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心臟處感到一陣抽搐的疼痛，原挽姣抬手捂住那里——能量腺的所在。

    她知道，satan在動用她的巫妖靈。也許他想試試，能不能吸收女巫的能量。

    但這沒有任何意義。

    巫妖靈和能量核最大的區別在于，它仍然受到巫妖本身的控制。它是活著的靈魂。它只能死亡，而不能被征服。

    沒有人能吸收掉原挽姣的能量。

    疼痛很快就褪去。

    satan應該也明白，他的祭禮始終離不開原挽姣。

    拿走巫妖靈最大的作用，就是絆住她的手腳，拿死來威脅原挽姣。

    但連原挽姣自己都覺得很奇怪的是，她完全沒有恐懼感。

    她不怕自己死，不怕人類滅亡，但具體到她的家人，她卻惶惶不安——現在只能祈禱satan沒有發現這個秘密。

    沒有發現，原挽姣已經徹底被人類的感情所馴化。

    “jiejie！”

    柊舒的聲音忽然在客廳響起。

    原挽姣嚇了一跳。

    她趕緊左右看了看，確保自己沒有把什么奇怪的東西遺落在房間。然后門就被推開了。

    原挽姣無語：“mama，你要敲門啊?！?/br>
    柊舒立刻退到門口，彌補地敲了兩下門，大呼抱歉：“對不起啊對不起，mama一激動，忘了你有隱私的！”

    原挽姣又氣又笑，問她：“什么事啊，這么急?！?/br>
    柊舒：“今天美容院做周年慶，閨蜜打七折！我特地請假回來了，免得等下人多。jiejie陪我一起薅羊毛吧！”

    原挽姣搖搖頭，頗為遺憾地說：“不了，mama，我還得去店里呢。最近很忙?！?/br>
    可柊舒卻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瞧瞧你，臉色一點都不好。氣血不足會影響很多東西的。jiejie對自己太不上心了?！?/br>
    細跟的高跟鞋走在木地板上，發出輕快的咔噠聲。

    原挽姣這才注意到，一向注重細節的柊舒，今天竟然沒有脫鞋就進屋了。

    她停在原挽姣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眼，目光忽然落在旁邊凌亂的化妝品上，然后選了一根正紅色唇釉。

    “來，mama給你抹個小口紅！”手抬起原挽姣的下巴，細致地為原挽姣蒼白的唇上涂抹艷麗的顏色，說，“最近休息一下吧?！?/br>
    “我……”

    “沒有什么事可以阻止我們女人漂亮地活著?！睎笆婧鋈淮驍嗨?，開玩笑般說道，“世界末日也不行?！?/br>
    原挽姣知道她是隨口說的，卻忽然在那一刻，感到緊繃的神經軟了下去。

    “mama，你像個哲學家?！?/br>
    “胡說?！睎笆娣畔麓接?，滿不在乎地說道，“mama只像mama?！?/br>
    *

    原棲風睡得正香，忽然被什么聲音吵醒。

    他睜開眼，竟然坐在自家客廳里。

    爸媽為弟弟十八歲生日買了個超大的蛋糕，上面點著十八根水果蠟燭。

    原挽姣看著它們歪七扭八的樣子，說：“好像應該買那種數字蠟燭?！?/br>
    原棲風聽見自己開口，欠揍地說了句：“就你懂，那你現在下去買？馬后炮?！?/br>
    “我三天不揍你你是不是皮癢得慌？”

    “你揍我？你能揍到我？嗨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兩個人突然就開戰，你一言我一語，比爸媽唱的生日歌還吵。

    他們家最老實乖巧的原老三，認真地盯著蠟燭，以防它們在被自己吹熄前，先被原棲風和原挽姣的口水澆滅了。

    雖然哥哥jiejie在吵架，但不難看出，他們倆心情都很好。

    原棲風能感受到自己溢出心臟的快意和輕松——他等了很多年，就在等著一天。

    只要原老三安然無恙地度過這一天，他就把任務報告一遞交，順利交差。

    “阿逐生日快樂??！”

    “弟弟生日快樂！”

