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獨占她 第103節
第60章 肖想 回到文德鎮的第二周, 黎初的狀態完全從洛城抽離了出來,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賀明洲每日都給黎初打電話,黎初卻一次都沒有接聽過。就連黎初也驚詫于自己也可以對賀明洲這樣心狠, 若是在幾年前,她肯定是做不到的,但現在,她卻可以如此輕易做到。 安寧的日子在隔壁空置許久的房屋開始裝修之時被打破。 那日下午, 黎初從外面購置了洗漱用品回來, 見自家民宿左側的房子有工人進進出出, 不由得心生疑慮,問了趙蕓才知道隔壁的屋子被房主賣了出去, 新的戶主一接手就大肆翻新整修, 看情況不像是要開店做生意, 倒像是要自住。 這片地段不算好, 做民宿還可勉強,做生意卻難招到顧客,臨著河又安靜, 自住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不知道新鄰居是什么來歷, 愿意花大血本來裝修這樣老舊的房屋。 隔壁工人們工作時間不長,下午四五點天還未黑就收了工,并不算擾民,這點讓黎初頗為欣慰,否則住店的客人投訴, 她也難辦。 一個月后,隔壁的房子已經裝修完畢, 她的新鄰居卻始終沒有漏過面, 就連工人們也不知道戶主是誰。 黎初本來也不是多事的人, 并沒有對新鄰居上心,這人出不出現于她而言根本不重要,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她的民宿上,每日里的細碎瑣事占了大半的時間,剩余的那點還要陪伴照顧女兒。 七月初天熱得發悶,民宿里開著空調比較涼快,出了門就跟進了火籠一般,燒得人渾身冒汗。 這樣熱的天來文德鎮旅游的人不多,民宿的生意也越來越淡,趙蕓坐在前臺收銀處擔憂,店里就快入不敷出了,可空調還是沒日沒夜的開著,她一想到高額都電費就心疼。 趙蕓拉著黎初好心相勸,“初初,店里也沒有客人,我一個人守著就行,不如把一樓的空調關了,我不怕熱?!?/br> 黎初搖頭,“空調還是要開的,客人進來后要是覺得熱就不會選擇住在這里?!?/br> 趙蕓覺得黎初說的很在理,可老是沒有生意下去也不是辦法。 趙蕓愁得頭發都白了好幾根,見黎初還是一副不驕不躁的模樣,心里更加著急。 民宿沒有生意黎初并非不著急,民宿的生意是她收入的來源,斷了這份收入也就等于斷了全家人的收入,她手里的錢還能撐幾個月,撐到旺季回暖也不難,但總不能年年都這樣在淡季苦撐著。 黎初不顧天熱,在下午三點后陽光沒有那么毒來以后獨自撐著傘出了門。 她打算去外面轉一圈,看看能不能想出點辦法來。 天氣太熱,路上連行人也看不見多少,來旅游的人就更是少的可憐,街上開著的門店大多冷冷清清,往常擠滿了人的紀念品店鋪如今也只有老板一人孤零零地看著鋪子。 日薄西山,黎初收了傘往回走,路過隔壁新裝的屋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驚愕地發現緊閉的漆木大門開了,好像已經有人住了進去。 黎初沒有多停留,徑直從門口掠了過去,沒看見穿著黑色休閑服的男人從內院出來。 進了民宿,黎初走到前臺,把手里的傘遞給趙蕓,隨口問道:“隔壁是已經住了人嗎?我剛才看見門是開著的?!?/br> 趙蕓收好傘,“是嗎?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之前是聽到了搬卸東西的聲音?!?/br> 黎初思索了片刻,問:“蕓姐,下午煮的酸梅湯還有嗎?” “有的,還剩很多呢?!壁w蕓以為黎初要喝,起身準備去廚房幫她倒一碗,“我去給你拿?!?/br> “蕓姐,麻煩幫我拿保溫桶裝一壺,我拿去送給新鄰居?!?/br> 她這里是開民宿的,來來往往的客人多,周圍的鄰居還是打好關系比較好。 趙蕓按照黎初的意思倒好了酸梅湯,又裝了些小點心讓黎初一并帶過去。 黎初接過后沒多停留,直接就往隔壁走去。 回來時打開著的大門,現在已經緊緊閉合,黎初騰出一只手敲了幾下門,沒等多久就聽到了門內沉穩的腳步聲。 