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單親mama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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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她對康康有什么真感情,顏如許是不相信的,當初康康還是馬巾幗孫子時也沒見她有多稀罕,因著孩子姓了她的姓,抱都不肯抱一下。這會提到康康,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至于馬巾幗時不時的就要過來惡心她的原因,顏如許大概能分析出來,原因有三:自己竟敢和她那么優秀的兒子離婚;自己和她那么優秀的兒子離婚了,導致她那么優秀的兒子不打算再成家;自己和她那么優秀的兒子離婚了,居然還過得這么好。 這怎么能夠讓要強了一輩子的馬巾幗甘心? 馬巾幗不甘心就不想讓顏如許好過,但她和顏如許在兩個系統里,不能像擺布王娟那樣,任她搓扁揉圓,且顏如許也不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馬巾幗的能力還沒那么大,無法像整治機械一廠職工那樣整治她,只能使出些惡心人的招數。 上次馬巾幗來幼兒園鬧,顏如許去找了隋遠志后,馬巾幗沒再來sao擾她,還以為她就此消停了,誰知道這回她還學會威脅了。 想來是隋遠志又相親失敗了,馬巾幗把火氣都撒在自己身上。 顏如許冷笑一聲,決定盡快和隋遠志聊一聊,讓他們知道知道,不是只有她馬巾幗才會威脅人! 顏如許心里頭打定主意,騎著自行車沿著大眾日報社圍墻繞到背后,到達她的目的地,大眾日報社下屬的機關幼兒園。 顏如許將自行車停在門口。她今天來的不早不晚,停車的功夫又有好幾個報社同事陸續過來,互相打招呼。 作者有話說: 三無新文,請多多支持! 第3章 康康 幼兒園鐵門緊閉著,被刷成彩虹顏色,上面有各種小動物的圖案。從大門縫隙中,能看到里面刷成嫩黃、嫩綠顏色的教室,還有露天的兒童游樂設施。 這里是單位內部幼兒園,不接受社會孩子入學,防守一向嚴格,每個孩子的家長或者常來接孩子的保姆、親屬,安保干事郭強都記得清清楚楚。 此時他正站在在門房外陰涼處,跟著錄音機里傳來的歌聲搖頭晃腦的打拍子,眼睛卻盯著大門外,看見有家長過來,連忙起身過來,將鐵門打開,放他們進來,然后一一和家長們打招呼。 郭強五十來歲年紀,以前當過兵,后來被安排到報社保衛科工作,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紀,就被安排到幼兒園這個不用值夜的崗位上。他人很壯實,精氣神十足,一看就保持著鍛煉的習慣。 顏如許對郭強很感激。 那一回馬巾幗不知道抽什么瘋,帶了老少幾個隋家人到幼兒園來,非要將康康接走。馬巾幗是康康的親奶奶的,按理說,郭強就是讓她把孩子接走也無可厚非,可是郭強裝傻充愣,就說不認識馬巾幗,不管是威脅也好,利誘也好,郭強愣是不松口,把馬巾幗一行人關在大門之外,更不肯去教室里把康康或者康康老師叫過來,把馬巾幗一個機械廠堂堂的工會副主席,頤指氣使慣了的人氣得火冒三丈,當場就犯了高血壓。 等馬巾幗一行人走了之后,郭強才打電話和顏如許說了剛剛的事情,顏如許心里頭后怕不已。 她猜測著馬巾幗接走孩子的目的:或者是藏起來不讓孩子見她,或者是利用孩子來威脅她……不管是哪種情況,總歸不會是好事,且康康和隋家人一點都不熟,馬巾幗又那么強勢,萬一被他們帶走,不知道會不會讓孩子產生心理陰影。 