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霜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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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霜閉了閉眼,一時無言以對。 謝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裴玄霜:“把孫婉心放開?!?/br> 下人立刻拿掉了孫婉心口中的白布,松了她身上的繩索。 “玄霜!”孫婉心起身撲到榻前,顫抖地握住了裴玄霜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玄霜,你、你這是怎么了?” “婉心……”裴玄霜更加用力的回握住孫婉心的手,“我沒事,我就是,太累了,活著太累了。如今,我已是無牽無掛,一身輕松,只是終究還是連累了你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她每說一句話便會停下來歇一歇,待她將想說的話說完了,目光已黯淡如散星。 孫婉心搖搖頭,無視謝潯的存在,倍感失望地道:“居然又被他識破了,真是老天無眼!” “是啊?!迸嵝獑∪?,“天意弄人,我已然放棄掙扎?!?/br> 孫婉心狠狠咬住唇rou,流著淚不再說話。 裴玄霜便又轉過頭去看孫氏夫婦:“此生,我已無能為力,只愿來世當牛做馬,銜草結環報答一二,我欠的債,我會記得……” “玄霜!”孫婉心哭嚎著抱住裴玄霜,“你別說了,你別說了?!?/br> 裴玄霜一滴淚都沒流,人絕望到極致的時候,仿佛任何情感都消失了,這世上的喜怒哀樂,怨憎會,愛別離,都已與她無關。 “玄霜姐,你不能這樣做啊,你要為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他還沒有出生,他還沒來得及到這個世上看一看??!”孫云卓撕心裂肺地喊。 孫氏夫婦同樣在“唔唔唔”地勸說著什么,裴玄霜飽含歉意地看了他們一眼,轉過臉,對著孫婉心無奈一笑。 孫婉心輕抽了口冷氣:“玄霜……” “婉心?!迸嵝旖呛嬲\的笑意,“能和你做朋友,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我會永遠記得你……” “玄霜!”孫婉心一抖,撲進裴玄霜懷里嚎啕大哭。 謝潯望著裴玄霜面上釋懷的笑意,身上冒出層層冷汗。 她終于笑了,在她想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時候。 不、不…… 謝潯搖著頭,一臉的不可置信:“裴玄霜,你的心,怎么就這么狠……” 他推開孫婉心,一把按住裴玄霜枯瘦的肩膀:“本侯再問你一次,你肯不肯妥協?” 裴玄霜垂著眼,生生將謝潯隔出自己的視線外。 “好、好……”謝潯沉著臉色,“動手!” 侍衛拔|出佩劍,一劍刺入孫云卓的胸口。 “唔!唔唔唔??!” 孫氏夫婦瘋狂掙扎,悲戚的嗚鳴聲久久回蕩在裴玄霜耳邊,裴玄霜卻依舊無動于衷的躺著,無視謝潯的一切舉動。 “云卓??!” 孫婉心踉踉蹌蹌地撲向孫云卓,孫云卓嚇破了膽,抱怨地看了裴玄霜片刻后昏死過去。 “云卓!云卓!”孫婉心啞著嗓子奮力哭罵,“謝侯爺,你還看不出來嗎?玄霜去意已決,你就是把我們一家全殺了,她也不會妥協的!” “她對你的恨!她想離開你的決心!遠遠超過了對我孫家的歉意!