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蘇哲?;杳?/h1>
蘇哲睿被送上救護車時已經呈昏迷狀態,緊急送到端和醫院,景禕聽聞這事,立刻請同事過來關心,并且馬上接手蘇哲睿的案子。 這是自己人,還是可以放心的,算是這些爛事中的一大幸事了。 而從他入院至今,已經三天了,蘇哲睿仍沒有醒轉的意思。 「他的脈搏……以一個三十多的男人來說,非常的弱?!?/br> 景禕就事論事,這種時候,于皓俊也不要他迂回委婉。 他幾乎24小時都守在病房這,期盼著蘇哲睿能早日清醒,而孫夏也只要有空,就到這陪著。 她清楚這兩人的羈絆有多深,在她還未牽扯進這件事的時候,這兩個男人是互相依靠扶持著走過來的。 他懂他家的難為,他也知他家的復雜。 景禕這句話并不是什么好事,孫夏牽著于皓俊,可以感覺到他的哆嗦,眼神也透出了恐懼。 他想問,但他又很怕問出來不是什么好答案。 那天給他們扎針的人,立刻就上銬送了警局,雖然他一口咬死自己只是于皓俊和孫夏的黑粉——為此他還編了套說詞:『本來是孫夏粉絲,但她居然在上升期談戀愛,因此由愛生恨,至于于皓俊,就是勾引孫夏的男狐貍。所以這針扎在他倆誰身上都沒問題,卻想不到蘇哲睿竟見義勇為的挺出擋針?!?/br> 過激粉年年有,多的是跟蹤潛進家里的私生飯,這理由竟悲哀讓人覺得合理。 但是,在天悅的地盤上,這么光明正大不怕死,那就說明了他是地頭蛇庇護的。 在孫夏和于皓俊于半年會上爆出了天悅洗錢涉賄的大祕密后,姚鴻可能已經圖窮匕見了,少了軍師弟弟在旁,他就只能用針筒刺客這種又快又暴力的方法去解決他們。 而且,就如針筒刺客說的一樣,無論他捅到了誰都有意義,今天躺在床上的無論是孫夏還是于皓俊,都一定能將另一方的心態全都打碎。 只是他們沒想到,蘇哲睿竟然會義無反顧的替于皓俊擋針。 這也是有效的,因這個人是蘇哲睿,于皓俊現在的心態也是崩的。 所以外頭發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管,只專心等著蘇哲睿醒。 外面倒是真發生了很多事,于皓俊在天悅素有自己的人脈網,雖然老大現在心頭混亂,但底下人還是在網上爆料洩漏出去,只是巧妙的把起頭的人的孫夏和于皓俊這事省略了去。 賴于互聯網的發達,天悅洗錢及影審會貪污的事被公布在網上,而黃典的部分,這也不成難事,順水推舟一下,大家就想起一周前的新聞。 一周前,影審會的前員工不變聲不露面進行一次採訪,訪問中她指出黃典在職場上的性別不平等對待——比如會議中指示女性主管泡咖啡端茶,說這才是你們在職場上該做的事、或者直說女人該回到廚房而不是辦公室,更以不明原因資遣了幾位女性工作者,其中包含待產時及生產后重返職場的女性。 在徐小姐的爆料及天悅的賄賂風波后,也有員工出面指出,當初黃典之所以找碴傅左琳的戲,一切都只是因為:「女人能拍出什么好戲?肯定是拍來洗錢的,查唄?!?/br> 傅左琳得知此事,只是簡單的回答:「絕無洗錢,女人也是會有想要拍出優秀作品的夢想?!?/br> 在這個男女平權意識越來越蓬勃的社會里,黃典此舉,是在踩許多女性的底線,而天悅幫助黃典這種人物更是招惹更多罵聲,一時間股價大跌,國內第一娛樂公司地位搖搖欲墜。 事情發展才幾天,黃典就火速下臺,而新上任的影審會主席也還《花開兩生面》一個清白:「我上任后,又重新查了一次案子,洗錢一事,子虛烏有——還請傅老師未來繼續為我們呈現優秀的作品?!?