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癥 第6節
腦袋里轟得一聲,虞清晚也愣住了。 靜默片刻,四周有人回過神,低聲感嘆:“賀老板真是好運氣,不過的確,這么些年也沒見他賭輸過。果然,想贏還是得有魄力和膽色,難怪現在賀家生意都在他手里....” 另一人也咂舌:“是啊,19點也敢繼續要.....” 19點,已經算是很高了,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大多數人在到這個點數時就會選擇收手,畢竟稍有不慎就可能會滿盤皆輸。 可賀晟卻不,他偏偏賭了最后一張。 他不擇手段,哪怕賭上自己也要把他們逼到絕路,讓其他人毫無勝算。 不給別人留余地,也不給自己留。 他們輸了。 意識到這點,鐘庭白的臉色也徹底暗了下來,大概也是沒想到會被賀晟這樣險勝。 他意味不明開口道:“賀老板果然是天生的賭徒?!?/br> 賀晟并不在意他語氣里的輕嘲,抬了抬眉。 “過獎?!?/br> 虞清晚咬緊唇,有些無措地站在那,看著他拿起打火機,順手點了根煙,藍色的火焰跳躍,擦亮男人的輪廓。 然而只抿了一口,賀晟似乎想到什么,又把煙熄了,然后沉聲叫她。 “虞清晚?!?/br> 只是聽著他叫她的名字,最敏感的那條神經也跟著驟然繃緊。 這一聲打破了宴會廳里的死寂,卻又把氣氛帶入了新的僵持,空氣像是結了冰,圍觀的眾人大氣也不敢出。 虞清晚沒挪動腳步,她抿緊唇,站在鐘庭白的身邊沒動,渾身上下都寫著抗拒。 她不想到他的身邊去。 籠罩著面龐的煙霧慢慢散開,賀晟狹長的雙眸微微瞇起,眼底的神色頓時更加陰沉涼薄。 男人冰冷如夾雜著寒刃的聲線再度響起,強勢至極,似是已經徹底失去耐心,讓人背脊都跟著升起一股寒意。 “過來,我只說一遍?!?/br> 話音落下,虞清晚的心臟也跟著猛跳了下。 見狀,鐘庭白臉色愈沉,奈何周圍都是人,并不好發作。 他的手扯住虞清晚的手腕,并不打算把她就這樣送入虎口。 他看向賀晟,沉聲道:“賀老板,清晚是我的女伴,不是賭局的籌碼?!?/br> 聞言,賀晟依舊面無表情地把玩著手里的銀質打火機。 咔噠一聲輕響,深藍色的火焰在眼底跳躍了下,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壓迫。 “鐘總這話,是打算出爾反爾?” 四周都是圍觀的人,鐘庭白唇角抿緊,一時間竟有些下不來臺。 虞清晚心跟著緊緊提起,思緒頓時一團亂麻。 她太了解他。 也知道這是他徹底失去耐心的表現。 從登上船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賀晟設下的誘餌。 事已至此,她躲不過。 況且,只是做他的女伴而已。 他應該不會對她怎樣的。 虞清晚只能這樣在心里安慰著自己。 她做好決定,望著鐘庭白開口:“沒事的鐘先生。藥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皺緊眉,還是不想讓她羊入虎口:“清晚...” 她搖了搖頭,沖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我沒事的?!?/br> 就在兩人說話的間隙,那道視線始終緊緊鎖在虞清晚身上。 不再等她過來,賀晟已然起身,面無表情地闊步往宴會廳外走。 附近的人噤若寒蟬,紛紛不約而同地讓開一條路。 見賀晟走了,虞清晚不敢耽擱,只好也快步跟上。 她并不知道賀晟要去哪,只能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很快,西褲包裹的雙腿修長,她不得不加快腳步才能勉強跟上。 穿過甲板時,一陣冷風呼嘯而過,走得又太快,虞清晚禁不住捂唇輕咳兩聲。 身前的腳步忽然頓了下,隨即不著痕跡地放慢下來。 一路上,不少衣裝華貴的男女跟賀晟恭敬問好,驚艷打量的目光卻頻頻落在虞清晚身上,大概是看她是生面孔,猜測她的身份,又像是想通過她來尋找向賀晟搭訕的突破口。 “賀老板?!?/br> 而賀晟也只是微微頷首算作回應,連客套的寒暄都懶得。 直到有人盯上虞清晚,試探從她這里入手,開口與賀晟搭話:“不知道賀老板身邊的這位小姐是....” 