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個吻 第46節
程時瑯嘆口氣,很無奈地笑,“孟孟,你心里若是不滿,可以罵我兩句再放幾句狠話,我們是未婚夫妻,你說什么我都會受著。這件事本就是我的錯,你在我面前沒必要這么懂事的?!?/br> 他伸手想摸摸孟瓊柔軟的發,被距離阻隔。 孟瓊瞳孔里映出霓虹燈里程時瑯的模樣,語氣依舊善解人意,“沒關系,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去忙吧?!?/br> 程時瑯順著光線看了眼孟瓊,定定看了幾秒,才挪開視線,說了聲“好”。 孟瓊司機來得很快,她新到的雪白色布加迪車身線條流暢,在雪夜很是低調奢華。 風吹動女人的裙角,勾纏在她的腰間,孟瓊邁上車,坐進后排,往窗外掃了眼,那抹身影在風里看她,那雙眼隔著冰冷的車窗,說不清是歉疚更多,還是別的什么。 孟瓊收回目光沒再看他,對司機說:“我們走?!?/br> 雪白車身駛入夜色,程時瑯瞥見車尾燈黯淡,徹底駛離這個路口,他這才上了車,與她背道而馳。 這車是何明政年后差人送來的,還新著,孟瓊在何家車庫里,一眼就看見這輛車。 車內閃爍著飛速掠過的光影華燈,她靠在后座上,彎著身子,捏了捏鼻骨,煙灰色在她身上美得驚心動魄,宛如一朵開在暗處的寒梅,冷冽且芬香。 司機低聲問孟瓊去哪兒。 孟瓊微微松了手指,說了個地址。 是王佑那家酒吧。 她掃了眼手機,又合上,王安喃在那兒等她。 第43章 尤物 沉夜, 夜空的墨色濃淡相宜,街道人潮蜿蜒在樹影里,市中心燈火繚亂。 電梯直達金中環大廈頂層。 孟瓊是這家酒吧???,以往工作結束, 總要過來坐會兒, 吹一吹夜風, 才覺得自己還真實活著。 提示燈閃爍三秒后,電梯門打開。 深夜最嗨的時間點, 腰肢搖曳交織, 主唱握麥在臺上深情款款,整個場子都閃爍旖旎夢幻的光線。墨綠色高跟踏進去,仿佛進入了另一個光怪泡影的世界。 空氣彌漫著酒精氣味, 濃郁,不刺鼻, 孟瓊掃了一圈,男男女女面容微醺,閑談暢聊,沉浸在迷離的紙醉金迷里。 徑直往里走, 一襲煙灰色坐在吧臺前, 高腳凳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 裙尾半掩, 裸/露的腳踝在低迷氛圍下顯得骨感誘人。 孟瓊的位置偏暗, 神色不明,她冷白色手背撐著下巴, 金色卷發旖旎纏繞, 奪人眼球。 酒單擱在冰冷的吧臺上, 她不經意間掃了眼, 暗影浮動。 孟瓊想起來她第一次被紀聽白摟在懷里,似乎就在她這個同樣的吧臺位置,男生胸膛貼的緊密,他的手掌貼在她左側腰窩,心跳聲很重,她甚至還能想起光線回來時,他眼角那顆淚痣的位置。 “瓊姐,好久沒見了,過年好啊?!蓖跤勇吨鴥深w小虎牙,碎發遮額,清瘦的身形看上去很乖巧。 “今晚挺熱鬧?!泵檄偝榛厮季w,朝他點了下頭。 “過年嘛,氣氛正好趕上了?!蓖跤有愿裣駛€大男孩,笑起來特別舒服,“瓊姐,今晚喝什么?常常新品?” 孟瓊抬眼掃了圈,酒吧里年輕人的細胞因子奔放熱烈,很容易拉人深陷,細胞在躁動。 