你以為她會因我們一家的安危而改變心意嗎?呵呵,如果你是這么想的,那我只能說,你太不了解玄霜了!” 謝潯慘白著一張臉聽完了孫婉心的話。 他隱隱覺得孫婉心說得很對,他確實不大了解裴玄霜。 這個女人的心硬起來,當真連他都對付不了。 “把他們帶下去吧?!彼醺袩o力,“把王院判叫來,給她熬藥,灌藥,吊著她的命,不許她死?!?/br> “裴玄霜……”謝潯緩緩起身,不甘而惱怒地瞪著裴玄霜道,“本侯不會讓你得逞的,絕不會……” 裴玄霜靜心聆聽著屋外的腳步聲。 待確定那四人平平安安離開了朗月軒后,她輕揚了下唇角,在謝潯的注視下輕輕合上眼睛。 一連三日,王院判日日到提督府來,看病抓藥,指揮著下人將藥水給裴玄霜生生灌下去。 可無論他將多少靈丹妙藥灌入裴玄霜的口中,裴玄霜的身子就是不見好,一日虛弱過一日,臉色也愈發得蒼白。 他便知道此女也是懂醫術的,知道如何耗損自己的元氣,令灌入體內的湯藥如石牛入海,起不到任何效果。 王院判急得滿嘴是炮,整日在裴玄霜榻前轉來轉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結果第四日,謝潯忽然說,不必給裴玄霜治病了。 王院判如逢大赦,慶幸之余不免好奇,莫非謝侯爺找到了醫術更加精湛的醫者? 便找了個借口悄悄留在瑯月軒中,默默等了一整天,天亮后,他眼睜睜地看著謝侯爺捧著一個壁松崖骨灰盒進了裴玄霜的屋子。 當謝潯見到瘦了一圈不止,面無血色,眼窩深陷的裴玄霜時,雙臂不由一顫。 幾日未見,她已成功地將自己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謝潯咽了咽嗓,卻仍覺得喉嚨里干得厲害,他努力了許久才發出聲音:“裴玄霜……” 他緩緩靠近:“睜開眼睛看看,我帶著誰來看你了?!?/br> 裴玄霜悄無聲息的靜靜躺著,比躺在棺材里的死人還要安靜。 謝潯緊咬著牙關,下頜繃出兩道鋒利的直線:“我找到你師父了,裴玄霜,我帶你師父來看你了……” 裴玄霜閉著的眼睛一顫。 她一點一點,艱難地掀開眼皮,緩緩地朝謝潯看了過去。 一古銅色,刻著雙鶴抱月圖的碧松崖骨灰盒,赫然撞進她的視線。 除了這個堪稱奇珍異寶的骨灰盒,裴玄霜還看到了一枚寶葫蘆玉佩。 那是……她師父隨身攜帶的玉佩。 “師父……”她掙扎起身,嘶啞哽咽地呼喚,“師父……” 作者有話說: 第055章 服毒 她緩緩抬起手, 雙眼直直地盯著謝潯懷中的骨灰盒,似想要摸一摸。 見狀,謝潯立刻朝她走了過去, 走到一半猛地剎住腳步,狠下心來道:“你師父就在這里,想得到他的骨灰,自己走過來拿?!?/br> 裴玄霜聞言一頓, 高高抬著的手慢慢放下, 眼睛里的光輝也一點一點的散了去。 “罷了, 罷了……”她躺回在榻上,“到了陰曹地府, 也是一樣的……” 謝潯干裂的嘴角抖了抖, 不敢相信這是從裴玄霜口中說出來的話。 “你連你師父都不在乎了嗎?你忘了你師父臨終前對你的囑咐了嗎?” 師父……裴玄霜半睜著雙眼, 木然地盯著那片血一樣紅的床帳:“師父, 徒兒對不起你?!彼H目,“徒兒會當面向您請罪的,師父, 就讓徒兒任性一回吧……” “裴玄霜!”謝潯捧著骨灰盒奔到榻前, 急道,“你若還不起來,本侯就將你師父的骨灰撒入江河,讓你永生永世都見不到!” 裴玄霜面上浮現出一絲鄙夷的冷笑:“你造了那么多孽,再多一樁, 想來也算不得什么?!彼曇魸u沉,聽似虛弱無力, 實則字字如刀, “謝潯, 你別白費力氣了,你……愛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不必告訴我?!?/br> 謝潯渾身一抖,兇厲地將懷中的骨灰盒扔了出去。 “這就是你的回應?”