    聽到他們這樣說，原棲風也笑起來，張了張嘴，想說“圓老三成年快樂”。

    然而開口，說的卻是：“去死吧?！?/br>
    光線陡然一暗。

    原棲風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爸媽的驚呼，原挽姣的尖叫，原泊逐的哭求。

    原棲風卻仿佛失去了自我，他伸出的利爪，先掐斷了原挽姣的脖子，然后割破了原紀朗的頸動脈，又把柊舒的肚子捅了個對穿。

    他們死在身旁，原棲風也沒有停手。

    他走到原泊逐面前，毫不留情地破開弟弟的心臟，抓出了那塊蓬勃跳動的能量腺。

    血液濺開，四周陷入無盡的黑暗。

    原棲風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

    他驚恐地望著滿是鮮血的雙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不是……我沒有，我沒有殺他們……這是怎么回事？！我沒有……”

    比死亡更深的恐懼，是看見家人的死亡。被他殺死的幾具尸體就倒在腳邊，血流成河。

    原棲風感到疼痛，但他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是心臟，每跳動一次，就像被千刀萬剮。

    他痛苦地嚎叫，震耳欲聾的獸類的咆哮響徹整個死寂的屋子。

    ……

    再一睜眼，原棲風正站在琥卑城郊的一片荒地里。

    周圍是幾具獸人的尸體。

    而他的手里還抓著他們的血rou。

    原棲風一驚，忽然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殺人了？！

    “在夢里還能殺人，你的暴脾氣就不能改改？”一道帶著笑意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原棲風立刻認出了他的聲音。

    “無間，你找死！”

    無間，蛛域血脈實力排行榜上頂尖的s級雇傭兵之一。他強大的異能可以cao縱意識，侵入夢境，尋找到人們內心最恐懼的事物。

    當他們陷入崩潰，最脆弱的時候，無間就能用一根指頭輕描淡寫碾碎他們的腦袋。

    “我以為你會夢到我?！睙o間忽然出現，就蹲在原棲風跟前。

    在原棲風猛地一爪子拍過去的時候，他又消失不見，笑說，“夢到我把你的腸子扯出來，涮著吃?！?/br>
    “吃屎吧你?！痹瓧L站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

    他的記憶，因為無間的侵入而有片刻的混亂。

    原棲風記得，他最近來到琥卑城，為了逮捕幾個最近到處犯事的稀有種。

    今天，他跟著他們來到城郊，那幾個獸人打算反抗，卻被原棲風輕易制服。

    正準備拷住他們，呼叫管理局的人來收拾殘局的時候，他就失去了意識。

    夢里的一切無比真實。

    原棲風到現在仍然滿頭冷汗。

    無間的身影出現在右側。

    原棲風一腳踹過去，踢了個空。

    “每個被我入侵夢境的人都會見到自己最恐懼的畫面。按理說，你最怕的不是我嗎？”

    “我怕你媽！”

    “我媽很早就死了?！?/br>
    “……你們蛛域最近是不是真的很閑？一定要到處犯賤？”

    原棲風真的很討厭這些精神異能。

    他們如果與他正面交鋒，逃不過他一爪子。

    但這些小癟三永遠只會躲在暗處。

    無間忽然說：“與其浪費時間到處逮捕稀有種，不如直接去剿了蛛域老巢。你不知道嗎，satan馬上就要復活赤地了。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在發一種很新鮮的瘋?！?/br>
    “你也知道他是在發瘋?！?/br>
    原棲風抓不到他，干脆不抓了，就地坐下，把手上的血往土里擦了擦。

    蛛域這幾個s級，很難真的逮捕歸案。

    但他們并不盲目聽命于satan。

    這一點上，至少好過其他稀有種。

    “但我覺得統治人類的計劃還不錯，我已經準備加入了?！?/br>
    好個屁！

    原棲風從地上彈起來，要是變回原形，一定炸了毛。

    “他拿什么復活赤地？就憑一個預言？相信他計劃的人都是傻逼！這世上根本沒有復生血脈?！?/br>
    “總不能你找不到，就說沒有吧？”無間仿佛故意氣他，抬杠地說，“也許他明天突然覺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