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他有12小時的時差，現在兩人都是白天大太陽。

    阮柳毓揉了揉鼻梁懊惱怎么忘了這件事，眼神飄忽地偷偷掃過屏幕里兒子的臉。

    很嚴肅，很生氣。

    “你們到底在哪?！?/br>
    “瑪麗蘇市?！比盍箛@氣，“十天前，你爸爸實在忍受不了醫院生活，鬧著要回來給呦呦辦宴會，說什么再不回來，其他人要看呦呦的笑話。你也知道大伯父和其他家族的情況，陸家、傅家那幾家倒還好，一些不知道實情的，聽說顧家大小姐回來卻遲遲沒有晚宴的，免不了偷偷評論一番，我們都知道那不是實情，可是我跟你爸爸暫時沒回去，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證據。

    無論怎么說，他們都只相信他們看到的。你爸爸心急，又加上想見呦呦，提前四天出院。起初上飛機時情況很好，家庭醫生跟著，下飛機回顧家的路上出了點小問題，忽然心悸喘不過氣，就在中心醫院待了幾天。

    他受了點苦，你別說他?！?/br>
    阮柳毓頓了頓，補充：“我是你媽，你也不能說我?！?/br>
    顧傅?。骸?/br>
    知道他生氣他們還這樣做！

    “身體是你們自己的，你們不愛惜，誰來幫你們愛惜?！?/br>
    “阮阮在家里生活得很好，早一天見晚一天見不都會見，乖乖聽醫生的話哪還有這種事?！?/br>
    阮柳毓知道她跟顧佑遷做的不對，連連點頭，態度很好。

    “你說的對，沒有下次了?！?/br>
    “爸爸mama都被你教訓了一遍，別生氣了？你的話我會一字不漏轉述給你爸爸?！比盍剐χ?，“我兒子真聰明，沒有時差都能發現?！?/br>
    顧傅琛好想翻白眼，“彩虹屁沒用?！?/br>
    阮柳毓：“這怎么能是溜須拍馬，你跟呦呦都很優秀，她在網上的事情爸爸和我都看了，很厲害?！?/br>
    微微停頓幾秒，阮柳毓補充：“花錢的方式非常厲害，你爸爸很佩服?！?/br>
    顧傅琛還想嘮叨什么，讓他們好好照顧自己，結果宋聞在內線里說阮呦過來給他送午餐了。

    顧傅?。海?！

    阮柳毓有點酸：“你跟呦呦關系這么好？午飯一粒飯也不能剩，多寶貴的飯，怎么就讓你吃了?！?/br>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阮柳毓的酸味。

    顧傅琛硬邦邦地回：“你們謹遵醫囑什么錯事不做，也能吃到?！?/br>
    一想到這，阮呦給他送飯帶來的快樂又被壓了下去。

    兩個加起來都一百歲的人，還不懂得照顧好身體。

    “謹遵醫囑”四個字小學生都知道聽，他們卻不聽。

    阮呦進來時，顧傅琛臉上的煩悶還沒消失。

    阮呦撓頭。

    “你怎么啦？”

    顧傅琛目光略過她手上的保溫桶，沉默良久后長呼一口氣，沉聲道：“阮阮，有位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在瑪麗蘇市住院，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給他送一頓晚餐?！?/br>
    阮呦一愣。

    這種要求從顧傅琛那說出來有點奇怪。

    顧傅琛不像是會提出讓她陪他去送飯的人，還是為一位她不認識的人送飯。

    他很少要求她做什么，阮呦點頭同意。

    今天的瑪麗蘇市氣溫驟降，阮呦回家換了件保暖羽絨服。

    中心醫院兩年前為了擴大位置搬到了南邊郊區。新中心醫院非常大，醫院門口往來人群很多。

    顧傅琛沒有進去。

    他在醫院對面的花店里買了一束花，在卡片上寫了一行小字，“好好治病——顧傅琛”，側頭悄悄打量在花店里亂逛的meimei，不知道怎么開口讓她在上面留名。

    這是他認識的人，她好像沒有立場這么做。

    顧傅琛猶豫了會，拿著卡片站到阮呦旁邊，“阮阮，這個人好像是你的粉絲，你可不可以…”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阮呦秒懂，從顧傅琛手里拿走筆和卡片，在顧傅琛一行字的下面寫“?！?/br>
    “他年紀很大嗎？”