厚重的漆木門被人從內打開,黎初看到了來人穿著的黑色休閑t恤。 “您好,我是隔壁鹿鳴雅舍的老板,貿然登門拜訪,希望沒有打擾您?!?/br> 說完這段話后,黎初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人。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黎初的臉色瞬間僵硬,瑩瑩如秋水般的瞳孔劇烈皺縮,她顫著聲音尖銳地問:“怎么會是你?” 傅嶼遲也沒有料到在他搬過來的第一天就會遇見黎初,雖然這件事遲早會被黎初知曉,但這么快暴露還是大大出乎他的預想。 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還要去想怎么讓黎初知道他就住在隔壁。 想離黎初近一點,住進民宿是最上佳的選擇,只是他很清楚黎初不會同意他住進去,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搬到了隔壁。 以前來看黎初和女兒的時候,他要么睡在車里,要么臨時找間旅館湊活,每一次都不能停留太長時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漂泊無依的人。 買下這棟房子其實也只是無意間的一個決定,房子的原主人并沒有打算賣掉,他出了高于市場的價格才拿了下來,這些年,他大大小小做過很多比筆生意,最滿意卻是這一件。 傅嶼遲雙眼寫滿愛意,看著黎初時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他輕聲問她:“要進來看看嗎?” 他如同普通鄰居一般,邀請黎初進他的新家做客。 黎初微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舉止瘋狂的男人,她緊抿著唇,始終沒有回應他。 她知道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即便她的話說得再難聽,拒絕得再明顯,這個男人都會如同牛皮癬一般死死黏住她。 他要住在這里就住吧,她無權過問。 黎初也想明白了,她實在沒必要和傅嶼遲爭執,也沒有必要因為他的靠近而厭惡恐懼,她根本無需對付這樣的人,只把他當成陌生人來對待就好了。 一個陌生人是無法讓她情緒激動的。 黎初垂下眼眸,將情緒收起來,把手里拎著的東西遞給了傅嶼遲:“這是給新鄰居的見面禮,我店里來往的客人多,要是吵到你了還請多多諒解,有任何不滿都可以找我溝通,我會盡量解決?!?/br> 她就像是對待普通鄰居那樣,和傅嶼遲說著平淡的話。 傅嶼遲恍惚了一瞬。 她和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云淡風輕地說過話了。 他把她困在身邊的時候,她和他說話時帶著恐懼;她要離開時,她和他說話刺骨而尖銳;他接近她時,她和他說話冰冷決絕。 他現在是在做夢嗎? 否則,黎初怎么會用這么溫和的聲音和他說話。 他接過她遞過來的東西,指尖相觸的瞬間,隱秘的電流在皮膚游走,他不敢置信地壓低了聲音,“初初,你……是不是放下了過去的一切,愿意給我一次機會?” 念頭一旦滋生,便無法控制,他以為這是黎初愿意再給他一次機會。 然而,他還是失望了。 “傅先生?!崩璩醮驍嗔怂脑?,用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和他說:“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br> 是鄰居,也只能是鄰居。 莫名的心痛在傅嶼遲心中如燎原之火般蔓延。 他不怕黎初怨他恨他,那樣至少她心里還有他,他最怕她用這種冷漠疏離的語氣和他說話,一如幾年前訂婚宴上再見她那樣,會讓他有種徹底失去她的錯覺。 搬來之前,傅嶼遲勸自己,就這樣默默守著她也很好,能看見她就該滿足。 可是見到她了,他就想更近一步,想再抱著她,親吻她。 