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獨占她 第107節
在走廊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醫生叫號,漸漸地,黎初也不由得著急起來,她臉色沉郁,雋秀的眉頭緊蹙在一起,坐在長椅上目光死死盯著診室門口的顯示屏,生怕錯過女兒的名字。 “把女兒給我吧?!钡统辽硢〉穆曇粼诶璩醵享懫?,從前冰冷刻薄的音調如今卻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摻著似水的柔情,“抱了這么久,你的手臂肯定很累,讓我抱一會兒吧?!?/br> 黎初眼眸微滯了一瞬。 她的手臂就如傅嶼遲說的那樣,很累很酸。過去帶女兒來看病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咬牙撐著,就算是母親跟在她身旁,她也不會勞累母親抱著女兒。 有時候碰不上空置帶床位,她就只能抱著女兒坐在輸液大廳的長椅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回到家時手臂都已經麻木了。 她自認為是個韌性極強的人,再苦再累她都能挺過去,可當她聽到傅嶼遲的話時,死水一般的心竟然泛起了漣漪。 她想,她或許是累了,否則怎么會動了想把女兒交給傅嶼遲的念頭。 “不用了,鈴蘭生病的時候離不開我?!崩璩鯇⒛铑^強壓下去,編了個理由拒絕了傅嶼遲。 小鈴蘭從小就不認人,雖然更依賴親近黎初,但其他熟悉的人抱她,她也不會哭鬧。 黎初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女兒和傅嶼遲過多接觸。 黎初的理由聽上去很合理,可她閃爍的眼神還是透露出她在說謊的事實,傅嶼遲沒有拆穿她,他很清楚黎初排斥他,不愿意讓女兒接觸他。他不知道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讓黎初放下對他的芥蒂,他甚至悲哀地想,或許這輩子都得不到黎初的原諒了。 診室門口的電子屏幕更新了畫面,鈴蘭的名字出現在上方。 黎初慌忙起身,眼前忽然一片黑暗,身體踉蹌了一下,差點倒下去。 在她身旁的傅嶼遲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擔憂而又急切地詢問:“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江敘的手還未來得及觸碰到黎初,就被傅嶼遲搶了先,他沉默地收回手。 黎初站穩身體,聲音透著虛弱:“沒事,有點低血糖?!?/br> 低血糖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癥,緩一緩就沒事了。 黎初臉色蒼白,身體微微發顫,看上去并不像她所說的那樣輕松,明顯是在強撐著。 這樣下去,鈴蘭的病還沒好,黎初恐怕就要倒下了。 “初初,你現在需要休息?!备祹Z遲高大的身軀擋在黎初面前,猶如一座巍峨的山。 “把女兒給我,我抱著她,你休息一會兒?!备祹Z遲不等黎初回復就伸手將黎初懷里的孩子抱了過來。 小鈴蘭不過三歲,傅嶼遲抱著并不費力。 他應該早點抱過來的,否則黎初也不會累得低血糖。 黎初沒有力氣和傅嶼遲爭執,低血糖的后遺癥還沒緩和過來,細弱的手臂止不住地顫抖,她繼續抱著女兒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會倒下去,剛才起身時眼前發黑,她到現在還在后怕,她自己摔倒也沒什么,卻不能連累女兒也跟著摔倒。 傅嶼遲抬腳往兒科診室走去,黎初拿著包跟在他身后。 唯獨江敘站在門外,沒有跟進去。 他發覺自己根本幫不上黎初什么忙,掛號也好,候診也好,他像是個局外人,根本無從插手,甚至他都沒有發現黎初身體的異常。 可這些,傅嶼遲都能做到。 …… 診室內,醫生耐心地給鈴蘭檢查,又詢問了一些基本情況,寫病例報告時,囑咐道:“小孩子抵抗力差,你們做父母的要細心照顧,先去打退燒針,再留院觀察一晚看看情況?!?/br> 眼前的這對夫妻看起來年輕,醫生以為他們是疏忽了,才致孩子發熱。 黎初接過醫生遞過來的病歷本,低聲道:“謝謝醫生?!?/br> 醫生見黎初臉色蒼白,當下就建議:“孩子mama看起來臉色不好,最好也去掛個號看看?!?/br> 剛才在外面黎初差點摔倒,傅嶼遲就起了心思,想讓黎初也去檢查一下身體,但他清楚黎初不可能會接受他的提議,所以就沒有說出口,現在醫生提了出來,正好跟他不謀而合。 從診室出去,黎初便往繳費窗口走去,傅嶼遲跟在她身后,復述了一遍醫生的話:“初初,等鈴蘭打完退燒針,你就去掛個號看看吧?!?/br> 黎初腳步不停,只當沒有聽見傅嶼遲的話。 她一心想著女兒,只希望女兒的高熱能盡快退去。 作者有話說: 最近陽了,腦子轉不動,碼字速度極慢,更新時間不固定,盡量日更。 第65章 肖想 安靜乖巧的小鈴蘭在打退燒針時因為刺痛而哭鬧, 漲紅的小臉掛滿了淚珠,小巧的五官也糾結在一起。 傅嶼遲從未哄過孩子,此刻驚慌失措到全身僵硬, 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才能讓懷里的女兒止住哭聲。 黎初從包里抽了張紙巾出來,溫柔地擦拭去鈴蘭臉上的淚水,擦凈后,她頭也沒有抬, 輕聲對傅嶼遲說:“你抱著她走一走, 很快就不哭了?!?/br> 黎初的臉色依舊蒼白, 身上的白色t恤幾乎要和醫院的白墻融為一體。 