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度嬌寵 第14節
謝迎幸牙關打顫,朝皇后福了福身。她方才已經聽見了謝無度與謝慈的對話,還有皇后的說辭,心知這是皇后要看在謝無度的面子上偏袒謝慈,這會兒聽見皇后這么說也不意外。 這樣的情況下,她若是再行辯駁,將禍水引到謝慈身上,反倒吃力不討好。不過也好,如此一來,她大方忍讓的名聲左右已經賺到,至于謝慈…… 謝迎幸余光瞥向謝慈,日子還長。她能搶走蕭清漪,自然也能搶走謝無度。 送走謝迎幸,許皇后又看向謝無度道:“擇日不如撞日,待會兒斂之來本宮那兒坐坐?圣上先前還特意叮囑本宮,要本宮也幫你留意留意。斂之正好與本宮說說,你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本宮好幫你留意留意?!?/br> 許皇后之所以看在謝無度的面子上偏幫謝慈,是因為最近皇帝在立儲。 當今皇帝膝下共有七子,其中年紀大些堪當大任的,只有大皇子、二皇子與三皇子,其余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與七皇子,年紀都尚小。因此立儲之事,自然最有希望的便是這三位成年皇子。 這三位成年皇子之中,二皇子是皇后嫡出,大皇子是長子,母妃是德妃,三皇子么,非嫡非長,母妃家世也不怎么高,但一向聰敏過人。 大燕的規矩雖說一般是立嫡子為太子,可她生的二皇子實在太不成器,平日里根本無心讀書,只想著吃喝玩樂,尤其愛玩女人。他已經禍害過不少宮女,許皇后都幫著處理了。 若論才德,二皇子是根本爭不過大皇子三皇子的。許皇后有些擔心,最后太子之位保不住,因此才想著,讓謝無度幫他們母子在皇帝那兒說上幾句好話,所以才賣謝無度這個面子。 皇后有意無意看向謝無度,謝無度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并未明言什么,只委婉拒絕了她的邀請:“舅母盛情,斂之本不該推拒,只是斂之實在公事繁忙。還是改日得了空,再給舅母賠罪吧?!?/br> 這倒也不是假話,前些日子承州一案雖然已經水落石出??稍趯彶橹?,竟還牽扯出了別的州的貪腐之事,皇帝震怒,要謝無度徹查。 今日他與皇帝商議的,也正是這事。 謝無度頓了頓,又答許皇后的后半句:“至于斂之的姻緣,今日來此之前,圣上也曾問起,斂之已經謝過圣上好意,只是斂之心中,已經有傾慕之人?!?/br> 聽見這話,旁邊的謝慈不由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看著謝無度。 謝無度有傾慕之人?她怎么不知道?她怎么從未聽說過? 難不成……就是承州之行有的?她就說,什么事耽擱了,原來真是有漂亮姑娘…… 謝慈一時間心里頗不是滋味,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的感覺。 好個謝無度,瞞得這樣好,滴水不漏……是不是就怕她知道了,會欺負人家? 她已經順著傾慕之人四個字發散思緒,想到了謝無度帶回來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與她琴瑟和鳴的場景。若是一個值得信任托付的人便也罷了,若是個謝迎幸那般的,她……會直接氣死的! 謝慈表情rou眼可見地難看起來,完全心不在焉,聽不進去謝無度與許皇后到底說了什么。 許皇后也頗為詫異,此事她怎么完全沒聽過風聲? 謝無度的婚事,一向是盛安城中的權貴世家們惦記的一塊香餑餑。前些日子賢妃也在皇帝那兒問了一嘴,被拒絕了,怎么才沒多久,他便有了傾慕之人? 不止賢妃惦記,皇后自然也惦記。她也想將自己母家的女子與謝無度撮合一番,好鞏固地位。 “哦?本宮倒有些好奇,是誰家姑娘,能入斂之的眼?”許皇后問。 謝無度垂眸,淡淡笑道:“暫時不便說出口,待時機成熟,舅母自會知曉?!?