人就是這樣貪得無厭的生物。 他想,他要是沒有心,或者沒有感情就好了,這樣的話,他就能放過自己,也能放過她。 黎初沖他笑了笑,澄凈的眼睛里沒有一絲怨恨,“傅先生,我先回去了,保溫桶用完了還得麻煩你還給我?!?/br> 轉過身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這些年,她帶著對傅嶼遲的恐懼和怨恨生活,她不是不放過他,是不肯放過自己,與其說怨恨傅嶼遲,不如說她是在怨恨自己無能,于是她就用恨來懲罰自己。 她早就該放過自己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訴自己:黎初,剛才不是做的很好嗎?就這樣繼續保持下去。 傅嶼遲眷念地望著黎初遠去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拎著食物進了門。 空曠的屋子里沒有一絲煙火氣息,即便住了人也像是冷冰冰的地窖。 打開保溫桶后,甜酸的氣味從里面飄散出來,家里沒有碗筷,傅嶼遲捧著保溫桶嘗了一口,舌尖被濃郁的楊梅酸味裹挾,讓他這種不喜酸的人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如果是別人送來的,他連都不會多看一眼,但這是黎初親自送給他的,他舍不得剩下,強忍著胃里的酸意,他喝完了保溫桶里所有的酸梅湯。 仔仔細細洗干凈保溫桶后,他去了鹿鳴雅舍。 腦子里清楚記得黎初離開前告知他的話,要他把保溫桶還回去,他來履行約定了。 作者有話說: 第61章 肖想 天色漸黑, 馮玉蓉端著灑水壺在院子里澆花,墻角處種了幾株金銀花,如今已爬滿了整面院墻。 七月不是金銀花盛開的季節, 郁郁蔥蔥的葉片沾著細閃的水珠,在昏暗的夜色中透著夏日晚間的自然。 馮玉蓉剛澆完,就見院門外進來個身高腿長的男人,院門掛著的燈不夠明亮, 不足以讓她看清那人的樣貌。 馮玉蓉隨手放下灑水壺, 迎了上去, “您好,是要住宿嗎?” 等走近后, 她看清了男人的容貌, 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顧不上禮貌, 直接要將人轟出去,“你來干什么?出去!這里不歡迎你?!?/br> 傅嶼遲停住了腳步,“阿姨, 我過來還……” 馮玉蓉沒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 她板著臉,語氣極其不善:“快走,要不然我就報警了?!?/br> 馮玉蓉心里對傅嶼遲有怨,自然不會對他有什么好臉色。當初要不是因為他,女兒又怎么會郁郁寡歡地回到鎮子里來。 傅嶼遲尊重馮玉蓉是長輩, 不想惹得長輩不痛快,便打消了當面把東西還給黎初的念頭, 他把手里的保溫桶遞給馮玉蓉, 說:“阿姨, 麻煩您和初初說一聲,保溫桶還回來了?!?/br> 馮玉蓉一眼就認出這是家里的保溫桶,她皺著眉頭,怎么也想不明白傅嶼遲是怎么拿到的。 回到前臺,馮玉蓉重重地將保溫桶摔在桌面上,質問忙碌賬目的女兒,“這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保溫桶怎么跑他那兒去了?” 黎初掃了一眼清洗干凈的保溫桶,頭也未抬,“您見到他了?他是剛搬來的鄰居?!?/br> 為了不讓母親疑慮,黎初補充了一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br> 馮玉蓉活了幾十年,哪里還不懂傅嶼遲的心思,無非是想近水樓臺罷了,幾年過去了竟然還是賊心不死,惦記著她的女兒。 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搶小鈴蘭的撫養權。 “初初,他該不是來搶鈴蘭撫養權的吧?”馮玉蓉憂心忡忡,生怕自己的小外孫女被人奪走。 黎初眼神微滯,目光從賬本上移開,看向一臉愁容的母親,“他不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