盞小紫燈,仿佛是替代她等他回家。 懶懶挑眉,抬手關掉小紫燈。 擔心會吵醒她,岑浪放輕動作,去衣帽間隨手挑了兩件換洗衣物后,特意去臥房隔壁的主浴洗澡洗漱。 回來時,他走到時眉那側的床邊,半彎下腰,輕輕親吻她的額頭,而后正欲起身離開,下一秒,倏然被時眉雙手摟住脖子,用力往下一扯,吻了上來。 時眉挑起壞笑,趁岑浪沒設防直接將他整個人拽到床上,翻身壓坐上去,伏低頭,溫暖柔軟的舐吻落在他眉尖,眼尾,鼻骨,唇線,下頜,喉結…… 她如一尾纖巧濕滑的魚, 緊密擦蹭,熏著烏梅濃郁靡稠的香,盈潤微黏,逼迫腎上腺素激涌詭異而愉悅的欣快感,唇舌丈量他,收起齒尖,讀取情人之間私密而不可說的愉悅趣味,熱烈得發燙。 她還在追逐, 還沒有舍得停下, 然后,嘗到了一點,很奇妙。 暗紋格窗開敞了半扇,夜風低旋,撩起薄軟虛飄的窗紗,透出澄亮玻璃。 地燈殷殷晃晃地漫上來。 光絲交織彌罩在玻璃上,擦亮一角,岑浪修長骨感的剪影清晰泅渡在上面,描勒出墮沉欲色的非人美感。 角落加濕香薰器裊娜運轉,噴薄水汽,氤氳蒸霧,勾纏“沙沙”抽絲的白噪音。 白噪音下, 摻入一道細微的嘬響, 一聲岑浪的重喘。 ——三重奏。 氣氛催拉燒燃到難以描述的沸點。 岑浪皺緊眉,感覺無處遁形。 此刻她的體溫,她的氣息,她的貼觸彷如收縮瘋長的絲線,一點點幅度微小的動作都死死撕扯著神經,炙烤他的理性。 可事實上,她也只是嘗到一下而已。 岑浪咬死牙關,在她好奇心勃發后想要繼續深入探究之前,迅速出手拉她上來,單臂箍緊她的腰肢,低垂著睫,拇指狠狠蹭走她唇上的濕亮水漬,“時眉——” 沙啞尾音卻被她吞入口中。 一如幾秒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