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獨占她 第112節
院門外停著一輛灰色的面包車,車身劃痕斑斑,積了厚重的灰塵。 傅嶼遲出生豪門,卻并不驕矜,眉頭都未動一下就自覺進了后座。 黎初擔心他的傷口,也跟著進了后座,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也可以幫忙。 孫師傅年約五十,見到黎初身邊坐著的英俊男人,以為是黎初的男友,“黎老板,這小伙子倒是配你,我瞧著比你mama上次介紹的那個強得多?!?/br> 黎初想解釋傅嶼遲和她沒關系,但這一解釋又要浪費許多時間,索性就當沒聽見。 “孫師傅,麻煩您送我們去醫院?!?/br> 孫師傅邊啟動車子,邊皺著眉頭說道:“哎呦,誰病了?” 黎初:“沒生病,他受了點傷,去醫院看看?!?/br> “嚴不嚴重?”孫師傅就這性格,愛cao心。 傅嶼遲搶在黎初前面開了口:“不嚴重,小傷?!?/br> “小傷也不能不當回事,弄不好就要出大事的……”孫師傅一路喋喋不休,從傷口扯到了鎮子上的八卦,聽得黎初昏昏欲睡。 鎮子到市醫院一個小時的車程,黎初在出了鎮子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這幾日民宿生意忙,休息的時間不多,精神整日緊繃,現在稍一松懈,身體就累得挺不住。 黎初是被叫醒的。 腦子昏昏沉沉,澄澈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到醫院了嗎?” “嗯?!?/br>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么近的聲音,她似乎能感受到那出聲的唇瓣就在她臉側。 意識徹底清醒后,她慌忙抬起頭,枕著傅嶼遲肩膀的那側臉還留有余溫,燒得她腦子都開始發熱。 她暗罵自己太過放松警惕,不該放任自己睡過去。 下了車,她刻意保持距離,甚至在看見傅嶼遲扯到傷口面色痛苦時,也沒有伸手幫他。 黎初想,等處理完傷口,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作者有話說: 第69章 肖想 急診室外的走廊吵雜聲不斷, 哭聲,叫喊聲,以及凌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像是在演奏一曲永不停息的交響樂。 黎初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等待著傅嶼遲從急診外科診室里出來。 剛才醫生看診后說的話依舊縈繞在她耳邊。 【傷口再深一寸就會危及生命?!?/br> 傅嶼遲是在拿命賭嗎? 他為什么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真的會喪命? 黎初不敢深想,只覺得恐懼。 十來分鐘后,診室門從內打開, 醫生扶著傅嶼遲走了出來。 黎初呆坐在椅子上, 直到醫生叫她上前, 她才起身。 醫生耐心囑咐:“待會打完破傷風就可以回去了,傷口不要沾水, 每天換一次藥?!?/br> 黎初點點頭, 表示自己都記下了。 等待看診的病人還有很多, 醫生說完就進去了。 傅嶼遲靠著墻, 傷口因為打了麻醉感覺不到疼痛,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以外,幾乎看不出他剛做完縫合手術。 “你能自己走嗎?”黎初輕聲道, 她手里拿著一堆單子, 那些紙張大小不一,卻被她一張張捋好,有序地排列。 注射室在三樓,他們現在得坐電梯上去,黎初打量著傅嶼遲腹部的傷口, 思索著要不要借一輛輪椅。 “可以?!钡统恋穆曇敉钢v。 黎初還是不太放心,她把單子疊好放進口袋, 伸手牽住了傅嶼遲的小臂, “我扶你吧?!?/br> 傅嶼遲沒想到黎初會主動攙扶他, 他從診室里出來的時候,她明明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心臟忽然悸動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小臂上來自于女人掌心的溫度。 傅嶼遲壓抑著情緒,啞著嗓子道:“沒事,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扶我?!?/br> 黎初身體弱,怎么可能扶得動他,更何況他也不舍得累著她。 黎初沒再強求,她默默走在他身邊,余光時刻關注著。 注射完破傷風又掛了消炎的點滴,一小時后,傷口處的麻醉逐漸消失。 這點小傷放在以前傅嶼遲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現在,他卻覺得傷口處錐心刺骨的疼痛。 他悶哼了一聲,試圖引起黎初的注意。 黎初瞬間發現他的異樣:“怎么了?是傷口不舒服嗎?” “嗯,麻醉過了?!备祹Z遲捂著傷口,感受著細密的疼痛。 那點感覺在到達他的大腦神經以后被他刻意放大無數倍,繼而從他口中輕喘而出。 