/br> 許皇后見問不出什么,也沒追問,道:“你來了這么久,還沒坐下喝口茶,本宮便不打攪你們這些年輕人了?!?/br> 許皇后走后,謝無度看向謝慈,道:“我來得可還及時?” 謝慈現在都把謝迎幸給忘了,一門心思全是他方才說的“傾慕之人”。她小聲道:“你……幾時有的傾慕之人?我怎么不知?是不是在承州時有的?你要與她成婚嗎?幾時?她是什么樣的人?家世清白么?該不會……與那謝迎幸一般吧?漂亮么?與我相比如何?” 她一連串的問題連珠炮一般,問罷,自己別過眼,先不高興了。 “罷了,你還是別答了?!?/br> 她微垂著頭,顯然很介意此事。謝無度看著她紅唇一張一合,眸色漸沉,幾乎想告訴她一個答案。 他垂下長眸,終是說:“假的?!?/br> “前些日子賢妃意欲為我做媒,今日皇后又要為我做媒,實在厭煩得很。如此說了,至少能清凈些日子?!?/br> 再等等。 第19章 靠山 謝慈聽他這么說,一顆沉悶的心當即重獲生機,盎然春意自心口發散,一寸寸散入五臟六腑,及至眉邊唇角。她一雙美目如花枝被清風吹拂,勾出一抹笑意,花瓣紛紛灑灑落在路人頭頂,任是誰看了,都要癡愣片刻。 不遠處的亭子里,蕭羽風原地僵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待他回神,謝慈已然與謝無度二人并肩進了亭子里。 蕭羽風折扇輕拍在手心,這樣的美人,若能一親芳澤……死而無憾了。 只是……蕭羽風皺眉,想到謝慈那刁蠻的性子,他若是敢對謝慈霸王硬上弓,謝慈能直接把他那老二給剁了。 蕭羽風抿唇,心中戚戚然,一時有些為難。 一旁的曹瑞給他出主意:“二殿下,清醒的時候不行,可以讓她不清醒啊?!?/br> 蕭羽風一時沒領會曹瑞的潛臺詞,道:“可本殿下不喜歡玩死魚一樣的……” 曹瑞笑得猥瑣,挑了挑眉,附耳道:“二殿下,您這可就說岔了,有些東西,可叫烈女變作□□?!?/br> 蕭羽風眸色微變,“你是說……給她下那種藥?” 蕭羽風望向謝慈方向,只見她眉目靈動,一顰一笑皆是無盡風情,仿佛已經將他的魂魄勾去,令他心癢無比。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到那時,她定會主動纏著自己……蕭羽風想到此處,已然渾身燥熱,甚至于……下|身有了反應。 他掩嘴咳嗽一聲,視線環顧一周,確認無人發覺,趕緊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將衣角扯了扯,擋住。又與曹瑞低聲說:“可她平日里出門帶著一群人,哪有機會。如今她還住在謝無度的武寧王府,我如何能尋到機會?” 曹瑞沉吟,道:“機會么,總是可以慢慢找的,也不急在一時?!?/br> 蕭羽風臉色沉了沉,話雖如此,可他現在就心癢癢。他抬起頭,眺望著對面亭子里那窈窕的身影,長嘆一聲。 - 謝無度與謝慈圍坐在圓桌旁,謝慈心情頃刻間烏云散去,只覺得身心舒暢。 “娶妻子可是很重要的事,可以慢慢找,不急在一時。一定要尋一個能與你相配的人,身家品行,樣樣都得上乘才好。得仔細斟酌?!彼φf著。 謝無度通通應下:“阿慈說得是?!?/br> “我可是為了你好,你可別覺得,我是為了我自己才說這些。你要知道,即便沒有你,我也能活得很好的?!?/br> 聽見最后一句時,謝無度眸色微頓。他抬頭,唇角勾了勾,將此事掀過去:“嗯,阿慈自然是為了我好?!?/br> 謝迎幸自偏殿換了身衣裳回來,面色如常,回到亭中。在旁人看來,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還這樣委曲求全,實在是性子太好了些。 對比之下,謝慈推了人,還如沒事人一般,與謝無度談笑。 “謝慈除了長得漂亮,還真是一無是處?!庇腥诵÷暤?。 這話謝迎幸聽見了,她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而后蓮步輕移,回到亭子里。 謝慈離開了她們那兒,與謝無度待在一塊,她原本坐的位置便空下來,只剩田杏桃一人。