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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無盡的悶熱中,一聲聲呼喚傳入耳道,柔聲細語,牽引著江聿悠悠轉醒。 入目的是一雙清亮的眼眸,滿眼都是他。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眼前暈開,美好到一觸即碎的畫面。 她乖巧地縮在他懷里,手抵著他的肩,輕柔地沿著線條緩緩向上,直至他因緊張而滑動的喉結。 曖昧至極的動作,江聿忍著莫名的沖動,緊緊盯著她:“別這樣?!?/br> 指腹并沒有用力,抵著他的喉結之上,說話間不可避免地帶來難以忽略的顫動,連帶著他的心跳也開始隱隱加速。 可江音沒有繼續曖昧的舉動,而是向前將頭埋在他的頸間,低喃道:“為什么你總是拒絕我呢?為什么要對我說出那么難聽的話呢?” 話語里有掩飾不住的哽咽,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蜿蜒流下,滑過鎖骨,又因為側躺的姿勢匯成一股流向左胸。 一瞬的灼傷刺進皮膚,他猛地回過神來,將女孩摟在懷里,手掌輕輕安撫著她顫抖的脊背,口中不斷輕聲說著抱歉。 “原來在你眼中,我自出生以來就是你不得不去應付的麻煩……你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那里,哥哥……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不是的……不是……” 他一下下吻著懷里人的發頂,將她摟得更緊。 她字字帶淚,那天的場景又浮現在江聿的眼前。 能言善辯的她因為他尖銳刻薄的話一言不發,泛紅的淚眼明明蓄滿了眼淚,卻倔強地一滴都沒有流下來。 那天傍晚的風很冷,她回來時,肩上披著另一個人的外套。 心里有什么東西要呼之欲出,他刻意壓抑著、懦弱到不敢直視的情感,快要沖破桎梏,在腦海中叫囂。 他很想說,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我甚至沒有你一半的勇氣,比起一同沉淪在不倫的深淵里,你會有更好的選擇,不該和我一起朝著那條明知滿是荊棘的險徑探尋一個未知的出口。 但他其實又那么自私,任由此刻盤旋在腦海里的想法脫口而出:“我喜歡你的,音音,我喜歡你……” 懷里的人顫抖得更加厲害,低低的啜泣漸漸轉變為喉嚨里壓抑的低笑。 江聿因這瞬息的變化愣住。 江音強硬地推開他,臉上哪有半點淚痕,只余顯而易見的譏笑:“江聿,你真好意思對著一個有男朋友的人說喜歡,你難道還是分不清對錯的小孩子嗎?” 黎舟? 這個被他忽略的名字被提起,再一次提醒著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才讓這個人趁虛而入。 如果注定要有人站在她身邊,那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他? 血緣是枷鎖又如何?既然這層深埋在血液里的枷鎖可以牢牢地將他們牽絆在一起,又怎么能說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幸福? 江音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江聿鎮定的面容寸寸開裂,露出顯而易見的嫉妒,她抬起下巴睨他:“怎么,你要做小叁嗎?卑劣、見不得光、永遠被世人唾棄、被倫理道德譴責的小叁?” “江聿,讓我瞧瞧你的傲骨,究竟還有幾分硬?” …… 江聿睜眼,混沌的大腦一時難以分清虛幻與現實,直到摸到身旁冰涼的床鋪,他才記起昨晚自己死乞白賴地睡在了江音的床上。 四周縈繞著江音的氣息,江聿慢慢地放松下來。 最起碼昨晚她沒有推開他。 夢境中的問題根本不需要思考,答案早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的傲骨早在這叁年輾轉反側的夜晚里被消磨盡了,倘若不能站在她身邊,要那虛無縹緲的東西又有什么用? 江音并不知道江聿正在她的床上琢磨什么,她在江聿嘴里念叨著莫名其妙的話時就被吵醒了,皺著眉聽了一會兒,亂七八糟地囫圇在嘴里,什么都沒聽明白。 他可能真的出了什么問題。 ——這是她唯一的想法。 篤、篤。 書房的門被敲響,門沒有關,來人倚著門框,“不去上課嗎?” 江音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繼續看眼前的電腦屏幕,“……早上沒課?!?/br> 他什么時候這么關心她的學習了? “嗯。中午想吃什么?” “……隨便?!?/br> “好?!彼麘?,卻遲遲不見離開。 直到江音忍受不住這樣怪異的氣氛,他才低聲開口:“抱歉,那些話……都不是我的本意?!?/br> 他們心照不宣是哪些話,江音手上的動作慢下來,懸在觸控板上,她沉默著,好像根本沒聽見他說了什么。 時鐘的秒針在安靜的空氣中勻速地轉動,終是江聿敗下,嘆了口氣,“我先去做飯?!?/br> 江音揉揉有些酸的手腕,伸了個懶腰。 小時候他們發生矛盾時,父母總是會說“兄妹倆哪有隔夜仇”來開導他們。 只不過那些矛盾大多都是她引起的,但每當她癟著嘴流淚,江聿就只能默默吃下啞巴虧。無論是不是他的錯,都要無條件地順從meimei,畢竟他是大孩子,要讓著meimei。 小孩子的感覺非常敏銳,江音怎么可能不知道父母最喜歡的是誰。 江聿出生的時候,江岱君還處于創業最艱難的時期,她心性剛強,凡事都力求親力親為,但先天的生理條件,讓懷孕的女人在高強度工作時不可能總是得心應手,是以江聿對于當時的江家來說,來得并不是時候。 而江音不同,她是帶著全家的期盼出生的。沒有了創業的壓力,江岱君和嚴瀾更加和諧恩愛,穩定富足的家庭環境,讓她一出生就如同眾星捧月。 那些話就像是剖析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江音無法說服自己江聿說的都不是真心的,而那些話也確確實實傷到了她。 即便江家有著明顯的偏愛,但這世界上本就沒有絕對端平的兩碗水,無論是怎樣的情況,總會有一個人的光芒比另一個人黯淡。 連篇累牘地將她形容成“麻煩”,讓向來記仇的她無法輕輕放下。 總要他再吃些苦頭,才能讓她……勉強消一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