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霜 第3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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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掐住裴玄霜的后頸,將她按在了桌案上。 山珍海味,珍饈美饌灑落一地,裴玄霜奮力掙扎,卻還是伏在了那張冷硬華麗的黑檀長案上。 謝潯死死環住她的腰,頭枕在她的肩上,將染著酒氣的森冷話語灌入她的耳中:“說,你還看上誰了?本侯不介意和他們一同品嘗你。反正……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只要你愿意,本侯沒什么……” “你放開我!” 裴玄霜不知哪來的力氣,不等謝潯把話說完,硬是從他懷里掙脫了出來,抄起手邊的酒盞,對著謝潯的臉潑了上去。 空氣瞬間凝結,在座諸人瞠目結舌,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此處,只當自己從沒來四星臺,從未見過這位裴侍妾。 謝潯不聲不響地盯著裴玄霜,直至她棄了手中的酒盞。 酒盞“當啷”一聲落在地上,驚得一眾大人面無血色。 “煩請諸位大人先行離開吧?!敝x潯靜靜地盯著那只金燦燦的酒盞,道,“本侯需要在此處處理一點麻煩,一點小小的……麻煩?!?/br> 作者有話說: 第034章 拂然 官員們逃也似的離開了廂房, 兩扇雕著合歡花的窗欞關閉的瞬間,一道女子的尖叫聲破門而出,利刃般劃破長空。 他們簌簌發抖, 面面相覷,那位裴姨娘……怕是不能活著離開四星臺了。 緊接著,桌案撞擊屏風砸地衣帛撕裂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傳出,連帶著女子的哭罵和男子恣意的大笑一并傳進了他們的耳朵里, 他們不敢再聽, 帶著隨從落荒而逃。 掌上魚rou, 在劫難逃。 裴玄霜跟著謝潯到達四星臺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眼下, 已是日暮西山了。 廂房內, 紗幔翻飛, 白霧繚繞, 金銀酒具滾落一地,美食珍饈零落成泥。 一片狼藉之中,裴玄霜俯趴在地, 周圍落滿了四分五裂的朱紅色裙紗。 她朱唇微張, 雙眸半闔,氣息奄奄地盯著手邊的那抹從窗欞里照進來的,暖橘色的光。 她很想碰碰那到光,可無止無休的折辱令她幾乎斷了氣,除了眼睛珠子還能動, 渾身上下好似廢了一般,酸麻無力, 軟如爛泥。 因為一杯酒, 她被謝潯極致羞辱, 骨頭都被對方碾了一遍。 有什么東西從她的身體里流了出來,裴玄霜眨了眨眼睛,發覺那是她的眼淚。 她忍耐著不愿意哭,可還是有東西從她的身體里往外流,仿佛要將她洗一遍似的。 她羞憤交加,生不如死。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很快,眼前的那道光隨著徹底昏暗下來的天空一并消失了。 她有些慌亂地去尋找光芒存在過的地方,不想,竟是被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擋住了雙眼。 那人長發披散,衣襟半開,光|裸著的胸膛上遍布猙獰的紅痕。周身酒氣繚繞,行動間糜香陣陣。 他低垂著狹長的眼眸,慵懶饜足地俯視著她。 裴玄霜緊咬著貝齒顫抖著倒抽了一口冷氣,抬起臉,看他。 謝潯的面上蕩漾著一派欲望得到滿足,怒火得以宣泄后的愉悅。他抬腳踢開被他親手撕成了碎片的紅裙,踩著他與裴玄霜的中衣俯身而下,半跪在了裴玄霜的面前。 “可夠了?”他挑起裴玄霜的下巴,拇指在那染了血的唇上用力捻了捻,“本侯應該滿足了你吧?” “畜生?!迸嵝煅实亓R出這兩個字,“謝潯,你就是個畜生?!?/br> 謝潯勾唇淺笑,眼底醉意朦朧意亂情|迷,活像個妖孽。 “接著罵……”他纏綿促狹地道,“本侯就喜歡你罵人時的樣子?!?/br> 裴玄霜大氣出小氣入,胸悶憋脹,頭暈目眩,恨得肝腸寸斷。 謝潯散漫一笑,松開她的下巴,指尖游走,落在了裴玄霜纖細柔軟的腰上。 那纖腰上生著一對圓潤的腰窩,腰窩里仿佛盛著迷魂湯,叫人看一眼便神魂顛倒。謝潯來來回回地欣賞著那對腰窩,帶著一絲醉意喃喃自語著:“你這腰這么美,不如……本侯也在上面題一幅字,或者作一幅畫吧。就像穆小王爺對她的侍妾那樣?!?/br> 裴玄霜劇烈一抖,雙手撐地轉過頭來瞪他:“你別碰我!” 謝潯不以為意,依舊漫不經心地道:“畫些什么好呢?有了……不如就刺一枝紅梅吧。霜兒不是很喜歡言琢所豢養的小倌面上的刺梅嗎?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張臉看了那么久……應該是很喜歡的吧?” 裴玄霜驚出一聲冷汗。 “謝潯,你這瘋子,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氣的舌尖都在發苦。 謝潯垂眸睨著她:“干什么?為霜兒刺上她心愛的紅梅啊?!彼靶χ戳斯创?,古怪而陰郁地道,“你喜歡的,本侯都賞給你,全都給你……”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幾名下人走進了廂房,低著頭將墨刑所用的紅色墨水和銀針、刻刀等物放在了謝潯邊上。 不待下人匆匆退去,謝潯已是捏了一根銀針在手中,慢條斯理地在銀碗中蘸了蘸。 那碗墨汁太紅了,紅的像人的鮮血。 裴玄霜盯著那碗血,雙目猝不及防地染上了紅。 謝潯擺弄著銀針,似乎在尋找合適的位置下手。 “一會兒霜兒可千萬不要亂動?!敝x潯半伏于地,以腰為卷,以手為鎮,以針為筆,“等本侯為霜兒刺上了紅梅,霜兒日后想看梅花了,攬鏡自賞便是,再不用盯著別人的臉看?!?/br> “不、不……”裴玄霜奮力掙扎起來,“謝潯,你這瘋子,你放開我!” “別動?!敝x潯輕而易舉地用一只手將裴玄霜牢牢按在地上,“我可不想刺傷了你?!?/br> 裴玄霜狠狠咬住牙,在無盡地絕望下低下了頭,嗚咽哭泣。 伴隨著凄涼婉轉的哭聲,謝潯完成了他的大作。 他每一針都刺的極為認真,動作輕柔無比,猶如在蛋殼上作畫,小心珍重的一塌糊涂。他自信并沒有弄疼裴玄霜,可裴玄霜還是哭得很慘,比被他撻伐征服時還慘。 “好了,不哭了……”他心滿意足地望著那枝在裴玄霜腰上纏繞綻放著的紅梅,贊道,“雪膚紅梅,世間絕美,霜兒一定會喜歡的?!?/br> 他將一面銅鏡放在裴玄霜的面前,逼著她抬頭朝后腰上看去:“你瞧,是不是?” 裴玄霜盯著那片鬼符一樣的猩紅,雙拳緊攥。 “謝潯,你簡直就是一個魔鬼?!?/br> 大半張俊美鋒利的面龐都映在銅鏡中的謝潯微微一笑,醉蒙蒙道:“那你一定要學會如何與一個魔鬼想處,否則的話,你會粉身碎骨?!?/br> 粉身碎骨。 可不就是粉身碎骨。 “謝潯,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我?”俄頃,她問道。 “放過你?”謝潯自銅鏡中攫取住裴玄霜濕潤冷寒的雙眼,“是你自己說的要與本侯不死不休!所以,除非你死了,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不然,本侯絕不會放過你?!?/br> 說罷,輕輕棄了銅鏡,將裴玄霜擁入懷中。 那枝妖嬈嫵媚的紅梅浮于凝結了的霜雪之上,震顫搖晃了許久許久…… ------ 回到九門提督府后,裴玄霜便發起了高燒。 