/br> 影審會的事可以重拿輕放,但天悅的事可不行,政府機關已經宣布介入調查,要查查這神秘的娛樂世家到底玩著什么樣的金錢游戲。 天悅的股價崩盤,持續下跌,演藝圈經紀公司龍頭地位顯然就要換人了,這對蘇哲睿來說絕對事一大喜事,他做到了替母親報仇,把生父手上的股票全都變成廢紙,然而,他卻在這昏迷不醒。 孫夏本是想,趁著政府機關介入調查洗錢一事時混進錦西嶺豪宅去查所謂的密道,但一切在棋盤上下的再好,都趕不上突如其來的變故。 于皓俊忐忑的問景禕:「景醫生,你直說,危不危險?」 孫夏感覺于皓俊握著自己的手在發顫。 她無能為力,只能回握住他,就算微不足道也沒關係,多給他一點力量。 「沒有原管液體,所以也不知道這是什么藥物,但我推測是苯二氮平類的藥物,所以才導致了蘇先生心跳過慢與昏迷?!咕岸B也只猶豫了一會,實話實說:「于先生,你自己應該也有發現,他的呼吸很慢?!?/br> 于皓俊的手更緊了,他幾乎像是被觸電了般瑟縮了一下,才強忍著情緒繼續牽著孫夏的手。 「現在也只是勉強吊著他的生命,如果你們能知道他到底被注射了什么藥那是最好……但也盡量是在這幾天?!咕岸B的表情越發的凝重:「昏迷過久腦內缺氧,什么事都可能發生,醒不過來還是好,最怕就是醒來成了……」 景禕沒說白,但也能猜出一二,或許得一輩子臥床,也可能醒來成了植物人。 那么活著,到底還有什么意義? 景禕離開后,于皓俊松開了孫夏的手,一語不發,就這樣用著疲憊憔悴的眼盯著蘇哲睿。孫夏知道他想要點時間靜靜,體貼的要走,卻被于皓俊拉著。 他這時候真像隻落水的小狗,濕漉漉的可憐的要命,牽著孫夏的手,眼神卻沒離開蘇哲睿。 「陪我一會,好不好?」 孫夏心一軟,走過去抱住他:「我今天就是來陪你的?!?/br> 于皓俊微抽了下鼻子,臉埋進了孫夏懷里,把脆弱藏起,只是抱著她的腰,一字一句都是艱難:「喬貴魚的話這幾天一直在我腦里徘徊,他問我怎么不好好當個演員就好,我想想也是——若我不搞這些有的沒的,今天很多事都不會是這個結果?!?/br> 「你也好,哲睿也好,都是因為我一個決定導致了現在這個結果?!?/br> 她是看著這個男孩從青澀走到成熟的,孫夏清楚最初的于皓俊對成為演員有多大的憧憬,當時他被姚鴻告知入選預備演員組時,立刻衝了回來二話不說抱住了她。 那是他們第一個擁抱,但誰也沒覺得不妥,她當時歡跳的替他開心。 那個有著偉大演員夢的少年,曾經是多么意氣風發,最后一步步的走到現在這個,成了這個深沉隱忍的影帝,其中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似乎答案都在面前,卻誰也不愿去揭開這個謎底。 或許最初就是錯的。 但其實他一開始,其實真的只是想要演戲、熱愛演戲罷了。 于皓俊的肩膀輕顫著,孫夏輕撫著他的頭發:「他會醒來的?!?/br> 就算他們都知道可能幾乎零,但這樣肯定的話,在這個時候也能帶來點力量。 于皓俊點頭,將臉埋的更深,貪戀此時的溫暖,聲音近乎耳語:「讓我這樣抱著一會就好了?!?/br> 這么多年的經歷,他已經學會自己消化,他這時貪心了點,要一個陪伴,而這個人若是孫夏就是最好。 然而寧靜不到一會,電話突然來了,現在正是他們最忙碌的時刻,而以往都會替于皓俊安排好一切的蘇哲睿此時昏迷不醒,團隊沒有個頭一定會亂,所以于皓俊得親自下陣指揮。 于皓俊的情緒收的很快,一會就跟沒事人一樣走到窗邊低聲通話,孫夏擔心,卻也沒再去看他,轉看起門外來。 