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霜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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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潯,你當真是我見過的最厚顏無恥的人?!彼劾镩W著寒冰,一字一頓地罵道。 謝潯笑笑,抬起手,在裴玄霜的下巴輕輕一勾:“多謝夸贊?!崩^而挑了挑眉,輕佻而又深情款款地問,“我這個厚顏無恥卑鄙下流的人極想問裴醫女一句,數日不見,你可想我?” 第027章 溫暖 裴玄霜一臉不可置信地瞪了謝潯一會兒, 用力掙開了對方的手。 “別碰我!” 她動作幅度極大,抽手時半個巴掌都甩在了謝潯的臉上,謝潯偏頭微微躲過, 一手支在椅背,一手搭在桌頭,似笑非笑地打量起裴玄霜。 數日不見,她的面氣色似乎好了許多, 人不再那么蒼白虛弱, 眼睛里也有了光芒, 即便那光掃向自己時依舊是冷冰冰冒著寒氣,但他依舊很歡喜。 她沒有再籌劃著逃跑, 沒有再絕食輕生, 沒有再瞎折騰?;?。相信用不了多久, 她就會真正地臣服于他, 做他的寵妾。 這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他不急,他可以等, 可以慢慢熬她。 “看來霜兒是不想本侯了?!敝x潯戀戀不舍地收回注視著裴玄霜的目光, 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可本侯卻想霜兒想的緊,日日想,時時想,午夜難眠的時候, 更想?!?/br> 裴玄霜秀眉緊蹙,擰著勁將手從謝潯的手掌里抽了出來。 謝潯見怪不怪, 習以為常。他怡然一笑, 夾了些炙羊rou放在了裴玄霜的碗里。 “聽下人們說, 你很喜歡吃這道炙羊rou?!敝x潯將牙著遞給裴玄霜,道,“我說你怎么對萬鶴樓送來的雍州菜絲毫不感興趣,原來,我的好霜兒喜歡吃羊rou,說來也是有趣,你一個雍州人,為何不喜歡吃雞鴨海鮮,而是喜歡吃膻氣這么重的東西……” 裴玄霜垂著眼盯著門外,雙目空泛,不喜不悲,好似入了定的僧人一般。 謝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裴玄霜的回應,便撂了筷子,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錦盒。 他打開錦盒,取出里面未經雕琢的芙蓉石,放在裴玄霜面前道:“這是我從宮里帶出來的小玩意,你看看喜歡嗎?” 縱然那塊粉潤剔透的芙蓉石近在眼前,裴玄霜依舊看也沒看一眼。 謝潯便從后面抱住裴玄霜,長臂從她肩上伸了過來,托著芙蓉石讓她看:“我知道你不喜歡什么奇珍異寶金銀玉器,但這塊玉石水靈通透,完美無瑕,顏色又鮮亮,你帶在身上一定很好看的?!?/br> 裴玄霜翻了下眼皮,便是想起身離開。 察覺到裴玄霜起身的瞬間,謝潯立刻雙臂用力將她按回在椅子上:“當真不喜歡?”他蹭上她的面頰,“你是不喜歡這塊玉,還是不喜歡送你玉的人?” 裴玄霜倒吸一口冷氣,側過頭來叱罵:“我既不喜歡這玉,也不喜歡你。你再問一百遍也是這樣?!?/br> 說著在謝潯的手腕上重重一推,撐著桌面站了起來。 謝潯捧在掌心的芙蓉石“?!钡匾宦暤粼诘厣?。 玉石落地,本欲離開的裴玄霜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看了那玉石一眼。 粉若蓮瓣的玉石碎成兩塊,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 裴玄霜皺了眉,扭頭看向謝潯,謝潯迎著裴玄霜的目光一笑,起身走到玉石前,將碎成兩半的芙蓉石拾了起來。 他望著手中的芙蓉石,面上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原本可以做一塊玉墜的,現下,只能做簪子或者耳墜了?!?/br> 他抬頭看裴玄霜:“你就這么不喜歡本侯送的東西,寧愿打碎它,也不愿接受它?” 裴玄霜心無波瀾,任謝潯說破大天也無動于衷。她在謝潯音調微變的尾音中抬步而去,然而只走出去兩步遠便被謝潯攥住了手腕,拽至餐桌前,按在了他的雙腿上。 “你放開我?!迸嵝讨?,“謝潯,我不想跟你糾纏,你放開我!” 謝潯面色幽幽,眼底寒氣畢現,他冷睨著裴玄霜,語調涼涼地道:“好霜兒,你的心怎么就這么狠呢?你想要的,本侯都依了你,怎么本侯想要的,你就不肯施舍半分呢?” 裴玄霜雙腳用力踩在地上,腰背和雙臂一起使勁,試圖從謝潯的懷里掙出來:“謝潯,你放開我!”她喘著氣,憤怒而不甘地道,“你除了對女人用強,還會什么?!” 謝潯反擰著裴玄霜的雙手,力氣不輕不重,既保證對方無法逃離自己的掌控,又給了她掙扎撲騰的余地。他在二人衣料摩擦的簌簌聲中慢慢逼近,一手緊扣住她的細腰,一手扯掉了衣帶。 “會什么?本侯會的事情可多了,霜兒想要一一嘗試過嗎?”他單手抱起裴玄霜,令她轉過身來面對面坐在他腿上,“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霜兒,你怎么就這么心硬呢?” “放開!你這個畜生!你放開我!”裴玄霜瘋了似的拍打著謝潯的胳膊,撐著對方的肩想要站起來,奈何謝潯的力氣大的可怕,按在她腰上的手好似鐵鉗一般,她掙扎的越狠,他箍的越狠。 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原本默默侍候在外的下人通通退了出去,不多時,飯廳之中便傳出椅凳的吱嚀聲與盤碗碟筷摔在地上的聲音。 約莫一個時辰后,謝潯衣衫不整地拉開了房門,跨步走了出來。 “把里面收拾干凈?!彼苏路系鸟薨?,側頭看了眼跪伏在圓凳上,呼吸繚亂的裴玄霜道,“送裴姨娘回臥房?!?/br> 是夜,謝潯身體力行地表達了連日來對裴玄霜的思念。 翌日,他早早起身,精心準備了一番后強行將裴玄霜帶出九門提督府,登上馬車。 一入馬車,謝潯便不安分地將裴玄霜摟在了懷里,霜兒,寶貝兒,心肝兒的叫著,軟磨硬泡不知廉恥。 裴玄霜心知反抗不過,縱然不甘而憤怒,也少不得按下怒氣咬牙切齒地忍耐著。謝潯明知裴玄霜不愿意與他親近,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出京城,卻偏要與之親近,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對方身上,做盡那人間快樂事。 他二人一人不肯屈服,一人偏要勉強。 每一次,都是謝潯主動撩撥裴玄霜,裴玄霜不理不睬,謝潯不依不饒,鬧到最后裴玄霜發了脾氣,謝潯動了怒火,巫山云雨地折騰一場,下一次依舊如此,周而復始,樂此不疲,裴玄霜生不如死,謝潯樂在其中。 而今日,則是謝潯與裴玄霜約定好的出游之日。 裴玄霜從來不將謝潯說的話放在心上,更不知道他口中的四星臺是哪里。但她記得謝潯說一不二的霸道的脾氣與做派,他既說了要帶她出游,她便一定要跟著他去出游。即便她今日腸穿肚爛,斷手斷腳,她也要登上謝潯為她準備好的馬車。 受人挾制至此,當真是痛不欲生。 約莫半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了四星臺外。 裴玄霜被謝潯強行攙扶著踏下馬車,面無表情地走向迎接他們的人群,那些人各個衣著精美講究,看向謝潯的目光極盡諂媚于能事,直教裴玄霜翻腸倒胃。 進入四星臺后,裴玄霜終于弄明白了此處是個什么地方。 這里東南西北立著四座高臺,高臺于夜晚時華燈璀璨,遠遠望去,猶如四星高懸,是以被命名為四星臺。 東臺有歌舞戲園,南臺有酒樓茶坊,西臺有詩社,北臺有溫泉。無論你是來尋歡作樂也好,還是來附庸風雅也好,亦或是來放松心情,欣賞美景品嘗美食,這四星臺都是不二之選 簡而言之,此處便是謝潯這些狗官逍遙的地方。 裴玄霜萬萬沒想到謝潯把她帶到這來了,就當她以為謝潯會帶著她往東、南二臺走一趟的時候,幾個妖嬈嫵媚的侍女卻將她帶進了煙霧彌漫的北臺,踏進了溫泉之中。 她無力反抗,便由著侍女給她更換了衣物,一個人泡在了偌大的湯池里。 謝潯不知被那些官員邀請到了什么地方去,她一個人樂得自在,不知不覺中在溫暖的泉水里舒展了身體,閉上了眼睛。 她被謝潯吃拆入腹,筋骨都松散了,身體疲軟乏累的很,如此被溫柔的包裹著,蕩滌著,渾身上下當真是說不出來的舒服,心情也有了難得的放松。 就在她暫時放下了警惕,漸漸失去意識快要睡著的時候,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閃至面前。 