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她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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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念的背也是僵的,她把葉扶寧抱得很緊,可背卻始終是僵的。 …… 中途,季盛蘭來過一趟。 季盛蘭是臨時從江北趕回來的,想著參加完季念的大婚再回去,卻沒想到會變成這副樣子。 其實先前她便來過幾次,但都沒碰上人,不是季念守在謝執的床邊累睡著了,便是因旁的事被叫走了。每次下人問要不要去喊她,季盛蘭都攔下了。 這次季盛蘭遇上季念,倒發現她的狀態比想象中好很多,除了臉上少了點血色。 季盛蘭來來回回地看她,半晌,她還沒有問出口,季念先一步說道:“我沒事?!?/br> 答案都擺在了面前,可季盛蘭默了默,還是又問了一遍:“你撐得住嗎?” 季念看向季盛蘭,眼中平淡無波:“撐得住?!?/br> 幾乎是脫口而出,她說得很平靜,似乎是真的沒有什么能讓她倒下的,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她亦能獨自一人撐下去。 季盛蘭動動嘴唇,想說什么,最后卻只留給季念一封信。她說謝執請她回來參加婚宴,寄了兩封信,這是另一封。 “大婚喜宴,新郎依禮要在前廳招待賓客,他怕自己被人纏住讓你等得久了,讓我在成婚那夜將這信幫他送進新房?!?/br> 季念空滯的眼中閃過一絲情緒,怔愣許久,接下了那封信。 *** 成二在后廚房熬藥,季盛蘭走后,季念回到了謝執的屋中,讓人打一盆水來。 下人沒過多久就端著銅盆進來了,低著頭,送到了她面前。 季念掃過那下人想看不敢看的眸,面無波瀾地把水接了過來,一如往常。太平靜了,就好像謝執只是生了很小的一個病,過幾日就會完好無損地醒過來。 她把帕子浸入水中:“我來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br> 下人唯唯諾諾地點了頭,一句話不敢多說,退了出去。 季念慢慢地擰干帕子,給謝執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 床上躺著的人緊緊閉著眼,不茍言笑的模樣顯得絕情極了,她甚至看不出他是疼還是不疼的。她又去擦謝執的手心,一下一下的,卻也沒等到他握緊自己的手。 眼眶漸漸涌上酸意,季念眨了眨眼,把帕子丟進銅盆中。 她想起方才季盛蘭給她的信。 想要轉移會兒注意力,她從懷中將信掏了出來。 可她才展開信,壓下的酸意復又nongnong地涌了回來。 季念捏著信的手懸在半空,漸漸握緊,一動不動的,緊接著,整顆心開始抽,空落落地抽。 信上是這樣寫的: 令令,我從未想過你與我在一起時的諸多顧慮,只覺你想給我什么,我便收下什么,你想要什么,我便給她什么。 所以你不要什么,我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吾之驕傲,吾之給予。 直到經過那空白的四年,我在知曉你和離時,站在了你的面前,彼時我便知,我終將一點一點打碎自己那無用的驕傲。 而你不知,從你說會向我靠近的那一刻,我已然不需要你再做任何事了。 因為從始至終,只要你向我敞開一個口,剩下的每一步,都可以由我來走。 走至今日,走至白頭。 謝執一直是寫草書的,即使明順城再怎么風行楷書,他都沒有寫過??蛇@封信上的每一個字,都無比工整,似能看見他,在油燈下,垂眸笑著寫下最后一個字。 季念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封信,眼前的字慢慢變得模糊不清,眼前的人也變得模糊不清。 “謝執,”再開口時,她的語調都是變的,“你醒過來好不好?” 空蕩蕩的房中,沒有人回答。 只剩下坐在床邊的季念一點點屈起背,頭抵在他冰涼一片的肩上,嗚咽道:“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撐不住了……” 很多事不到某些時候是不會細想的。 失而復得的喜悅仿佛占據了所有,即使在謝執主動前,她從來沒想過要找回他。所以她一直很慶幸,甚至感到奢侈。 但她從來沒仔細想過,如果她沒有和謝執在那座宅子里碰上呢?如果她根本沒有和離呢? 那么她該以什么樣的身份陪在他身邊?又或者,她都沒有能陪在他身邊的理由。 直到此時此刻季念濕漉漉地貼在謝執的肩頭,她才終于意識到,這小半年來仿佛就是一個巧合——一個如果她不和離,如果謝執不主動,根本不會走到現在的巧合。 他們會像過去四年里的任何一天那樣,記著一個人,卻只是記著,牢牢地記著。 然后在某日發生意外的時候,連后悔都無處可訴。 第49章 我們(二更) 一直拒不見謝執的荀世俞, 幾乎日日都會來。 荀世俞也蒼老了許多,不過短短幾日,卻沒了上次季念見他的那般健朗。 他日日都會遇到季念, 季念不會與他多說什么,在他來時,便退出去一會兒, 等到荀世俞走了,就回到謝執的身邊。 而直到第十日, 謝執依舊沒有醒。 