她燒得迷迷糊糊,卻仍清清楚楚地記得醉酒之后的謝潯是多么的可怕,是多么的禽獸不如。 她明明靜靜地躺在了榻上,卻感覺身體仍在劇烈搖擺著,晃動著,被那只玉質金相的惡魔一次次拽入深淵,不得往生。 兩名太醫輪流在她房里治疾,秋月帶著幾個得力的丫鬟夜夜陪著她,將一碗碗苦澀的湯藥給她灌了下去。 混沌中,她感覺謝潯也來了,時而惱怒時而急躁時而悔恨時而溫柔地與她說了許多話,可無論對方說了些什么,她的腦海里始終回蕩著一句話——除非你死了,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不然,本侯絕不會放過你。 她還不能死。 卻也不能再活了。 后腰上的紅梅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她,若她遲遲擺脫不了謝潯,遲早會變成如那兩個小倌一樣的玩物。 他們茍且偷生,她卻要逃出生天。 翌日,當心事重重的謝潯踏進瑯月軒的時候,明顯感覺裴玄霜有些不一樣了。 她明明還是松松挽著發髻,戴著那根其貌不揚的玉蟬簪子,面上不施粉黛,雙耳墜著他親手戴上的芙蓉石耳墜。秀頸如玉,細細的銀鏈子藏于薄薄的衣襟中,若隱若現地透著那塊月牙紅玉,白衣勝雪,裙擺長曳及地,雪浪似的堆在她的腳邊。 她靜靜地坐在梳妝臺前,神色淡淡,冷若冰山,依舊是那張對他不假辭色的臉。 一切似乎都沒變,卻又像都變了。 謝潯心頭莫名地一墜,背著手走向了裴玄霜。 見他走了過來,裴玄霜照舊雙眸一黯,面無表情地望住他。 謝潯盯著那雙沒有一絲情緒的褐眸,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知道哪里不一樣了。 原來,即便這雙褐眸再平靜,再冷漠,他總能從里面看見嗔怒,看見嫉恨,看見不屑一顧。如今,這雙眼睛里竟是什么都沒有了,連對他的恨與怨都沒有了。 如此改變,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她想開了,臣服了,不再驕傲任性,決定乖乖地做她的寵妾了;要么是包藏禍心,佯裝乖順,等著他放松警惕,絕地反擊。 無論是哪一種,都足夠讓他心神難定。 “身子好些了嗎?”他懸著心,故作輕松地與她周旋,“本侯前兩日命人送來的千年人參,用著可好?!?/br> 裴玄霜微微揚頭,漠道:“虛不受補,故尚未服用。既是世所罕見的千年人參,勢必是極好的?!?/br> 謝潯一愣。 此次病愈后,裴玄霜對他的態度似乎更加冷漠了。 他知道在四星臺上對她下手狠了些,不僅在她腰上刺青,還弄傷了她的身子,害得她高燒不退??伤麑嵲跉鈶嵥谒男桥_上的所作所為,不僅與人眉來眼去,主動投懷送抱,居然還敢當著眾人的面往他臉上潑酒!若不是他存著幾分愛惜,他當日定要了她的命! 可她畢竟也得到了教訓,又病得那樣重,他冷靜下來后不免也有些后悔。踏入瑯月軒的大門前,本也準備了一肚子的好話來哄她,眼下碰了這么一顆不軟不硬的釘子,當真是如鯁在喉,什么好壞賴話也說不出來了。 如此不尷不尬地僵持了片刻,謝潯走到裴玄霜身前拉起了她的手。 裴玄霜由著謝潯動作,只是眼底愈發的冷。 謝潯不動聲色地在那張冷冰冰的面上掃了掃,目光探究而深沉:“怎么?還生本侯的氣呢?” 他逼近一步,將裴玄霜面上的變化盡收于眼底:“本侯怎么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玄霜,你在想什么呢?” 裴玄霜很想別過臉去,盡量不與謝潯呼吸同一方空氣,聞到他身上的凌冽氣息。她面無表情地忍下一切,反問:“謝潯,你又想怎樣?” 她輕蔑地一轉眼眸,再道:“你不必和我拐彎抹角,有什么話,直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