門外來來去去,于皓俊說什么也要讓蘇哲睿住最高級的病房,經過的當然也都是地位高的,但人不可能無時無刻在廊道上走,很快的孫夏看膩了,想低頭看手機時,簡數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簡數當然也是一臉疲倦,孫夏對簡數滿是愧疚,趕緊起身去迎:「數姐?!?/br> 她現在忙的一蹋糊涂全拜孫夏所賜,但幸好早就有跟孫夏通過話,知道她和于皓俊的真實關係,所以當孫夏在法庭上官宣后,她還不至于忙的跟路易十六一樣找不到頭。 簡數真的是個很貼心的經紀人,也或許她心底已經認定了孫夏這個藝人,所以愿意鞍前馬后,孫夏對她總是虧欠的,她這幾天也是陪著簡數一起開會救火,只是簡數總說︰「衝了這波熱度,未來問鼎頂流不是問題——下個月我們拍完《爭凌》后,接下來得開始挑本子了,拍完《花開兩生面》后我們就進組去?!?/br> 完全不想錯過一丁點熱度,簡數并不在意孫夏談戀愛或搞出什么勞什子,別犯罪就好,還能在演藝圈生存就行,她就還能把這個藝人帶上巔峰。 孫夏打算給簡數沖茶,她卻搖搖頭:「我只是來見見你而已?!?/br> 這話說的,好像她下一秒打算離開nuit了,孫夏苦笑一聲:「我們不是上午才見過嗎?」 「嗯,所以真正要見的人,不是我?!购啍敌α?,往門外一看,輕聲喊:「蕊蕊,躲著做什么,進來啊?!?/br> 等了幾秒,馮蕊探出了頭,眼睛微紅,披著頭發猶豫著要不要進病房里。 孫夏和于皓俊都吃驚了。 她緩步走進病房,還是一身職場女性套裝,但是頭發散開眼睛泛紅的樣子顯示出了她的脆弱,剩下的底氣不多,birkin也撐不起她的堅強了。 「她想來好多天了,但又覺得自己沒資格,不好意思來,我才想說藉來找你讓她當藉口來的?!购啍档吐暫蛯O夏這么說。 蘇哲睿說馮蕊似乎打算放棄,放下這場耗時已久的暗戀,或許馮蕊本也是這樣想的,但這個想法在蘇哲睿被刺昏迷后煙消云散。 一聽到消息,還是會擔心,還是會忐忑不安,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說放就放呢? 孫夏上前去握她的手:「蕊姐?!?/br> 馮蕊虛弱一笑:「公司一切安好,不用擔心?!?/br> 孫夏點頭,遲疑的看著于皓俊——但這是否一切安好,很難說的清。 于皓俊通話結束,走過來握了簡數和馮蕊的手:「我給兩位造成麻煩了?!?/br> 「確實是大麻煩,不過還可以?!购啍滴⑿?,然后朝于皓俊使眼色讓他說點讓馮蕊安心的話。 「不樂觀?!褂陴┛s直說直說,說的馮蕊臉都白了。 馮蕊整個心似乎都碎了:「怎么會這樣?」 于皓俊卻退了一步,向馮蕊鞠躬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br> 他突然行這么大禮,馮蕊嚇了一跳,趕緊擺手讓他別這樣:「于老師別這樣,和我道歉做什么?!?/br> 「我替他和你道歉,他為了保護我,而讓他喜歡的女孩子這么傷心,他沒有錯,一切都是我的錯?!顾忠淮尉瞎骸格T蕊,對不起?!?/br> 「你別這樣,真的……」馮蕊搖頭,趕緊去扶于皓俊,又是疑惑:「但你說,他喜歡我……」 看這表情,馮蕊并不相信蘇哲睿喜歡她的事,她含著淚啼笑皆非,表情說出了一切,她覺得于皓俊在說笑。 于皓俊卻格外認真:「他喜歡你,我很怕未來這些話……」他噎住,這些負面的話他不敢說。 「總之,現在他前景未卜的狀態,我不會替他說的,他不希望你傻等,我也是。我相信他有一天能清醒告訴你,他到底有多喜歡你——」 「你告訴我吧?!