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趨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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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比賽的規模不大不小,小提琴在國內不算熱門,寧虞起先以為觀眾席會坐不滿,結果臨開始前才進場,看見滿滿當當的人、座無虛席,被場內的熱鬧程度嚇了一跳。 越過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剛坐下,便感到有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往那邊看去,席文誠正隔著一段距離向她招手。 以微笑回應之后,她低頭從身上摸出手機,在等待開始的間隙開了一盤消消樂,左邊的兩個女生似乎是一對玩得很好的朋友,從她進來時就在聊天、沒有斷過。 聲音也不小,觀眾席的位置離得很近,她幾乎能聽清她們的每一句話。 “萬一他沒那么好看怎么辦,我們豈不是白來這一趟?” “不會啊,我有朋友去節目錄制現場看過真人,說他不上鏡,真人比照片還好看?!?/br> “真假?” “真,鐵定真,和我關系特別好的朋友,絕對不會騙我?!?/br> 好像在討論那個明星主持人,在入場之前,她聽到外場協調觀眾入場的工作人員提過一嘴。 可惜寧虞從不關注這些,當紅明星她都不認識幾個,更不用說什么主持人了。 場上幾乎都坐滿了,寧虞四周都是人,唯獨右邊空著一個位置,她盯著那個空位看了許久,心中升起些異樣的預感。 比賽臨近開始倒計時,寧虞將手機屏幕關上,正要把手機放入口袋的時候,一人徑直走到了她身邊,在右邊的空位上坐下。 余光看見那人穿著偏休閑的西裝外套,款式顏色都十分熟悉,她猛地抬眼、往右邊看去—— 顧衍將衣服拉好,修長的脖頸掩住一半,擋住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和她對視上,他笑得坦然,位置挨得很近,他輕易就能靠近她,在她做出反應前、貼著她耳邊輕聲說: “有事要和你說,跟高燁有關?!?/br> 陡然聽見這個名字,她心里一震,而后有些激動地抓住他手腕,質問他:“他又要做什么?” “別急,”他回握住她的手,在上輕撫幾下,“還沒發生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消息,我想你應該提前知道?!?/br> “先看比賽,等結束之后我會將一切都仔仔細細和你說一遍?!?/br> 寧虞還是信了他,默默將手從他手中抽回,往左邊挪點位置,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顧衍沒再靠近,和她一樣,認真看起比賽。 全場熄燈,寂靜片刻后,音樂響起。 絢麗的燈光秀過后,從舞臺后方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主持人,一路踏著白色光線到臺前。 “哇,真的好看誒?!?/br> “兩個人都比照片上好看?!?/br> 而寧虞一頓,皺著眉頭盯著人看了許久,確認沒認錯,才喃喃低語道:“是他啊?!?/br> “誰?” 顧衍回頭看她:“你認識?” 她沒回答。 席文誠為什么堅持喊她來,她現在算是知道了。 比賽按照彩排定下的流程推進,鄭勛和搭檔交錯介紹選手和其表演曲目,因為他的私心,評委點評環節基本都是由搭檔幫忙進行,而他則主動承擔廣告環節的工作。 “席老師,對于5號選手的表演,你是如何評價的呢?” 站在一旁的鄭勛又低下頭,裝作在看臺本的樣子,拒絕和那人有任何交集。 幸好席文誠也只是簡單說了幾句,鄭勛松口氣、抬頭之后,與他在一瞬間有過視線的重合。 時隔多年,鄭勛又在他身上,察覺到熟悉又陌生的那種感覺。 他又在算計他什么? 他身上還有什么東西,值得他算計? 很快他就知道了,因為—— 在倒數第三位演出結束之后,評價指標又落到了席文誠身上,這次他多說了幾句,相比于前面幾個,這人的水平明顯高出一截。 而選手更加積極,抓住機會反問了幾個問題,兩人有來有往,眼看快要超出預期留下的時間限度,鄭勛皺著眉頭出聲提示了一句。 兩人的對談終于開始收尾。 鄭勛又低下頭看臺本,在某個瞬間,對于聽到的話感到震驚,猛地抬頭看人。 “這首曲子的作者也說過,失去過后再尋回,才是這首的靈魂所在,你之所以表達不夠,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br> “那老師你有過嗎?” “當然,曾經因為自己的問題,弄丟過很珍視的人,后來重新遇見,感謝她給了我挽回的機會?!?/br> 鄭勛的女搭檔適時接話,笑著調侃:“席老師說得太深奧了,我們小肖同學可能需要到長大后才能理解透徹?!?/br> 主持人的功底在那里,成功插入對話之后,她沒說幾句就將選手請下了臺,而后進入到最后的休息時間。 打分再加調整舞臺,一共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鄭勛顧不上休息,沖到席文誠身邊,質問他:“你剛才的話什么意思?” 什么失去,什么找回,這賤人又背著他做了不要臉的事? 席文誠以沉默回應,喝了水后,轉向后方的觀眾席尋人。 他早就發現了顧衍在她身邊,前面幾次看過去,發現兩人還偶爾會聊幾句。 “你到底在看什么,我…” 鄭勛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一眾人中、準確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寧虞微笑著,向那邊兩人招了招手。 鄭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死死盯住她,這讓旁邊的女生看出了問題,側過身來問寧虞: “jiejie,你和鄭勛認識???” “嗯,”她點點頭,語氣一如既往,像是對待最常見的事情一樣,“他是我高中同學?!?/br> “哦哦哦,原來如此?!?/br> 倒是顧衍看著兩人的互動,心想—— 肯定不是同學那樣簡單的關系。 又暗自在心里嘆氣,怎么平白無故又多出這么個人? …… 結束之后,寧虞和顧衍一起,坐在位置上等席文誠過來。 在等待的間隙,她主動開口問: “高燁他那邊,究竟想做什么?” 知道她最在意顏晨的事,顧衍也就沒想和她兜圈子,直言:“他想復婚?!?/br> 寧虞不可置信地看他,滿臉的厭惡之情:“這狗東西做什么白日夢呢?” “你別著急,”顧衍先安撫她的情緒,再慢慢解釋,“我是聽朋友說的,高燁現在是單方面想要重新追求顏晨,還在到處求人給他出謀劃策?!?/br> “我又找人去打聽了他家里人的態度,因為離婚后他一直沒再找,他爸媽很著急,又加上想孫女,所以就妥協了,覺得顏晨也不是不可以接受?!?/br> “妥協?” 寧虞替朋友感到生氣:“他們又憑什么覺得選擇顏晨是妥協?最不要臉的就是這一家子人了,一堆垃圾?!?/br> 顧衍雙手環胸,雖然很喜歡她為朋友出氣時的姿態,但還是狠下心來給她打“預防針”: “這事,你還是先和顏晨說一下吧,讓她自己決定,你不要插手,免得又和當初一樣?!?/br> 她看著他,不理解他的話:“你怎么…還記得以前的那些事,明明都已經過去了,再提也沒意思?!?/br> “再說…” 他打斷她的話:“再說,顏晨也和你道過歉了,是嗎?” 寧虞噎住,被搶話后還有些不知所措。 “你忘性大,不在乎以前那些破事,這是你的選擇?!?/br> 顧衍一字一句,很認真地告訴她:“但是我不會忘?!?/br> 寧虞對顏晨有感情,但他沒有。 他做不到和她一樣,對于顏晨曾經給她造成的傷害視若無睹。 她的生活本就順遂,偶有波折但最終都會順利度過,唯一一次摔跤摔疼了就是在和顏晨的友誼上。 臨近本科畢業的前夕,說好一起升學的閨蜜背叛和自己的約定,決定和男朋友領證結婚、去別的城市創業。 在顧衍的觀念里,即使是最親近的朋友或是家人,面對會影響到未來人生軌跡的選擇時,也不應該出手干預。 即使那個選擇,一看就知道是最糟糕的那一項。 顧衍早從寧虞這里聽說過高燁和顏晨的事——想反抗家庭控制的乖乖男和直往無前的開朗女生,一個如果不是顏晨主動、根本就不會有開始的故事。 他不方便評價顏晨,但確可以打包票地告訴寧虞,高燁也就是嘴上說要反抗,真當遇見事了,第一反應還是會覺得家里好。 一直吃著家庭紅利長大的男孩,一路走來都很順利,結果到青春期突然叛逆、開始要尋求自我。 也就嘴上說了說,上什么樣的大學、讀什么樣的專業,還是按照家里給他規劃的來。 人也不是傻子,當然清楚什么路最容易走。 他見過太多這種人了,畢業后脫離家庭出去混幾年,被社會打擊到后又灰溜溜地跑回來,再和父母演一出名為“成長”的大戲…… 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選擇輕松的道路本無可厚非,只是總會有人為選擇付出代價。 而顏晨,就是那個為高燁的選擇、而付出代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