本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賀晟竟真的停下腳步。 他抬了抬眼,漫不經心介紹道:“我的女伴?!?/br> 男人頓時受寵若驚,又看向虞清晚問:“不知小姐芳名?” 虞清晚看向賀晟面無表情的側臉,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她并不想頂著賀晟女伴的身份在名利場招搖,可已經被人攔下,又不得不自我介紹。 她的嗓音輕柔:“我姓虞,虞清晚?!?/br> 簡單的寒暄過后,直到目視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剛剛搭話的男人手里捏著賀晟的私人名片,緊張地才松下一口氣。 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打聽。 “賀老板身邊那位女伴你認識嗎?是哪家千金???以前從沒見過賀老板出席宴會時帶女伴啊....” “是養在容家那位出了名的那位病美人?!?/br> 聞言,那人頓時咂舌:“那個養女?” “嗯?!?/br> 那人嘖了聲,十分不屑:“看起來確實弱不禁風的,病怏怏的相兒。容家破敗成這樣,難怪要想盡辦法攀高枝兒了。這副長相,就算不是賀老板要了,恐怕也得淪為權貴圈里的情人玩物?!?/br> 話雖如此,男人依然禁不住感嘆了聲:“能被賀老板和鐘公子公開爭搶,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啊?!?/br> - 迎了不少的注目禮,終于到了樓上的一間包廂。 這間包廂的位置剛好在拍賣場的二層,是最佳視野,整片的單向玻璃足以將整個會場盡收眼底。 助理關上門離開,包廂里便只剩下賀晟和虞清晚兩人。 只有他們二人的空間里,虞清晚只覺得危險,所以下意識不想走進去。 而賀晟一邊往里走,一邊把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隨手搭在漆皮沙發上。 他慢條斯理地解著袖口上的鉆扣,見虞清晚還站在門口,輕瞇了瞇眼。 “要我請你進來?” 虞清晚咬緊唇,只好慢慢挪步到了旁邊的沙發上,保持安全距離坐下。 他喉結滾了下,忽然開口。 “過來,給我解領帶?!?/br> 虞清晚錯愕抬頭,瞳孔都跟著縮了縮。 給他...解領帶? 賀晟伸手扯了扯領帶,側眸瞥她,語氣不容置喙:“還要我再說一遍?” 虞清晚抿緊唇,只好從沙發上起身,不得不靠近了他一些。 然而,才剛剛湊近,男人身上冷冽的檀香氣便肆意籠罩過來。 她不得不調整呼吸,身子微微朝他的方向傾斜,細白的指尖試探性地朝他的黑色領帶伸過去,可還沒等碰到,就又往后縮了半分。 然而下一秒,指尖就被男人一把攥住,不給她絲毫后退的機會。 指尖沾染上的體溫和觸感瞬間鉆入四肢百骸,燙得虞清晚連呼吸也亂了一拍。 賀晟直直逼視著她的眼,見她抗拒又閃躲的動作,他譏諷地扯了扯唇:“虞小姐,在容家呆了這么多年,還沒學會怎么伺候人么?” 字字刺耳,羞辱的話讓虞清晚面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他故意讓她來解領帶,就是存了報復她的心思。 她頗為難堪地咬緊唇,掙扎著試圖擺脫他的鉗制,男人卻先一步松開她的手腕。 因著剛剛掙扎的動作,幾縷發絲不聽話地散落在她耳邊,勾勒出她小巧的下巴。 白皙的耳尖仍然殘留著一抹緋色,眼睫無措而不安地顫動著,每一處都是柔弱可欺的模樣,莫名惹人生憐。 賀晟的喉間忽然開始發澀,剩下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無聲地靜默片刻后,他的嗓音不易察覺地緩和下來,不似剛剛冰冷:“既然這么不情愿,剛才又何必和我賭那一局?!?/br> 虞清晚深吸一口氣,克制住剛剛的情緒,努力讓語調平靜如常。 她小聲辯駁:“我沒有不情愿....我只是不太會?!?/br> 因為距離太近,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甚至能感知到他胸膛的輕微起伏,呼吸一點點灼熱起來,縈繞的氣息似乎也變得曖昧起來。 她只是無法適應和旁人過近的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