猶豫一下,白嫩的指尖在酒單上點了點,惹眼的唇角微微勾起,孟瓊說:“喝一杯初吻吧?!?/br> 答應了聲,調酒師的身影在孟瓊面前淡去。 很快,一杯梅染色高腳杯推到她面前來,一簇淡黃光線打在玻璃杯身,淡粉色酒液透著琥珀質感,涌動的空氣中,孟瓊低頭,嗅到了淡淡的橙花味。 她沒喝,手指捏著酒杯輕輕晃了晃,粉紅幾乎與彩色霓虹融為一體。 孟瓊問王佑:“你姐到了嗎?” 本來還想多和孟瓊聊會兒,王佑摸摸腦袋,才伸手指向一處。 孟瓊瞇著眼,順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花了幾秒才捕捉到王安喃的身影。隔了扇通透的玻璃門,是露臺上一側的座位,藏在夜色與喧囂里。 和王佑說了句,她端了酒杯轉身往露臺走。 外面冷,露臺兩側開了暖氣,視野開闊,幾乎俯瞰大半夜景。 孟瓊在王安喃對面落座。 王安喃穿了套純黑休閑裝,及耳短發,沉淪的形色男女中,她一臉正派。 孟瓊食指纏了縷發絲,笑她:“沒看上那個科長?” “您別提了,人家見了面,嫌我不夠有女人味?!?/br> 王安喃瞥了眼,側頭是漆黑的夜空,無星無月,對坐的女人噗嗤一下,笑得正開懷,眉眼盈盈,宛如趁雪夜下山的精怪。 王安喃被孟瓊感染,也難得笑了下。 不提這個糟心的年,從身后拿出來一份文件袋,準備說正事。 孟瓊撐著腦袋,懶洋洋地聽她說。 “這是之前劉總和鄭總手里的那份,加起來是百分之三,手續今天走完了?!?/br> 孟瓊低頭,看了眼印在最面上的文件名,股權轉讓協議。 “我們手上的,加起來才百分之十一吧?!?/br> “是?!蓖醢侧c頭。 程氏家大業大,股份本來便盤根錯節,劉總和鄭總手里的股份已經是外姓人里最大頭。 “朱總那里試探過了沒有?” 王安喃搖頭,“他是程總那邊的直系股東,我怕會打草驚蛇?!?/br> 孟瓊瞇了瞇眼,眼底浮起一絲黑色的霧氣, 她接著說,“沒關系,我現在是程總未婚妻,這筆股權,是程總要收的?!?/br> 一件外衫被女人披得格外隨意,半掩肩頭,領口懶散。孟瓊明白,加上這些小數,對她來說依舊遠遠不夠。 她倚在沙發上換了坐姿,身子輕靠椅背,胳膊半輕半柔地搭著,視線凝在那支粉色酒杯上。 伸手捏起酒杯,孟瓊輕輕抿了口,是杯用龍舌蘭做的一款中度特調,入口甜膩順滑,又帶有輕微的酒精澀感,果香很濃,舌尖捕捉到酒液透明的清晰度,甜感出自覆盆子或是其它,她說不上來。 確實是酸酸甜甜的小甜水,和酒的名字很搭。 孟瓊不喜歡這樣的口感,少了薄荷綠的清爽,也不似烈酒般辛辣刺激,喝起來悶悶的。 她喝了一口,朱紅色唇印殘留在杯口,不太完整,只印了半枚。 難怪王佑方才奇怪地看她,除去這個名字,哪兒看都不是她會喝的酒。 玻璃杯推到手一側,孟瓊沒有再喝下一口,卷發微微卷起拂過她柔和側臉,她問:“那個項目怎么樣了?他的人在跟嗎?” 王安喃回答她:“那塊地還掛著呢,沒公開競價??瓷先ゴ_實是塊肥rou,不太敢咬,又舍不得丟?!?/br> 孟瓊的指尖不由得緊了緊,短暫的念頭轉瞬即逝。 漁夫手里的線總是慢慢收緊的,釣了這么久,孟瓊不擔心他的人不咬勾。 “對了,之前程老夫人名下那百分之七我查了很久?!