裴玄霜猛地睜開眼睛,噩夢驟醒般驚恐萬狀的盯著來人。 她以為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是謝潯,沒想到竟是謝溶。 謝溶一瞧裴玄霜發現了自己,趕忙比了個禁聲的手勢道:“玄霜,你別害怕,別作聲,我只是來跟你說幾句話,說完就走?!?/br> 裴玄霜掩在水下的胸脯上下起伏著,她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帶她入北臺的侍女已經不見了。 幸好她穿著緞裙,否則的話,豈非被謝溶看個干凈? “二少爺,你怎么在這里?”裴玄霜將露在外面的手臂收入水中,仰著頭問道,“你找我有事么?” 謝溶道:“我是特意到四星臺來見你的,你放心,我提前收買好了這里的人,不會有人將你我二人偷偷見面的事告訴我大哥的?!?/br> 聽了謝溶的話,裴玄霜的心非但沒有放下,反而高高的懸了起來,她討厭謝潯不假,可也不喜歡謝溶,謝溶如此說,無疑會讓人誤以為她與他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過往。 “二少爺,請你有話快說?!迸嵝淞四?,道,“你若再不說明來意,我要喊人了?!?/br> “別,別,玄霜……我說……”謝溶一臉惆悵地望著裴玄霜,道,“玄霜,你、你過的好不好?我大哥……有沒有欺負你?” 裴玄霜皺眉盯著謝溶。 見她凝眉不語,謝溶繼續道:“玄霜,我很想你,日日都想你。你呢?你可想我?” 裴玄霜長吐了口氣,不耐地道:“二少爺,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想干什么?!?/br> 謝溶直勾勾地盯著裴玄霜的臉看了一會,苦笑著道:“玄霜,我真的很后悔,后悔當初沒有勇敢一點,搶在我大哥前面向祖母說明心意?!彼牧伺男乜?,低喊,“明明是我先對你動心的,大哥卻生生將你從我身邊搶走了!我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憤怒,玄霜,是我、是我對不起你!” 裴玄霜強忍著不耐聽完了謝溶的話,聽到最后便知道自己是在對牛彈琴。 她轉身走出湯池,從木施上取了件紗衣套在身上。 謝溶雙眼仿佛長在了裴玄霜身上似的,她走到哪,他便盯到哪,裴玄霜披衣時,他的目光控制不住地在她婀娜纖瘦的嬌軀上掃了掃,不想,竟是看到了她耳后斑駁的吻痕。 那么紫,那么深,一看便知是用了狠力吸允上去的。 再往下看,那雙裸足及腳踝上,竟也傷痕累累。 謝溶腦袋里空白了一瞬,青著臉走向裴玄霜。 “這些都是我大哥弄的?”他拉住裴玄霜的手,指了指她的耳朵和雙足,“這些,還有這些,都是我大哥弄的?” 裴玄霜懊惱地甩開謝溶的手,道:“問我做什么?你大哥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說著繞過謝溶,走向石門。 謝溶影子似的纏了上來,不依不饒地問:“玄霜,你可后悔跟了我大哥?我若跟了我,我定不會如此待你!” 裴玄霜忍痛踩在鵝卵石上,疾步往外走。 “玄霜!”謝溶忽地大聲叫住裴玄霜,“我問你,你想不想離開我大哥?” 裴玄霜足下一頓。 她想不想離開謝???呵呵,她當然想,她做夢都想,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沒有找到機會,便不能輕舉妄動。 更不能將希望寄托在謝溶身上,才出虎xue便進狼窩的蠢事,她才不會做。 便理也沒理謝溶,繼續大步大步地往外走。 謝溶望著裴玄霜匆匆離去的背影狠狠攥緊了雙拳:“玄霜,我有辦法救你!”說著話音一轉,哀然祈求,“只要……你愿意跟我?!?/br> 裴玄霜被謝溶話尾似真似假的哀求聲拽住了腳步。 她喘著粗氣站在了石門前,回頭看了滿眼殷切地謝溶一眼,喃喃:“你們兩個,還真是親兄弟?!?/br> 說罷,伸出手,用力推開了石門。 沉重的石門打開的一霎,謝潯那張不可一世的臉赫然出現在裴玄霜面前。 裴玄霜雙手一抖,面上血氣頓散,她怔怔地盯著謝潯,心頭莫名奇妙涌起幾分惶恐和心虛來。 明明她……什么也沒做…… 是了……定是那謝潯的眼神太過壓迫,太過寒栗,寒栗的教她以為,她才犯下了罪大惡極的錯事。 可她分明什么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