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欲燃 第11節
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宋尋歡陪同在側,抱拳對男人低聲道: “屬下定會全力找尋‘蘭因先生’,不負殿下所托?!?/br> 說罷睨了卿柔枝一眼,目光很是不善,轉身快步離去。 慕昭耷拉著眉眼,滿臉倒霉,咬牙屈膝跪在了地上: “殿下恕罪。屬下只是,只是見她可憐……” 褚妄淡道,“軍俘營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知道……” “三十軍棍?!?/br> “堂兄……” “再加三十?!?/br> 慕昭長嘆一聲,起身垂頭喪氣走了。 卿柔枝歉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緩和了一下情緒,主動向著褚妄走去,軟聲道: “殿下……殿下要找蘭因先生?” 就跟之前在江邊那樣,女子嬌媚的臉上找不到半點情緒波動過的痕跡。 狡猾如狐,善于粉飾太平。 褚妄垂眸,不動聲色地瞧著,不接她的話茬。等她拋出誘餌。 “我有一些線索,可以提供給殿下,”卿柔枝到底不如他有耐心,直接道: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br> 第8章 、舊事 “請臨淄王殿下,護送我回宮?!?/br> 只有臨淄王護她回宮,才能告訴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她皇后,已與這位即將成為大越新主的男人之間,再無半分仇怨。 任何人,都不能動她。 褚妄輕輕勾了下唇,輕蔑道,“看來父皇關在籠子里的鳥兒,也不是那么安分?!?/br> 竟跟蘭因,也有瓜葛。 蘭因,意指美好的前因。 此人無名無姓,一襲素紗裹面,無人見過真容。不知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起初,是因琴畫聞名。 后來離京,云游四海,在褚妄被流放的那段日子里,蘭因多次向他寄去書信。 二人自此相熟。 “我與蘭因,曾有一面之緣,”卿柔枝咬了咬唇,看著他道,“只要殿下肯答應我的要求,我可為殿下提供先生的線索?!?/br> 褚妄不語。 囚車里的卿斐思突然激動,雙手抓住木欄:“先生是宛京名士,才學享譽大越?;屎?,你豈能將人交到這暴虐無度的反賊手中?!” 卿柔枝道:“二哥不必多管?!?/br> 卿斐思不能茍同她的所作所為:“你怎可為了自保,去害一條無辜的性命?柔枝,你怎會變得這樣可怕???” “meimei本就是這樣的人,只要能活,我什么都做得出來,”當著褚妄的面,卿柔枝一字一句,“是二哥不夠了解我?!?/br> 卿斐思臉色微變。 他看著卿柔枝的眼神一瞬間,就像看著褚妄那般,深惡痛絕,“母親說得沒錯,你……你一點也不像卿家的女兒?!?/br> 卿柔枝一滯。 她低著頭,想到母親的容顏……心臟傳來微微的刺痛,是,母親一直不喜她,更喜恭謙柔順的長姐。即便長姐已經離開人世多年,也始終認為她比不上長姐。 更認定當年,是她勾引陛下,對不起長姐。 “要想本王答應娘娘的要求,區區一個蘭因可不夠?!瘪彝馕渡铋L的語氣,一下子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他慢條斯理道,“本王忽然覺得,慕昭的提議,甚是不錯?!?/br> 卿斐思皺眉,“提議?什么提議?” 卿柔枝臉色猛地煞白,只是來不及躲開,便被男人兩根修長冰冷的手,捏住下巴,向上抬起。 當著她二哥的面,他指腹揉捏過她唇下的肌膚,語氣曖昧道: “給本王暖床的事,母后考慮得如何?” 不光是卿斐思,卿柔枝也被他震驚到,一時間連傷感都顧不得了。 “放肆!她可是你母后!”卿斐思是最守三綱五常的讀書人,哪里能接受這樣極具沖擊的一幕!震怒之中,他身體撞向圍欄,致使囚車劇烈一晃。 “臨淄王,你放開她!” 