    “嗯?！?/br>
    阮呦低頭繼續寫，神情認真。

    稍許，卡片上多了一行字。

    “祝您早日康復，阮呦?！?/br>
    阮呦后面還畫了一朵可愛的小花。

    見顧傅琛在小花花上看了好幾遍，阮呦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幼稚啦？要不重寫一張吧?！?/br>
    顧傅琛小心翼翼收好卡片，抬眸看向阮呦，眼里藏著稍縱即逝的輕快笑意：“他會很喜歡的?！?/br>
    阮呦沒有跟著去醫院送晚餐，坐在住院部門前的長凳上等顧傅琛。

    冬天很冷，她戴好羽絨服的帽子，把臉縮到帽子里。

    鹿鳴給她打了通電話，“我剛收到你家大廚的愛心晚餐?！?/br>
    阮呦一笑，“我找營養師給你搭配的，這段時間別太累了，睡眠也很重要?！?/br>
    “我知道?！甭锅Q聽見外面嘈雜的人聲，好奇問：“你不在家？”

    “我陪我哥過來給人送飯?！?/br>
    鹿鳴疑惑地問了一大堆問題，“你們家送飯還要親自去？你哥也要去？那他呢，怎么你在外面?！?/br>
    阮呦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鹿鳴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傅琛讓她陪就陪，讓她等就等，她怎么這么好忽悠。

    “那你回車里或者樓里等?！?/br>
    阮呦老實巴交地說：“樓里人好多，我怕會被認出來，不想去車里，我想在這里看他出來時的情緒?！?/br>
    “什么意思？”

    “顧傅琛今天心情很不好。但他這種霸總很少在別人面前表露情緒，萬一他出來時不開心，看到我又開始隱瞞，多難受?！?/br>
    中午給他送飯的時候就是這樣。

    “你在這里等有什么用？”

    阮呦：“我可以待會看要不要安慰他呀?！?/br>
    鹿鳴剎那感受到阮呦的轉變，沒有再做她跟家人靠近的絆腳石，只說：“小心感冒，回去喝點姜汁可樂?！?/br>
    “我知道啦?！?/br>
    顧傅琛出來時低沉著臉，眼眶有些紅。

    他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阮呦，低頭皺眉，“怎么沒回車里?！?/br>
    “我想吹風?！比钸峡拷?，聲音很小，“是出了什么事嗎？”

    “不是?！鳖櫢佃≥p吐一口氣，白灼的氣息消失在空氣里，“上去時他在復查，看到了手術的刀疤?！?/br>
    很長一條，猙獰可怖，包著的紗布上還有血。

    顧佑遷和阮柳毓沒提這件事，他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

    顧傅琛知道手術很痛苦，一直都有了心理準備，但再怎么有準備見到爸爸虛弱地倒在病床上，仍會有些鼻酸。

    都這樣了，還想著回來。

    阮呦小聲說：“等他熬過這幾天，他就迎來嶄新的生活了?！?/br>
    顧傅琛點頭，瞥見阮呦的臉埋在羽絨服自帶的帽子里，忙把圍巾解下來給她，“我們先回家?！?/br>
    等爸媽熬過這段時間，他們一家人都能團圓了。

    阮呦手埋在口袋里小跑跟上，住院部10樓，阮柳毓站在窗戶邊低頭看著兩道身影越走越遠。

    “呦呦給我送的晚餐，我能吃一大碗?！鳖櫽舆w意氣風發，瞥了眼暗自神傷的老婆，笑著說：“你回家吧?！?/br>
    阮柳毓回頭，不解。

    “我們在國外忙了這么久，一直忙反倒不正常。你先回國見呦呦，馬上我就回去了?！鳖櫽舆w一笑，身體還有些弱，說話時有些虛弱，態度卻堅定，“明天吧，你明天就回?！?/br>
    阮柳毓輕嘆，“后天?！?/br>
    后天她回去看一眼呦呦再過來。

    真讓老頑童顧佑遷獨守病房的事，她也做不出來。

    車上，阮呦時不時偷偷看兩眼顧傅琛，糾結半晌，打開了跟mama阮柳毓的微信聊天框。

    【哥哥他日常除了工作，還有什么興趣愛好呀?！?/br>
    【貓貓撒嬌.gif】

    阮柳毓幾乎是秒回。

    【他沒有特別喜歡的，一般下班后會跟幾個朋友出去聚一聚?！?/br>
    聚餐吶？

    阮呦想辦法要哄悶悶的哥哥開心一點。

    幾個朋友聚一聚…

    阮呦心里有了大致想法。

    第36章

    現在得組個局。

    周六天氣晴朗風和日麗,適合出門露營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