夜深人靜的夜晚,季念爬到了謝執躺著的那張床上。她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他的傷口,然后在他的里側, 那點很小的位子,貼著他蜷縮在他身邊。 “謝執,上次我暈了三天,你擔心成那樣。這次你暈了十天,我得比你多擔心好多好多倍,你知不知道?!彼蛛x他更近了點。 寂寥無人的夜里, 沒有一點光, 沒有一點回應。 季念只能靠著他, 去聽他微弱的呼吸。她湊在他耳邊,像在說什么悄悄話:“所以……你也該回來了, 回來我身邊……” “你醒過來吧,我有話想和你說……”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直到幾乎聽不見。 季念窩在他的身邊, 在他令人心疼的冰涼溫度中睡了過去。睡夢中, 她夢到一個不知算不算久遠的畫面。 那好像是覺春樓開張兩年的時候。 換做平時, 她大抵是不會在那日去覺春樓的,又是在替崔老夫人守孝期間,外出得太勤難免落人口舌。 但那日恰好是覺春樓正正好好開張兩整年的日子,所以她還是抽空去了一趟。 蘇翹把伙計們都叫到了后院,給大家開開心心地發了犒勞的碎銀。 大家都很高興,季念也是,覺春樓做起來了,她能夠救阿梧了。 正是午膳的時段,大家伙領了銀錢都去繼續干活了,季念去前頭檢查了一下酒牌,小轉一圈后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雅間是前陣子新修的,來的人還不算很多。 走至最里面的雅間門口,她發現里頭竟然有人。這間雅間前陣子拆了一塊內墻還沒裝上,所以隔音不太好,她先前特意吩咐過人先不要把客人往里帶。 季念皺了皺眉,剛要叩門賠禮,卻無意聽到里面的人說了一句:“你挺窩囊的?!?/br> 她愣了一下,很快聽到另一人輕飄飄地問道:“什么?” 只那兩個字,足以讓季念的心猛地一跳。她沒有猶豫地側開身,躲到了旁邊拐角的角落里。 謝執? 她沒有認出第一個說話的是誰,可她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謝執。 無需懷疑,里面的人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因為那人又跟了一句:“謝執,我說你挺窩囊的?!?/br> 仔細分辨了一下,和謝執在說話的人似乎是荀紹景。 可季念沒法想那么多,她抱著手腕靠在墻上,脈搏忽地就亂了,呼吸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謝執怎么會在這里?是巧合吧,一定只是巧合。 她應該走的,她明明應該走的,可是她聽著他的聲音,卻因為這樣的巧合邁不動步子。她貪婪地只想再聽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而后,就聽到他緩緩說道:“當初,我不是不能同嘉裕侯搶?!?/br> 季念的心咯噔一下,突然就明白過來他們在說什么。 話落,荀紹景反問:“是,你能,可你會嗎?” 無人答話,良久,她似乎聽到里面的人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不會——”他道,“因為如果她需要的不是我,一切都沒有意義?!?/br> 里頭響起幾下叩桌子的聲響。 “那你為何還在為新政的事日日憂心?如果不是因為想要保她府中那位侯爺,你不可能熬了這么多夜都沒能將手里的東西呈給皇上?!?/br> “別說了?!避鹘B景還在繼續說,卻被謝執打斷了,“事關重大,不可在外隨意提起?!?/br> 荀紹景嗤道:“你不讓我說,到底是因為事關重大還是因為三小姐……” 那時季念沒聽明白他們在說什么,也聽不進去。她那顆早已麻木的心,在喧鬧的酒樓中重新跳了起來,很響,很用力。 可她明明知道,不該這樣的——在他說出那句“沒有意義”的瞬間,更加確定。 “念念,你在這兒做什么?”蘇翹沒見著她人,上來找她。 季念驚慌地回神,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后,拉著蘇翹疾步下了樓。頭都沒有回,仿佛真的如他所說,一切都沒有意義。 她拉著蘇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一轉眼,又跑回了夢的伊始。 伙計們拿著比平時多一倍的月錢,都很高興。大家都散了,她迷茫地站起身,腳步不受控制般,從酒牌前走過,走到了二樓最里頭的雅間。 和方才一模一樣的夢,她愣愣地站在那兒,聽到里面的人說:“我不是不能同嘉裕侯搶?!?/br> “可如果她需要的不是我,一切都沒有意義?!?/br> 季念茫然地抬起雙手,她不能確定這是不是夢,如果這是夢的話,為何會如此真實。 為何她會覺得這么疼,比剛剛還要疼,疼得她喘不上氣。 而后蘇翹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念念,你在這里干嘛呢?” 季念的唇上下翕動:“我……” 她想要說些什么,她應該說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