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獨占她 第78節
趙蕓瞪大眼睛,語氣有些亂,更加重了鄉土音色,“這是我們民宿的東西,怎么能隨便扔?” “反正我給扔了,愛信不信?!贝珙^男懶得再跟趙蕓廢話,直接打落她的手,要把房門關上。 趙蕓死撐著,不讓他把門關上。 …… 黎初把女兒抱回房間,再出來的時候依舊沒有看見趙蕓,心里忽然有點不安。 她叮囑小蔓乖乖寫作業,自己則轉身去樓上。 到了三樓,就見趙蕓半躺在地上,她身前站著的寸頭男人抬腳就要踹她,嘴里惡狠狠道:“不知死活的賤人,我踹死你?!?/br> 黎初撲過去,用力推開滿臉戾氣男人。 挽好的頭發因為動作過于夸張而松散,凌亂地散落在胸前及后背。 她來不及多想,連忙把倒在地上的趙蕓拉起來,護在身后。 她身子纖弱偏瘦,明明沒有一點力量,卻還是倔強地不肯退縮。 “這位先生,我是這間民宿的老板,您有任何事可以和我說,但請您不要傷害我的員工?!?/br> 寸頭男人眼神猥瑣地將黎初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行啊,那就跟你說。你的員工非要強行闖進我房間,這怎么算?” 趙蕓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急切道:“初初,我是想把壞掉的吹風機拿回來,但他非說扔掉了,不肯拿出來?!?/br> 眼前的這個人很明顯心虛,不肯把壞掉的吹風機拿出來,原因要么是他自己弄壞的,要么就是他想拿走故意謊稱壞了。 吹風機不值多少錢,黎初也不在意,就算是客人弄壞了,她也不會叫客人賠付。 但這個人毆打她的員工,她不可能就這么輕易算了。 黎初看著他,輕描淡寫一句:“報警吧?!?/br> 寸頭男人眼神忽變,咬著牙罵罵咧咧:“哈?壞了兩個吹風機也要報警,你們有病吧?!?/br> 說著,他就揚起拳頭要沖上來。 黎初下意識閉上眼,身體也蜷縮起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腦子里能想到的只有熟睡的女兒,還有回外祖家省親的母親,她們是她在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數秒后,拳頭并沒有落在她身上。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沒有一絲聲音。 黎初慢慢睜開眼,俊美的面容落入她眼中,讓她來不及給出任何反應。 她拼了命要遠離的人,就這樣猝不及防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就好像噩夢走進了現實一般。 三年的安逸生活被活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 寸頭男人的手腕被人死死攥住,他五官糾結,戾氣包裹著的臉更是扭曲。 大約是被捏疼了,他哀嚎一聲,扯著嗓子道:“放手,快點放手,要不然我——” 他話還未說話,就被眼前男人陰鷙的眼神嚇得咽了回去。 仿佛他再多說一句,這人就會殺了他。 巨大的恐懼將他牢牢控制,身體做不出任何反應。 房間里的女生聽到動靜跑了出來,見男友被人壓制,連忙上前去拽,她力氣不大,拽了幾下沒拽動,就抬起頭,一雙杏眼瞪向抓著男友的人。 那人的樣貌英俊到讓她幾乎想不出任何詞語來形容,比她在電視里看到的男明星還要好看。似乎是剛洗過澡,頭發濕漉漉的,發尖的水珠滴落在他白皙的脖頸上。 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t恤,精瘦的肌rou完全顯露出來,身形線條在衣服之下若隱若現。 女生張了張口,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呼之欲出的話被她咽了回去。 黎初垂下眼眸,收起自己的情緒,小聲對身后的趙蕓道:“蕓姐,報警吧?!?/br> 女生聽到了黎初的話,嗓音立刻尖銳起來,“別報警?!?/br> 她不自然地笑笑,又道:“可能是有什么誤會,大家說開了就好,不用報警那么嚴重?!?/br> 寸頭男人跟著附和:“是是是,別報警,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動手,我道歉?!?/br> 這兩人心虛的表情完全寫在了臉上,想讓人看不出來都難。 黎初抿著唇,冷漠著看著這對情侶,依舊不肯松口。 那邊趙蕓已經打了報警電話,電話被接通后,寸頭男人試圖上去搶下手機,無奈手腕被人禁錮住,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文德鎮小,沒幾分鐘警察就到了樓下。 黎初讓趙蕓留下來照顧孩子,自己則打算跟著警察去警局調解。 警察看了一眼站在黎初身旁的男人,想著自己就開了一輛警車過來,位子不夠,便說道:“來一個人就行了,老板娘跟著去吧?!?/br> 話音未落,低沉暗啞的聲音就暈在夜色之中,“我自己開車過去?!?/br> 警察見他這么配合,滿意地點點頭,“那行,你自己去吧?!?/br> …… 調解完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那兩人主動承認故意弄壞的吹風機,警察嚴厲批評了許久,又讓他們賠嘗所有損失,才了事。 