蓖醢侧嬷檄偭硪患?,“有風聲說,老爺子準備給程家小少爺,立進遺囑里了?!?/br> 這百分之七給出去,不是小數,加上程家小少爺名下的所有股份,足夠打破程時瑯在董事局壓制性的統領局面,更有甚,或許會出現意料之外的逆轉。 “需不需要私下聯系一下?”這步棋走了多年,王安喃有幾分猶豫地說,“程總雖是親哥哥,可他剛回國,也是程家正兒八經的小太子,我們勝算還是有的——” 酒液澀口,喝得孟瓊喉嚨難受,音色也帶著幾分懈怠感。 驀地提及那個人,一小時前和他的碰面歷歷在目,孟瓊迎著露臺的燈盞,控制情緒的反應。 她冷靜地撫了撫裙邊褶皺,“不用了,別把他卷進來?!?/br> 沒猶豫地,直接否掉了這個提議。 “這么多年都過來了,不差一時半會,找個時間約一下朱總吧?!泵檄偪戳搜酆谝?,寥寥燈影入眸。程時瑯未婚妻這件衣服,該比原本的計劃里更好用。 至于紀聽白,孟瓊閉了閉眼,眼皮如顫抖的蝶,在漆黑的霧色中振翅欲飛,輕薄又疏離。 此刻她克制不住地想,如果照計劃發展下去,資金鏈斷裂,程時瑯倒臺,程氏出事——紀聽白該要如何自處。 孟瓊恍惚發現,不知不覺間,紀聽白成為了這盤局里的最大變數。 或許,他更恨她吧。 孟瓊掐滅了低迷的遐思,伸手端了酒杯,唇瓣貼在杯口,仰頭一口氣喝完,殘留在唇角的酒漬在冷風之中閃著水光。 口腔四壁傳來難以忽視的甜膩感,也遮滅不了心口的那抹澀然。 就在王安喃離開的那幾分鐘。 “小姐,一個人?” 有一道搭訕的男聲在頭頂響起來。 孟瓊聞聲抬眸,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握著酒杯走過來,很嫻熟地坐在王安喃的位置:“來喝一杯嗎?喝了這杯,今晚你的消費我全買單了?!?/br> 孟瓊瞧了一眼,油頭粉面,黑色鏡框下的眼睛充斥著不正常的紅暈,看不出幾分清醒。她沒有應付醉鬼的心情,伸手收了合同離開這塊兒。 “喝一杯酒而已,你一個人,我也一個人,這漫漫長夜,不正好做對嗎?” 這男的糾纏不清,越逼越近朝孟瓊方向靠過去,堵住她的入口,嘴里話說著,看出孟瓊起身離開的心思,那只手不容抗拒地伸過來,準備摁上女人肩頭。 孟瓊瞇了瞇眼,腰間流蘇隨她的動作擺動,鞋尖狠狠地踢了下桌角。 她帶起幾分發泄的氣,用勁兒不輕,四方桌傾斜,面上的那支琥珀色酒瓶瞬間失衡,應聲落地,未開封的烈酒濺了他一身酒液,難聞到刺鼻。 一聲脆響后,滿地碎渣,鬧得動靜很大。 那男的看了眼,氣得不輕,嘴里罵了一句污穢的話。 隨后,被人一下橫踢,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被人壓著胸膛動彈不得。 孟瓊站起身子,瞇了眼看過去,這個角度逆光,等她看清楚王佑那兩顆虎牙,眸光中幾分失落被她克制得很好。 有一瞬間,孟瓊竟會以為是紀聽白。 她自嘲地笑了下。 那男的沒防備,頭磕了流出血,等他看清了,嘴里還嚷嚷著要揍人。 王佑兩顆尖尖的小虎牙露出來很好看,聞言,手下挺狠,輕而易舉把他摁住,又狠狠地踹了他幾腳,讓他徹底發不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