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竊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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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目的地,眼前景色好像水墨一滴,在宣紙上暈染出了整個江南古鎮的景致,時間又近農歷過年,大紅燈籠隨風輕輕搖啊搖,槐序第一次見到這景色,開心的在燈籠下跟著搖動。 孫夏和于皓俊對視一笑,服務員過來,給他們一人一盞紙燈籠,領著他們穿過門口隧道,沿著餐廳內設的小河走,還真有穿越時空的氛圍感——好像回到了春三月的江南,走在遠離塵囂的烏鎮,帶來了一種時光交替的錯覺感。 「中餐廳?!褂陴┛∑^看孫夏:「你不是喜歡西餐嗎?」 這餐廳是孫夏預定的,于皓俊當時說沒意見,孫夏就照自己的想法來了。 以前她就是個西餐主義者,而于皓俊不同,他更喜歡中式餐點,交往時為了不發生爭執,便總一回西餐一回中餐這樣輪替。 孫夏看也不看他:「誰說的,我也很喜歡中餐?!?/br> 于皓俊走近她身邊:「這里還真不錯,像是一比一復刻江南一樣,我很喜歡,你眼光很好?!?/br> 片晌,孫夏眼中掠過自得,嘴角高高翹起:「那當然,我可是孫夏,眼光能不好?」 他喜歡就好,就不枉她特地預訂了。 于皓俊注視著她的笑,她提著紙燈籠走,小小的微光在她的邊上發光,就算她眉眼凜利,但現在帶著笑,竟也讓于皓俊想起慈眉善目的觀音。 雖天寒料峭,卻覺春已近。 春天過后,又是夏天了呢。 進了偏角包廂,先上了定勝糕及桂花糖糕,槐序正餓著,便雙手拿著埋頭吃起。 于皓俊將一些定勝糕分給孫夏:「別讓他吃太多,等會吃不下正餐?!?/br> 他煙癮又犯了,拿著菸盒就想往吸菸處跑。 孫夏點頭,又忍不住說他:「你就不能少抽些?」 此話一出,二人都怔住了。 孫夏那尷尬的老毛病又犯了:這話自然的像是嘮叨男朋友的女孩,分明是自己和于皓俊說要拿捏界線,但不小心過度親暱的人也還是她。 于皓俊看著她,又看菸盒。 他敲出了一支菸,接著把菸盒扔向孫夏,也幸得孫夏反應快,及時接住了。 「那盒我就只再抽這根就不抽了,你幫我保管著吧?!拐f完要走,又想起什么回頭叮囑:「但可別偷抽我的菸知道?我數過剩多少了?!?/br> 孫夏槽多無口,如驅趕蒼蠅把于皓俊揮之而去:「去去去,菸我沒有嗎?還抽你的!」 但當他走了,又拿著菸盒端詳——果然又是希爾頓,他真是十年如一日鐘愛此牌香菸。 孫夏噗地一笑,不一會服務員上了烏龍茶,她想斟兩杯放涼,忽地又看見閃爍紅光。 她好看的眉眼染上警惕,仔細搜索了番,然后一顆心漸漸發涼。 「槐序,」她聲音帶著顫抖:「把背包給阿姨看看?!?/br> 槐序本埋頭狂吃,聞聲抬頭,見她一臉嚴肅,不明就里:「你怎么又要看我的背包?」 他放下定勝糕,又一次打開背包展示:「你想看什么?」 孫夏卻一把奪走槐序的背包,她雙手微微哆嗦,猛地使勁,扯下了槐序背包上的狐貍別針。 槐序當她喜愛,樂呵呵的和她解釋:「這是我畫給舅舅的哦,舅舅說可愛,所以幫我拿去做成別針?!?/br> 孫夏悶聲不吭,就這么瞪著這枚別針——這是一個q版的狐貍,并不栩栩如生,但就對槐序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這已經畫的很好了。 他覺得勝了孫夏一回:「但這個只有我有,舅舅只做了一個,阿姨如果想要,去跟舅舅要吧……」 豈知話音未落,孫夏竟將別針投進微燙的茶壺里,槐序怔了下,立刻撲過去看著自己的別針。 他不知孫夏用意,立刻大哭:「阿姨你怎么這樣,我有弄壞你的畫糖嗎?你為什么要丟我的別針!」 孫夏一把攥住想徒手去拿別針的槐序:「這別針真是舅舅給的?」 槐序痛哭流涕尖叫:「我討厭你!你不要碰我——」 孫夏因為激動,聲音尖了起來:「除了舅舅和你,還有誰碰過這枚別針?!」 「劉阿姨啊,還有、還有……早上掉了,二叔撿到拿給爸爸,爸爸幫我別的——」 本還當是多想,但聽見這兩個人物,孫夏如被潑了盆冷水,一顆心當即冷去。 「哭什么哭!」孫夏情緒一時失控,衝著槐序怒喝:「知道這別針會害了你舅舅,甚至你自己嗎!」 這倆嗓子大,在不遠處的于皓俊聽見槐序哭到都要啞了,立刻捻熄了菸回到包廂:「怎么回事?」 