柜T蕊卻打斷他的話,握住了于皓俊的手腕,杏眼閃著淚光:「這些年他到底都在忙些什么,不是傻等,我想知道?!?/br> 「我說過了,若他不醒——我們不想你傻傻的等,馮蕊,你懂嗎?」 「我都懂!」馮蕊的情緒激昂了起來:「可是我這些年也都傻等了啊,我總得知道他為什么讓我等,知道等的值不值??!」 孫夏和簡數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于皓俊其實說的不多,就是把蘇哲睿家復雜的情況提了一下。 「當時他mama嚥氣時,是我陪著他的?!?/br> 蘇哲睿的母親是名導的女兒,這個勢力對剛要起飛的天悅而言相當重要,本來要娶哲睿媽的人是老姚總,但偏偏人看上哲睿爸,所以就結婚了。 婚后也還算美好,但在蘇哲睿五歲那年,有個女人帶著個大自己五歲的孩子回來。 他叫蘇哲璟,爸爸讓他喊這孩子哥哥。 從此,蘇家表面光彩,底下卻是畸形的。 蘇哲睿的母親因此抑鬱,生了很多年的病,父子關係漸遠,直到后來,蘇哲睿幾乎不認蘇杰勝這個父親,只在乎受盡委屈的母親。 于皓俊去拜訪時,不知如何稱呼,基于禮貌,沒稱對方蘇夫人,而是稱韓女士。 她怔了下,半晌,凄楚一笑:「韓女士,我不想當蘇夫人,我想當韓女士……」 「韓小姐,我曾經也是韓女士,人生也曾經那么美好,到底我做錯什么,為什么要讓我遇到蘇杰勝……」 她似乎那時想通了,委屈成全一輩子,到頭來所得的,沒一樣是她韓懷的。 「哲睿,媽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你,雖然不管有沒沒有你的死鬼老爸也都是那副德性,但我希望你去掙,掙個好未來,為自己,別為別人,不要和媽一樣?!?/br> * 「這樣的家庭,若換成是你,不會恐懼心上人知道后,害怕遠離嗎?」 故事說到這里,馮蕊泣不成聲,她把蘇哲睿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內,感受著他薄弱的脈搏,她額頭靠了上去,顫抖著肩,于皓俊退出了病房,把這里暫時留給他們。 而孫夏正陪著簡述在吸菸區抽菸,孫夏還在戒菸陣線聯盟反覆橫跳,但這次,她把持住自己,沒有被簡數誘惑。 簡數問了個直白又殘忍的問題:「你覺得蘇哲睿醒的機率高嗎?」 孫夏思考著,沒正面回應:「他如果沒醒,很多人會很痛苦的——老于跟蕊姐都是?!?/br> 簡數沉默了下,看著夕陽,在這暮色下,被照成了剪影,緩慢吐霧:「是啊,他不醒,可能會造成很大的麻煩?!?/br> 她轉頭,看著孫夏,抱著胳膊,凝重的問:「所以說,不論如何,只要有希望,你跟于老師一定都爭取對吧?」 問到這了,誰聽不出哪里不對勁,孫夏轉過頭,秀麗的眉眼帶著詢問:「數姐,我們之間,應該是可以有話直說的關係吧?」 簡數猶豫著,她一連抽了好幾口菸,捻熄后,也沒看孫夏,只看著地面:「其實我不僅是為了幫蕊蕊才來的?!?/br> 「中午時,天悅的姚總來電,說想和你們見一面,只要你跟于老師愿意,他就愿意提供蘇哲睿的解藥?!?/br> // 這篇是聽讓酒寫的,很適合這兩個男人的故事。 我本桀驁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 占盡人間怙恩后,全數歸還流落身。 此處別,彼處見。 嘶吼駁回這口甜。 其實還想,再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