顏如許對郭強感激萬分,同時也給她提了醒,趕緊去跟幼兒園園長、康康的班主任邱老師反復強調,除非自己的同意,康康不能讓任何人接走,便是孩子的爸爸、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也不行! “郭叔”,顏如許微笑著,親切的叫了郭強一聲。 郭叔笑瞇瞇的對她點頭回禮。 收音機里那首歌已經播放到尾聲,顏如許沒著急進去,等幾名同事走了之后才對郭強笑笑:“郭叔愛聽蘇曉的歌呀?” 郭強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脖子,似乎覺得這么大歲數了還愛聽流行歌曲有點不好意思,但沒有否認。 顏如許笑笑說:“我上回去采訪時正好碰見蘇曉了,她送給我幾盤新歌的磁帶,說是還沒在公開場合上唱過,我明天帶給你?!?/br> 郭強驚喜不已,連連道謝。 顏如許忙說不用,這時候又有過來接孩子的同事來和她打招呼,顏如許對著郭強擺擺手,和同事們一起往教室走去。 大眾日報社總部在職的職工、干部大概是150人上下,有不少青年男女內部消化,組成家庭,再加上計劃生育政策,導致下屬幼兒園規模也不大,總共就二三十個孩子,分成托兒班,中班,還有大班三個班級。 其中托兒班收大小便可以自理的1周歲到2周歲的孩子,中班收2周到4周歲的孩子,大班收4到5周歲左右、學齡前的孩子。 顏如許走到門口,往中班教室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顏康小朋友。 康康有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黑漆漆的瞳仁像是藏著一顆星星,閃耀出璀璨光芒,純凈而美好,大而寬的雙眼皮,眼尾卻微微的往上翹。鼻子似一般小孩子那樣,鼻梁骨還沒有長起來,不算多挺拔,但小小的鼻形輪廓已經顯現出來,像自己。小小的嫣紅的嘴巴點綴在白嫩嫩肥嘟嘟的蘋果臉上,像是在牛奶碗里放上了一顆櫻桃。 別人都說孩子長得像她,但是如果和那個人的照片對比,就會發現,孩子更像他,尤其是眼睛,簡直一模一樣,不是傳統意義上濃眉方臉的正面人物形象,也不似現在流行的奶油小生,有獨屬于自己的英俊帥氣。 只是孩子還沒有長開,正處于雌雄莫辨的年紀,經常被錯認為是小女孩,顏如許怕會給孩子造成性別認知上的錯誤,從小就不斷和孩子強調他的性別,給他穿不會混淆性別的衣服。 顏如許今天給他穿著的是天藍色圓領棉布套頭半袖衫,配著深藍色松緊帶的短褲,腳上踩著一雙牛皮小涼鞋。 孩子這會正跟一個小孩玩打花巴掌,但有點心不在焉,老是往門口張望。 再張望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對著自己微笑著的mama,立刻跳下小板凳,小豹子一般沖過來,朝著顏如許撲去,激動的大叫:“mama”! 顏如許立刻蹲下,接住他,揉揉孩子圓溜溜的小腦袋,渾身上下都盈滿了高興。 “mama,我可想你了!”康康迫不及待地說,小腦袋不停的在mama肩膀上蹭著,迫切的表達著自己的喜悅之情。 “mama也想你了!好了,快去拿你的書包,咱們和邱老師說聲再見就回家去?!?/br> 康康答應一聲,迅速跑回去拎起自己印著小猴子的黃色書包,還不忘戴上灰色的小涼帽,朝著帶班老師揚著小腦袋,挺著小胸脯大聲說:“邱老師,我mama來接我了,我要跟我mama回家了,邱老師明天見!” 邱老師四十多歲的年紀,一米六出頭的個子,有些富態,穿著灰色的確良小翻領的半袖襯衫,梳著齊耳短發,耳朵后別了兩個黑卡子,顯得很利索。她是日報社生活欄目組副主編的家屬,對康康一向都很照顧。 “是嘛,那真棒,回家后要好好聽mama的話,做個好孩子知道嗎?”邱老師慈愛的微彎著腰對康康說。 康康用力的點頭,拉住mama的衣角。 “邱姐,那我把康康接走了?!