槐序哭的眼睛鼻子紅,話都說不清了:「舅舅,阿姨、阿姨丟我的別針,你送我的別針……」 見槐序哭,于皓俊本心疼的揪起,但又仔細一想,孫夏是疼愛槐序的,況且以她性格,絕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蹲下身抱起抽噎著的槐序,凝重地問:「怎么回事?」 孫夏沒惱,只眉宇間可見nongnong嚴肅無力,她將茶壺推向于皓?。骸改憧蠢镱^那是什么?」 槐序氣的哭嚷:「哪有什么,就是我的別針!」 「你先安靜,阿姨做事有她的理由?!褂陴┛∩焓治孀』毙虻淖?,低頭一瞅,如槐序所言,是他當時為槐序訂製的別針。 然后…… 別針沉在烏龍茶壺底,因水波盪漾,放大了紅光。 孫夏夾起了別針,翻了過去,別針后邊金屬面上,安著一個如豆粒大小晶片,正茍延殘喘的閃著燈。 他愕然緊盯,因為碰著了水,晶片閃了幾下,接著宣告壽終正寢,完全失去光彩。 孫夏放下筷子,啟動了手機螢幕,將自己方才搜尋結果拿給于皓俊看:「槐序告訴我,這別針,除了一個劉阿姨,姚鴻和姚淵也都碰過——你現在看看,這晶片是不是和這很像?」 于皓俊低頭去看孫夏的搜尋結果,這一看,胳膊上的疙瘩都起了。 ——監聽器。 現在監聽器做的很精細,甚至也有裝在頭發里的,但槐序一向不喜歡讓姚家人接近,近不了槐序的身,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是今天早上的事,于皓俊還看了一切。 這短短一瞬,于皓俊已理通,姚淵姚鴻聯手演了齣父慈子孝,為了就是讓槐序戴上這枚別針,一路掌握他們行蹤。 難怪林壽能如此心大,說走就走絲毫不擔憂!他還當他好忽悠,跑的多開心,豈知自己才是蠢笨如笑話的人。 頓時心如擂鼓,于皓俊嚥下唾沫,對上孫夏凝重嚴肅的眸:「于皓俊,我們被監聽了?!?/br> * 錦西嶺,姚家大宅二樓書房。 姚鴻站在窗邊看著窗外山明水秀,燈火稀疏,月牙白的彎月很美。 他從內室走出,看見弟弟就在一旁。 姚淵則在邊上喫茶,摘下耳機,伸展筋骨,姚鴻說他:「這種事,讓下面的人負責就好了,何必親力親為?」 姚淵微笑:「平常我沒什么能幫你的事,只有這個,還能幫點忙?!?/br> 「你還覺得自己沒幫我忙?」姚鴻笑了,搖了搖頭:「阿淵,沒有你,這公司怎么可能維持到現在——」 這時有人敲響了門,姚鴻頭也沒回,準了人進門。 來者是一個高大壯碩的男子,他低頭問候,姚淵嗯了聲:「思格是來匯報被發現監聽器的事嗎?」 林思格茫然點頭:「是,想不到二少爺早知?」 「也就方才才知,正好有空,也來聽聽他們舅姪倆做些什么?!?/br> 姚鴻回過頭:「對方是皓俊,他發現我也不意外?!?/br> 「不是呢,不是他發現的——況且這新型監聽器,小的跟紅豆似的,沒那么容易發現?!?/br> 姚淵嘴角噙著笑,往后倚著輪椅,撐著額角:「哥,看來于皓俊搭上了一個特別的姑娘啊?!?/br> 姚鴻饒有興致:「哦?等會說說?!顾谏嘲l上坐下,向林思格擺擺手:「那也不是你的錯,我們誰也不知道他今天帶的是誰,你去和你下屬說說,加強戒備吧?!?/br> 這是隱晦的逐客令,林思格能快速一躍而上成為總隊長,靠得除了基本武力,更是仰賴他察言觀色。 但離去前,姚鴻又想起一事,忽又攔住他:「白夫人最近好嗎?」 林思格頷首:「是好,但最近嗜睡了些?!?/br> 「繼續用藥吧?!?/br> 「是?!沽炙几窆硎芰?,離去后掩上了門。 他一走,姚鴻長嘆一口氣,眉宇間帶著憂愁,疲乏閉上了眼。 姚淵明事理的不去提任何有關白夫人的事:「哥,文磊的事,你真的要這么做?」 知他弦外之音,姚鴻倏地睜眼,嗯了聲:「lance曾資助過文磊的事藏不住?!?/br> 姚鴻冷笑:「lance不敢動作的,阿淵,你不也說過,只要文穎在,lance不敢對我們怎樣?」 姚淵意味深長的笑:「是啊,文穎在」 是路卓毅傻,自以為無所不能,卻無意間讓人發現文穎是他的軟肋。 當姚鴻這么說起時,姚淵不發一語——他知道他哥哥也有個軟肋,自以為不為人知,他卻深知是何物。 而他,沒有軟肋。 姚淵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姚鴻不知弟弟心中所想,他看著姚淵,想起方才他所說之事:「那你說說吧,于皓俊搭上了什么樣特別的姑娘?!?/br> 姚淵頓了下,釣他胃口:「哥,知道一個叫孫夏的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