謝迎幸看了看,目光定在田杏桃身上,走近,問:“我可以坐這兒嗎?” 田杏桃也不可能拒絕,畢竟謝慈方才雖坐在這兒,可這位置也沒寫上誰的名字。更何況,現在謝慈坐在謝無度身邊,似乎是沒有回來的打算。田杏桃只好點了點頭,“郡主請?!?/br> 謝迎幸一坐下,霎時間擁上來好些人,將她團團圍住,噓寒問暖。 “郡主沒事兒吧?” “郡主沒有大礙吧?” “郡主,那謝慈也太過分了?!?/br> …… 田杏桃被擠到一旁,悻悻轉身,另尋去處??山袢諄砜筒簧?,幾乎能坐的位置處處都坐滿了人,田杏桃也不好意思開口問,便默默站起身,出了亭子,行至牡丹花叢。 牡丹國色天香,大氣明麗,自然是好看的。田杏桃站在花叢前,認真欣賞。 今日天氣晴好,甚至略有些熱,這會兒正是巳時二刻,日頭漸漸升起來。 田杏桃身邊的丫鬟小聲勸道:“小姐,咱們進亭子里去吧,不然待會兒曬得不舒服?!?/br> 田杏桃看了眼亭子里,并沒有她的容身之所,搖了搖頭,笑道:“其實還好,也不是很熱?!?/br> - 亭中,謝慈與謝無度坐著,正在吃水果。 桌上放有果盤,果盤中是些當季水果,如庵波羅果、枇杷等。 庵波羅果難得,只在嶺南一帶有所產出,且不宜保存,若是未成熟時采下,味澀苦,不好吃,須得成熟后采摘,再快馬加鞭從嶺南運往盛安,才能嘗得甘甜可口之滋味。因此價格頗為昂貴,但倒也不似荔枝那般難得,因此尋常世家貴族也是吃得起的。 雖說這庵波羅果好吃,但吃起來頗為不雅觀。倘若直接剝開皮品嘗,其中汁水容易淌得滿手??扇羰乔谐尚K,又不能存放太久,極容易腐壞,因此多數時候,還是現吃現切。 庵波羅果味甜,枇杷則是酸甜可口。謝慈一向在吃食上挑嘴得很,她也不大愛吃枇杷的,今日也不知為何,忽然便有些想吃。 她看了眼枇杷,又看謝無度,意思顯而易見。 謝無度拿過一顆枇杷,剝開,仔細將其中的籽去掉,只留下果rou,果rou剔下半邊,自己先嘗過酸甜,才遞到謝慈嘴邊。謝慈仿若習以為常,張嘴接住。 可剝枇杷這種事,一向是婢女來做。 謝迎幸過來時,便瞧見這么一幕,藏在袖中的手指握成拳,慢慢松開。 還從未有人待她這樣好過,而這一切,本該是屬于她的。 她心中更堅定了要將謝無度也搶回來的心思,福了福身,喚道:“阿兄,阿兄已經有好些日子未曾回府探望阿娘了,阿娘她很想你,meimei也很想你?!?/br> 她說得楚楚可憐,令人動容。 但謝無度仿若未聞,只將手中的枇杷剝開,剔去籽,嘗一半果rou,道:“這顆太酸,你不吃?!?/br> 謝慈撐著下巴,抬眸看向謝迎幸,纖長睫羽蓋下,嘴角似有若無閃過一抹笑意。 坦白說,她想吃枇杷,可以叫蘭時竹時剝,可她偏故意讓謝無度給她剝枇杷。為的就是要他們看見,謝無度與她,情誼深厚。 她才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憐。 想看她笑話,門都沒有。 謝無度剝枇杷的動作很熟練,迅速又剝下一顆,顯然早已做過多回:“這顆酸甜適中,給?!?/br> 謝慈張嘴咬住,挑釁地看向謝迎幸,道:“好了,枇杷吃過癮了。我不想吃了。我想吃現切的庵波羅果?!?/br> 桌上那些,是宴前宮人們切好的。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會親自動手剝庵波羅果??芍x無度連眉都沒皺一下,似乎甘之如飴一般,在一旁的銅盆里凈過手,便拿了顆不大的庵波羅果剝開。 粘稠的黃色汁水,順著他指縫淌了滿手,實在難看。 刺痛了謝迎幸的眼,他待謝慈,到底為什么能這么好?謝慈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這般對待的? 謝迎幸垂了垂眸,又顫聲喚了句:“阿兄?!?/br> 謝無度將果rou用小刀切成小塊,送到謝慈跟前,又凈了手,用帕子擦干凈,終于抬眸看她,只是眸光冷厲,毫無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