黎初知道不會讓他們付出多大的代價,但震懾力到了也就夠了,只有讓他們害怕,不敢再鬧,日子才能平靜下來。 走出警局的時候,寸頭男人低聲咒罵了一句,惡狠狠瞪了一眼黎初,“明天我就退房,還要給你們店差評?!?/br> 黎初并未和他爭執,開店兩年,這種耍無賴的客人也不是第一次見,動輒就以差評威脅,起先黎初還會為了好評低頭,后來發現這樣只會使得這些人更加猖狂,就隨他們去了。 寸頭男人搶在黎初前面攔下一輛車,帶著小女友揚長而去。 黎初平靜無波地看著車子從她眼前行駛而過,馬路對面停著的黑色大眾就這樣毫無保留地映入她的眼簾。 纖長挺立的身影靠在車門上,黑夜之中顯得有些寂寥。 那人做完筆錄就被警察告知可以回去了,但黎初知道,他不會離開。 攏了攏身上的大衣,她邁步走了過去。 越是靠近,那一雙黑如耀石一般的眼睛就越是清晰,里面閃爍著點點燈光的倒影。 距離不到一米時,黎初停住了步伐,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傅先生,謝謝您出手幫忙?!?/br> 她的聲音禮貌卻疏離,對待他就像對待陌生人一般。 傅嶼遲垂眸,極力藏下眼里的波動,“沒什么?!?/br> 這是他們三年來第一次對話,卻如此的冰冷,可他的心卻不可控制地瘋狂躍動。 他想再和她多說幾句話,哪怕再多一句都好。 傅嶼遲啞著嗓音,“你……” 嘴里只發出一個字。 他有無數的話想要和她說,可是他說不出口。 三年前她離開的時候說過不希望他來打擾,所以他從未出現在她眼前。 今天如果不是他在鹿鳴雅舍門前站了許久,被那個小女孩拉進去住宿,他也不會有機會出手幫忙。 剛上小學的女孩并沒有多大的力氣,他很清楚是自己想進去見她一面,所以才會任由女孩拉他進去。 到這一刻,他也沒有后悔過自己的選擇。 甚至,他慶幸自己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在她身邊。 黎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可以,她不想再跟傅嶼遲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傅先生,文德鎮雖然小,卻不只我一家民宿,今晚的住宿費我給您免了,明天還請您去別家看看吧?!?/br> 傅嶼遲身體僵住,四肢漸漸趨于冰冷,“我不是有意來打擾你,我只是……” 只是想見見你。 可這話他說不出來,他不能讓自己和黎初之間隔閡更深。 胸腔像是被巨石堵住一般,讓他喘不上氣,許久后,他沉著聲音道:“我只是想看一眼女兒?!?/br> 黎初抿著唇不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 這不是傅嶼遲三年來第一次接近她了,在她回文德鎮的第二個月,傅嶼遲就來過,雖然有意避開出現在她眼前,但黎初還是從星星點點的異樣中發現了他的存在。 三年的時間,傅嶼遲來過無數次,黎初也發現過很多次他存在的痕跡,只是一直都裝作毫不知情。 他既然不露面打擾,她也沒必要多說什么。 現在,平衡被徹底打破。 傅嶼遲是鈴蘭的父親,血緣關系割舍不斷,黎初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探視請求。 私心里再不情愿,此刻,她也只能點頭答應,“你可以見她,但是,你不能以父親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br> 傅嶼遲眼里閃過一絲失落,原本明亮的眼神變得黯淡無光,低沉的嗓音啞到沙礫:“好?!?/br> 街道空曠寂寥,只有瑩瑩月光灑落在路面上,和暖橘色的燈光交織在一起。 初春的氣溫回升,到了晚上卻還是寒冷,從北面刮過來一陣風,冰涼的寒意裹住黎初單薄的身軀,讓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我送你回去?!备祹Z遲連忙打開后車門,動作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黎初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被打開的車門。 這條街一向清冷,連車子都很罕見,剛才路過的車被那對情侶攔截,再要等下一輛不知要到什么時候。 她沒有拒絕傅嶼遲的提議,抬腳走了過去。 落座后,黎初禮貌地致謝。 傅嶼遲搭在車門的手一頓,眼里閃著復雜的情緒,沒有回應。 車子平穩地行駛,黎初靠著玻璃窗,沉默地看著窗外的景色。 深夜的文德鎮很安靜,整個鎮子似乎都沉睡在夢中,唯有河流兩岸燈火通明,昭示著這個鎮子的煙火氣息。 間隙之中,傅嶼遲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后座的人,眼神閃爍了許久,他試探著開口:“鈴蘭是女兒的小名嗎?” 后座的人貓似的回了一聲:“嗯?!?/br> “我沒有找人調查你們,只是聽你提到過這個名字?!贝蟾攀菗睦璩鯌岩?,他立刻補充道。 他已經無數次聽見黎初喊這個名字了,第一次聽的時候,他怔愣了許久沒有緩過來。 他想起過去從黎初脖頸上扯下來的那條項鏈,吊墜就是鈴蘭的式樣,黎初珍視的目光到如今還會浮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