他的視線落在黎初白皙的臉龐上,看著她眼底流露出焦急與擔心,只覺得空落落的心都快被填滿到要溢出。 黎初還是在乎他的。 就算她不肯承認,他也確認她還在乎他,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黎初沒意識到傅嶼遲是故意夸大其詞,她以為傷口是真的非常疼痛。 玻璃刺得那么深,都能看到皮膚之內的血rou了,她只是回想起那副畫面都覺得頭皮發麻,而承受的人只會更痛苦。 黎初有些無措,茫然地盯著傅嶼遲的傷口,“你忍一忍,我去找醫生開點止疼藥?!?/br> 她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麻醉不可能輕易使用,除此以外能減緩痛感的就只有止疼藥了。 傅嶼遲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需要的不是藥,是她。 “能不能讓我靠一會兒?”傅嶼遲低聲請求。 他態度太過誠懇,反倒讓黎初不忍心拒絕傷者的請求。 黎初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閉眼輕吐一口氣,“你靠著我休息,點滴掛完了叫你?!?/br> 她還是太心軟。 傅嶼遲受了傷,她就自然將他當成了需要被照顧的弱者。 左側肩膀上的重量慢慢增加,獨屬于男人的氣息越來越濃烈,溫熱的觸感,淺淡的呼吸,無一不在提醒她身旁坐著的人是誰。 黎初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她怎么會答應他這么無理的要求。 他的傷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即便是借了她的手,那也不該由她來承擔后果。 黎初不知道傅嶼遲有沒有睡著,她僵硬地坐了半個小時,刻意避開視線不去看他,在點滴落完的那一刻,她立即喚醒了傅嶼遲,起身拉開和他的距離。 護士過來拔針頭的時候,黎初借口去了洗手間,捧了一把冰冷的水潑向自己的臉,繁亂的情緒終于被暫時壓制。 從洗手間出來,就見傅嶼遲單手撐著墻面等在門口。 在熾白的燈光映照之下,他的皮膚蒼白到接近透明,幾乎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黎初停頓了幾秒,邁步走了過去,“走吧,我叫的車馬上就到了?!?/br> 黎初以為傅嶼遲的傷口需要住院修養幾天,就直接讓孫師傅回去了,現在只能叫輛車送他們回文德鎮。好在市里車子多,手機訂單沒下多久就已經有司機接單。 開車的師傅寡言少語,車里始終保持著安靜的氛圍,黎初經過這幾小時的緊繃,精神已經處于極度疲憊的邊緣,可她閉上眼卻怎么也靜不下心。 回到文德鎮時已經過了晚上九點,黎初瞥了一眼民宿門口亮著的燈光,心里糾結了片刻,還是選擇送傅嶼遲進屋。 傅嶼遲的步伐并不快,相較于之前甚至算得上緩慢,大概是走路會牽扯到腹部的傷口,不敢有太大的作用。 黎初跟在他身后,目光跟隨著他的背影,在看到他跨臺階重心不穩時,沒做多想就上前扶住了他。 傅嶼遲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反手攥住了黎初的手腕,他用了力氣,像是怕眼前的人消失不見般,“你不回去嗎?” 黎初送他去醫院,陪他縫合傷口,陪他輸液,她已經做的足夠多,傅嶼遲根本不敢奢想她在回來后還會繼續關心他。 可現在,黎初卻沒有選擇離開他。 傅嶼遲低下頭看她,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身旁女人的半張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也猶如珍珠一般潤白。 黎初垂著眼眸,纖長濃密的睫毛落下,藏住了她眼里的神色。 她不想多管閑事,也不該多管閑事,可她怎么也說服不了自己放任受傷的傅嶼遲不管。 下車時猶豫的那一瞬間,她腦子里閃過許多畫面,一會是傅嶼遲虛弱到昏迷倒在院子里,一會是傷口再次裂開流血不止。 這個鎮子上,傅嶼遲除她以外不認識任何人,要是真的出了事,她都不知道他還能求助誰。 “等你睡了就回去?!崩璩醯穆曇艉茌p,很快就融入了夏夜晚風中。 黎初皮膚透薄,即使傅嶼遲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她白皙的手腕依舊浮現出一圈紅痕。 不疼,她也就沒在意他略微過激的舉動。 院子和客廳的燈都亮著,一路走過并沒有發生意外,走過昏暗的走廊進入臥室,入眼的是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到模糊的影子。 “燈的開關在哪兒?”黎初試探性地在墻面上摸索著,卻沒觸碰到開關。 走廊里微弱的亮光是從客廳處傳來的,照不進臥室,開關的位置除了這間臥室的主人之外無人知曉。 傅嶼遲腦子暈沉,胃部因為長時間饑餓開始絞痛,他強撐著沒讓自己失去意識,抬手在墻面上找到了開關。 燈倏地亮起,刺得眼睛難以承受,黎初緩了片刻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