她的身體過于單薄,比起當年離開的時候似乎更瘦削了。 傅嶼遲想, 這幾年照顧女兒, 她應該是廢了許多心思。 他如果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她也不會這么辛苦。 從注射室出來后, 小鈴蘭的哭聲漸漸變弱,抽噎著又睡著了。 兒童急診觀察室擠滿了生病的孩子和陪護的父母,嬰幼兒的啼哭聲連綿不絕, 沒有一刻安靜。 小鈴蘭完全不受干擾, 睡得很熟,黎初陪在病床前卻始終靜不下心,腦子被喧鬧的環境吵得發暈。 傅嶼遲見她臉色越來越差,又提醒她去掛號看診的事,卻沒有得到回應。 黎初揉了揉太陽xue, 逼著自己清醒一點,想起沒有跟著進觀察室的江敘, 起身往走廊外走去。 傅嶼遲抿著唇, 目光跟隨黎初的背影, 直到黎初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修長的睫毛半闔,落下一層鴉青色的陰影,晦暗了他的眼神。 黎初一句話沒說,他也猜到了她要做什么事。 無非是去見江敘。 黎初剛出觀察室,就見江敘一個人坐在走廊盡頭,白熾的燈光打在他身上,讓他周身攏上一層清冷。 黎初停頓了幾秒,邁步走了過去。 自然地在江敘身邊落座,黎初輕聲道:“江敘,謝謝你今晚的幫忙?!?/br> 江敘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唇角牽扯勾起一抹苦笑。 他根本就沒有幫上什么忙。 進了醫院以后,他就像是個游離的邊緣人,從掛號到看診再到留院,他什么都沒有做。 他想,今晚如果沒有傅嶼遲,黎初應該會更累吧。 “我…也沒有幫你做什么?!苯瓟⒄Z氣有些自責。 黎初捕捉到了江敘情緒的變化。 江敘這樣的天之驕子,大概從來沒想到過會被醫院里的這點小事難住,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你能陪我來醫院,就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br> 黎初的語氣真誠,任是誰聽了都會為之側動,江敘也不例外。 他一掃心中的陰霾,眼底的光漸漸明亮,“真的嗎?” “當然?!崩璩蹩隙ǖ?。 走廊處也并不安靜,觀察室內的哭聲從緊閉的房門傳了出來,雖然減弱了許多,卻依舊讓人聽了心煩意亂。 黎初看了一眼手機頻幕,時間已過了零點。女兒還在觀察室內,黎初需要寸步不離地守著,今晚注定是睡不好了,可江敘沒必要也留在這里,“這附近有酒店,你湊活住一晚,明天我們一起回去,行嗎?” “你呢?”江敘問她。 黎初讓他去酒店休息,可她自己呢? “我?”黎初的目光落在觀察室門口的指示牌上,“我留在這里陪鈴蘭?!?/br> 黎初的臉色被燈光襯得更加蒼白,像是萬里孤寂的雪山,入眼之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敘并不懂醫理,就連他都看出來黎初身體狀況不好,足以說明黎初現在是硬撐著。 江敘沒有多想,下意識道:“你去休息,我留下來替你照顧鈴蘭?!?/br> 黎初側過頭,驚訝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她完全沒有料想到江敘會說出這樣的話。 黎初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她很清楚江敘這么做的原因是出于對她的好感。 真的是瘋了。 江敘怎么會對她有好感?他們之間認識的時間那么短,也沒有過多的交集,她甚至比他年長幾歲,還有個女兒,無論怎么想,江敘都不應該喜歡她。 黎初藏下眼里的駭然,咬著唇說:“并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生病的孩子會比平常更難照顧,更加沒有安全感,身邊必須有親近的人陪伴。謝謝你愿意幫忙,但是真的不用了?!?/br> 黎初怕江敘繼續堅持,她立刻從長椅上起身,給江敘留下一句話,“很晚了,你快去酒店休息吧?!?/br> 她沒敢看江敘的表情,急匆匆回了觀察室。 黎初坐在病床前,心緒始終安穩不下來,腦子里亂糟糟的。 她焦慮的模樣自然沒能逃過傅嶼遲的眼睛。 傅嶼遲為女兒掖好被角,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和他不合適?!?/br> 黎初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心里筑起的防線在這一刻被徹底打破。 這話放在平常,黎初根本不會在意,可是今晚,女兒突如其來的發熱讓她幾乎在崩潰邊緣,她咬死了牙才硬撐到現在。 她當然知道她和江敘并不合適,但傅嶼遲有什么資格插手她的事情。 “我的事不勞煩傅先生關心?!?/br> 黎初的聲音透著刺骨的寒意,猶如冰刃劃過傅嶼遲破碎不堪的心。 他緊攥著被子,才壓抑住內心的翻涌,“我沒什么意思,只是怕你受到傷害?!?/br> 傅嶼遲低垂著眼眸,晦暗的神情被他默默斂起,“他是江家的繼承人,江家人不會認可你?!?/br> 黎初對江敘并沒有其他感情,在她心里,江敘就是弟弟一般的存在,她會照顧他,關心他,卻絕對不會愛上他。 三年前,她從洛城回來以后,就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了。 “究竟是關心,還是你私心作祟?”黎初反問他,“傅嶼遲,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