他將裴玄霜提了起來,“裴玄霜,這就是你的回應?你誰也不在乎了,死定了是吧?” 纖長的睫毛輕顫了幾下,隨即恢復平靜。 謝潯濃黑的眸子劇顫著:“即便我千辛萬苦地找到你師父的遺體,把他的骨灰帶回來見你,也激發不起你求生的欲望是嗎?裴玄霜,你告訴我,你到底怎樣才肯活,怎樣才肯放過你自己?” 裴玄霜緊閉著雙眼,壓根不理會謝潯。 謝潯的心刀割似的疼了起來,甚至有一種想和裴玄霜同歸于盡的沖動。 “你到底想怎樣?”他幾乎崩潰地道,“裴玄霜,你到底想怎么樣?你到底想怎么樣?你說,你說?。?!” 他瘋狂搖晃著裴玄霜的身子,令她宛若一株被暴雨狂風摧殘的,快要衰敗了的荼蘼花。 秋月在一邊看得慟哭不止,悄悄抱起骨灰盒,不忍地道:“侯爺,收手吧,主子身子虛弱,受不了的呀?!?/br> “她受不了本侯就能受得了?!”謝潯眼睛紅得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本侯只是想讓她活著,本侯做錯了什么她要如此對待本侯!” 說著,大力將裴玄霜推了出去,裴玄霜猛地撞在床帳上,順著柔滑的紅布墜落于榻。 謝潯望著倒在朱紅床帳里的裴玄霜,忍不住想起死于沙場,被亂箭穿心的父親。 血,濃郁的血,冰冷的血。 “呃……”腦袋里仿佛有巨獸狠狠踏過,將他的頭蓋骨一點點撐開,痛得他魂飛魄散。 “?。。?!” 謝潯慘叫起來,一邊叫一邊朝裴玄霜伸出手,指腹碰到她冰涼面頰的一瞬,他再難忍受頭痛欲裂的苦楚,昏死在裴玄霜榻邊。 提督府陷入混亂,白總管指揮著下人在瑯月軒內外忙碌了一天一夜。 次日,遠在武安侯府的齊老夫人坐不住了。 眼看得中秋佳節就要到了,偏偏她那寶貝大孫子還不來找她商量定親的事,凡她差人去問,得到的答復一定是最近衙門里有事,忙得脫不開身,可她明明聽說謝潯前兩日還往雍州去了一趟,回來后就窩在提督府里避不見客,也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齊老夫人越想越不對勁,隱隱覺得這里面有古怪。 便趕緊派了心腹前往提督府偷偷打探消息,一打探才知道,謝潯居然從雍州帶回來個名叫胡嬋的女子,那女子性子烈的很,自來了提督府便要死要活地鬧,如今已生生將自己熬至油盡燈枯之境,她那寶貝孫兒見不得對方尋短見,又是請太醫,又是找人參,硬是要把這位胡嬋姑娘從鬼門關里拉回來。 齊老夫人氣了個倒仰,先有裴玄霜,后有胡姑娘,兩個女人加起來幾乎鬧掉她孫兒的一條命。她也甚為不解,她那寶貝長孫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怎地就從斷情絕愛,不近女色的狠辣權臣變成恨海情天的癡情種了! 齊老夫人越想越氣,在侯府吃了兩天護心丹后,趁著謝潯沒什么動靜,帶著方嬤嬤殺上了提督府。 待她過五關斬六將,好不容易見到打雍州來的狐貍精時,幾乎被對方嚇了個魂不附體。 那容貌,那氣質,那身段,不是裴玄霜又是哪個? 可裴玄霜不是死了嗎?難不成謝潯找了個與其極為相似的女子來代替她?可、可這未免也太像了吧! “誰能告訴老身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齊老夫人拄著拐杖的手抖啊抖的,“快!你們誰來給老身說說,這個女人她、她到底是人還是鬼!” 一屋子的奴才默不吭聲,根本不敢回答齊老夫人的問題。 “說話??!”齊老夫人氣得直杵拐杖,“一個個都是啞巴不成?” “老夫人,您別生氣?!鼻镌乱荒槥殡y地回道,“主子、主子她沒有死,一切只是個誤會,她還活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