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輩子
慌張的和陸綽道了別,宋簡非快步跟了上去。 任招意的表情沒什么異樣,但宋簡非可以確定他的心情絕對跟平和勾不上邊。 悻悻然的走了兩步,宋簡非拽了拽他的衣服,囁嚅道:「你在生氣嗎?不要生氣?!?/br> 任招意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糟。 見他不說話,宋簡非只好再接再厲:「我跟陸綽真沒怎么,就是好朋友而已?!?/br> 任招意淡淡的道:「所以?」 「所以,唔,沒有所以了?!顾舸舻膽?,發現除了直截了當的示愛之外好像無路可走了,于是他想了想,真誠的再次開口:「喜歡你,沒有別人?!?/br> 任招意這回總算有點反應了,他略略頓下腳步,轉頭便把他往已經沒剩幾個人的禮堂拉去。兩人面對面站著,宋簡非發現任招意的臉上已經染上了一點笑意,他道:「不對,你當初可不是這么說的,再給你一次機會?!?/br> 「當初……」皺著眉思考了下他說的當初是哪一段,自己把內心話一股腦全丟出后奔出咖啡廳的畫面竄進他腦中,宋簡非尷尬的啊了聲,臉開始慢慢變紅。 他當時和他說的是,自己正拿出所有的愛,在褻瀆他。 把細節前后都剪了,宋簡非深吸了口氣,非常小聲的道:「不是喜歡,我,愛你?!?/br> 在脫口而出的那一瞬間,宋簡非突然覺得自己被愛這個字賦予了很深的責任,他需要付出很多很多,才擔得起一個字之后的地久天長。 不過,宋簡非依然愿意揹著這樣的沉重去擁抱任招意,為的自己探出黑暗時握住的掌心,也為對方穿過荊棘與沼澤地向自己步來的勇敢。 雖然早料到會得到怎么樣的回應,但當真正看著宋簡非的眼睛,聽他說愛,任招意還是覺得受了很大的撼動。 他的神色甚至沒有起什么太大的波瀾,但在說愛時,他的眉目舉止都有種近乎天真的篤信,即便沉在不見光的痛苦里很長一段時間了,在終于能張口呼吸時,仍然選擇相信所有不渝。 任招意在最后一人也離開禮堂時垂下眸,瞳孔中全裝滿了宋簡非。安靜了好半晌,他用發啞的聲音道:「確定了?不反悔?」 宋簡非沒打算說話,他湊上前想予以一吻,便聽見任招意壓抑著話中震動低聲道:「宋簡非,跟我去登記吧?!?/br> 「我相信你的承諾,但這只填補了我那么多的貪心的其中一小部分?!顾p眼發紅的道:「你知道我的過去,理解我的偏執和病態,可你依舊愿意把我納進你的靈魂里,把我在確信自己不被需要以后便不敢再奢求的愛全數交付,你說你用自己得到的、很少很少的愛心疼著我,在你每每被世界的不友善傷害時,我又何嘗不是這樣心疼著你?!?/br> 「待在我身邊,給我一個比喜歡更多的身分,我希望不論是你的十八歲還是八十歲,都有我作陪?!?/br> 任招意執起宋簡非的手,銀色的男士戒指碰上了他的指尖,宋簡非能清楚感知到皮膚上的涼意,以及伴隨而來、就要將他淹沒的洶涌心緒。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太多太滿的情感雋刻入骨,卻在浮現的瞬間找到了具體的代名詞。 他的悸然,與怔愣著泛起的淚意,都是任招意,只有任招意而已。 在將銀戒往里推之前,任招意停下動作,英俊的面上是再也掩飾不了的不安。他握著他手的力道在無意間變大,咬牙道:「想拒絕的話,現在告訴我?!?/br> 「……任招意,你確定,你想清楚了嗎?宋簡非用帶著顫音的話聲喃喃:「結婚的話,如果未來有一天你不再愛我,我是不會、松開你的,我非常不希望因為一時衝動,我們的這段關係到了別人口中,就只以『失敗的兒戲』這樣收場,那樣,多難看?!?/br> 他勾出一個黯淡的笑,道:「我不想你難堪,無論如何?!?/br> 目光逼人的鎖在宋簡非面上好幾秒,他用近乎不可思議的語氣道:「沒有馬上答應是因為這個嗎?」 宋簡非點了點頭。 見狀,任招意極具壓迫感的視線軟了幾分,只馀一聲很輕的嘆息。 他扣著宋簡非的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在他耳邊溫柔的道:「寶,有時候我覺得,也許你是這個世界為了挽留我,贈予我的超額的幸運。與衝動無關,拿一只婚戒套住你,不過是躲閃不了的總該如此,是愛上你之后對注定的嚮往和本能渴望?!?/br> 宋簡非看著他,終于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嗚咽,哽咽的道:「你不要總說這種話,我真的很怕一旦你不要我的那天到來,我會立刻崩潰?!?/br> 「所以,我現在不是正在交鑰匙給你嗎?」任招意伸手碰了碰他盈滿淚水的眼,把設計簡潔的戒往他的無名指扣,沉聲道:「只要答應我就好,我樂意被你困住?!?/br> 「一輩子放不下,最好?!?/br> 宋簡非就著纏著誓言的手觸碰任招意的心口,掀眸望他,眼里是一片下過雨的清亮乾凈。 他不再考慮未知,朝他露出了個很淺的笑,啞聲道:「會的?!?/br> 馀下多的,再怎么樣試著闡述,都不比熾熱恆久的心動來得更溢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