鳖伻缭S說。 邱老師直起身子,仰起頭。她在女性算是標準身高,但顏如許173cm,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每次和顏如許說話的時候都得仰著頭。 “行,路上小心?!鼻窭蠋煾麄儞]揮手。 顏如許抓住兒子的小手,幫他正正小涼帽:“咱們回家了?!?/br> 康康立刻高興的擺著小手,和邱老師、同學們說再見,經過門口時,又使勁的晃著小胖手,挺著小胸脯喊:“郭爺爺,我mama接我回家了,我得明天早上再來,再見!” 那神情,就仿佛別人都沒有家可以回,只有他有似的,看得顏如許直樂,卻沒表現出來,唯恐傷害了兒子這個小小男子漢的自尊心。 顏如許扶住自行車,傾斜著,康康就有些費力但還算熟練的爬到大梁上的專座上,坐上去之后,小屁股扭搭扭搭,自己調整坐姿,累得他“呼哧呼哧”的,卻頗有成就感,兩條小胖腿在大梁兩邊一晃一晃的,小手拍了拍車把,“mama,我坐好了?!?/br> “好嘞,康康號小汽車出發嘍!” 這是每天母子兩個都要進行的對話,就像是一場儀式一般,康康每每聽到這句話都會咯咯的笑個不停。 這會5點多,正是下班的高峰時間,路上的車流人流明顯多了起來,顏如許騎得不快不慢,車上多了個小孩子,不由得就讓人小心謹慎起來。 康康一路上左看右看,看到大街上有人穿著褲腿像是兩個大喇叭一般,又長又肥的牛仔褲,邊走邊清掃地面,還看見有人曬得臉上紅腫爆皮了,馱著一個又重又大的錄音機,不知道累的騎著自行車,滿街的散播著音樂…… 康康時不時的就張張嘴吧,想要和mama分享他的見聞,但是想起mama說都路上要閉上嘴巴,要不沙子和灰塵就要吃進肚子里頭去了,肚子就會疼的,又只好把話咽回到肚子里,小腦袋里頭想著,自己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好好記住,等回家時候再講給mama聽。 但是馬上,康康又看到別的新鮮事兒,很快就把剛剛的記憶覆蓋掉了。 作者有話說: 這段時間更新時間不固定,想測試看看什么時間段發文最好,不過每天必更,請大家多多支持! 三無新文初期比較困難,得攢夠收藏才可能有榜單,希望看到這里的小可愛們點個收藏,謝謝啦! 第4章 惡鄰 六七分鐘后,顏如許母子從大路右拐進入到寶來胡同,胡同狹窄,大概只能容納二三個人并行通過。前兩天剛剛下過雨,泥路被來往行人踩得坑坑洼洼,干了之后更是硌腳難行。 顏如許怕顛到康康,就下了車子推著走。 這里,按照后世的叫法是二環里,寸土寸金卻不大會被拆遷的地方,屬于東城區,距離京城乃至華國最中心的紫禁城步行過去也就4、5公里左右的距離。 寶來胡同是大大小小許多胡同中的一條,要說和別的胡同有什么區別,那就是比較短,且是個死胡同。 寶來胡同的歷史比較短,是建國后才有的。這片區域原本是一棟五進的大宅子,幾經易手之后,歸了個大買辦所有。新華國成立后,這個大買辦攜著家眷收拾細軟逃跑,這間宅子就被收歸國有,被房管所規劃區隔后就形成了寶來胡同現在的樣子。 從胡同口進去后,前行三十米左右,有斜對著的兩個大雜院,大雜院里面曲曲折折,有原本紅墻綠瓦的老房子,也有自己搭建的簡易棚子,拉拉雜雜各住十來戶人家。 顏如許的宅子在胡同的盡頭,原本是宅子的后花園,連帶著修建了四間大瓦房,供女眷們逛花園時休閑娛樂時候用。 這棟房子,是顏如許用自己分配的筒子樓,又花了大價錢和別人換來的。 這個時代的人們崇尚住樓房,能住上樓房成了一件頂頂時髦又令人羨慕的事兒,整個京市的樓房也不多,就一些大單位的才有。 那時候顏如許來報社時間不長,資歷尚淺,但因為那篇新聞報道得了全國年度新聞大獎,再加上結了婚,且很快懷孕,一下子就擁有了分房的資格,單位給分配了一棟四十來平米的小兩房。 