褚妄卻笑著,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那只是個跳梁小丑。 他的另一只手,扣緊了女子的細腰,猛地往前一帶。 玄黑的衣袍如同寬大的羽翼,裹住她的身體。 卿柔枝感覺到他掌心隔著布料,緊按在她皮膚上,卻無半點曖昧溫情。 他指腹冰冷,更像是一條蟒蛇纏繞在她腰間,讓她有種生命在一點點被奪去的,極度危險的感覺。 卿柔枝頭皮發麻。 落在卿斐思眼里,卻是這個反賊,光天化日之下,肆意輕薄大越皇后。 他破口大罵:“畜.生!你簡直是個畜.生!她跟你是母子,怎能做出如此背.德亂.倫的丑事!” 褚妄口吻輕佻:“只要本王想,沒有什么不能?!?/br> 于是卿柔枝眼睜睜看著,飽讀圣賢書的二哥被他激得滿面通紅,渾身抖若篩糠。 手上的鐐銬更是晃得厲害: “你無恥!你齷齪!你不得好死!” 激動處,他竟是仰頭噴出一口鮮血,雙目翻白倒地。 卿柔枝大驚,見青年胸口微微起伏,應該只是暈死過去,便試圖將男人從身前推離,“殿下,夠了?!?/br> 褚妄:“娘娘當真不考慮考慮?” 卿柔枝掌心濕膩,她垂著長睫,“我對殿下,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br> 別說她是他母后,就說方才,他們距離如此之近,她看得清清楚楚,他雖然在笑,眼底始終冰冷無情。 她送他的佛珠,他都能像對待垃圾一般丟在那里,證明他早就斷絕了一切正常人的情感。 為帝君者,無情無欲,寡恩寡德。 她知道他這般對待自己,只是想要羞辱卿家,羞辱卿家人引以為傲的風骨。 褚妄滿意地點了點頭:“娘娘真是冰雪聰明。我對您,確實無半分興趣?!?/br> 說完他毫不留情地推開她,大步離去。 卿柔枝被他推得踉蹌,抬手慢慢整理著凌亂的衣襟,猛地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向他確認,是否會護送自己回宮。 *** 被她撿回來的佛珠一十八顆,一顆沒多,一顆沒少。 這是她那戰死在西涼的大哥,送給她的唯一一件禮物,也是她帶進宮的唯一一件,屬于自己的東西。 后來,她把它送給褚妄。 卿柔枝捻動著佛珠,時至今日還能想起大哥卿斐然,那雙溫和,智慧的眼眸。 “百千萬劫菩提種,八十三年功德林?!?/br> 這一串黑色手持佛珠,精光深邃、靈氣四溢,想來它的主人時常把玩。 卿柔枝將它握在手中,聽它們互相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一如當年。 她起身去往主帳。 卻在帳前被人攔下?;椟S的燭光從營布透出,里面隱約傳來說話聲。 卿柔枝一福,“煩請通報一聲,妾身求見殿下,有要事相商?!?/br> 士兵剛進去通傳,便有人出了營帳,是宗棄安。 只見他推著四輪車,目不斜視轉去了一旁,面無表情,眉眼甚至隱隱有幾分陰戾。與白天看到的那個儒雅青年大相徑庭。 莫非,是與褚妄發生了爭執? 卿柔枝無意探究,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與臨淄王談攏。 父親若是知曉自己不僅沒有下手,反倒投靠了褚妄,必然大怒。 以他的性子,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只怕是要,玉石俱焚! 她得在此之前確定,褚妄不會動卿家滿門…… 進得帳中,那人在燈下拭劍,周身被溫潤的光芒籠罩著,鼻梁高挺,眉眼冷峻,極度男子氣概的漂亮。 卿柔枝將那串佛珠置于案上:“這是殿下今日遺落在靶場之物,我修好了,特給殿下送來?!?/br> 他“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察覺她仍立在那里不動,褚妄抬起眼睫: “您還有什么事嗎?” 倒是客氣,不像對她有殺心的樣子,卿柔枝便從袖口里取出一個瓷瓶,以此作為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