作為一個見識過后世繁華的人,顏如許不覺得沒有獨立洗手間,做飯得去樓道,隔音差的筒子樓有什么好的,且樓里住的都是單位的同事,上班見下班見,絲毫沒有隱私可言。她不想住進筒子樓,就動了買房子的心思。 不過現在少有買賣房子的,比較流行“換”,顏如許想用筒子樓換個獨門獨院的平房。 正巧,有個同事的親戚也有換房的意愿,雙方一拍即合,換回來的就是顏如許現在住的這套,她一下子就相中了。 這可是位于二環里的獨門獨院,擁有獨立產權,總占地差不多五百平米左右,還有個200多平米的的小院子! 有了這套房子,即便兒子將來平平無奇,也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了! 雖然她額外多補了二千塊錢,相當于她二年工資、獎金、稿費等的全部收入,她也覺得太值了! 對方既住上了樓房,又得了二千塊錢,也很滿意。 雙方皆大歡喜,當下就去房管局辦理了過戶手續。 顏如許慢慢推著自行車,專撿平整的路走,但難免還是有些顛簸,康康調皮,每顛一下就夸張的“啊”的大叫,好似顛得多厲害似得,還說:“mama,我的屁股要被顛成八瓣了?!比绻皇蔷o接著說:“那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吃兩顆奶糖”,顏如許差點就以為他的屁股真被顛疼了。 她嚴肅的拒絕:“不行”。 康康有些失望,后面的“啊”聲也敷衍了事。 快到離胡同口比較近的西大院時,一個人黃不拉幾的小腦袋迅速從大門側面探出來,又極快的溜回去,就像是黃鼠狼偷雞之前在做偵查一般,透著股子不打算干好事的猥瑣勁兒。 顏如許下意識的停住,掰著車頭往右側靠,自己斜對著西大院的位置,把康康擋個嚴實。 西大院的大門也是后開出來的,沒有臺階,也沒有門檻,兩扇略顯簡陋的木門大敞著,用碎磚頭抵住,里面人聲嘈雜,有訓孩子的,夫妻拌嘴的,鍋碗瓢盆碰撞聲,陣陣蜂窩煤燃燒的味道,混合著飯菜的香味傳來。 拖拖沓沓卻又急匆的腳步聲忽地就清晰起來。 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干瘦婦女高端著個掉了大片漆的洋漆盆子,揚起來,作勢就往路上潑,眼看著水就要潑出去,不知道怎么地,卻又忽然停住,她眼神中露出些疑惑來,轉頭往右,朝胡同口方向看去。 正看到顏如許站在那里,面無表情,目光凌厲,那婦人雙手一抖,水盆往右側推了推,似乎有順勢轉向的意思,但終究沒把水潑出去。 但她故意想往顏如許身上潑水的行為已暴露無疑。 這是住西大院靠門口小單間的劉嫂子。 她剛剛一直讓小孫子盯著路口,準備著等顏如許路過的時候出來,假裝沒看到有人過來,不經意的把臟水潑在她身上。 反正自己是不小心,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跟她賠禮道歉,多說兩聲對不住唄,她還能咋地? 萬一她要生氣,自己就假裝可憐,說:“哎呀,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這衣服這么貴,要不我賠吧,哎呀不行,我就是給街道干零活的,砸鍋賣鐵、賣兒賣女也賠不起啊……” 她要是不依不饒,自己就坐地上哭嚎訴苦,最好把街坊四鄰,街道干部都給引過來,看看這個了不起的女干部是怎么欺負窮人的!反正自己經常這么干,不怕丟人,那個漂亮女人可就得被臊死了。 這事在劉嫂子心里頭籌謀好幾天了,有時候半夜都想這個事兒,無數次的在心里頭想象著那個場景:那個長得跟天仙似的人物,頭上身上全是臟水,腦袋上頂著幾根爛葉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像個落湯雞一樣,委屈、氣憤卻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