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龍榻爬不得 第111節
——— 話說魏無晏腦中一團亂麻,在回去路上,她步履沉重,不時駐足佯裝觀賞庭院里的景致,盡可能去拖延時間,同時悄悄打量有沒有遁逃的可能性。 只可惜這座堡壘建在半山腰間,翻越過墻頭,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一旦掉落下去,必然會摔得粉身碎骨。 魏無晏的心思很快被老jian巨猾的趙嬤嬤察覺出來,她冷笑一聲,唇角勾著譏諷的笑意: “老奴勸陛下還是不要在路上磨磨蹭蹭,免得耽誤了一會的大好春光!” 俗話說得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魏無晏只是一條不成氣候的小泥鰍,如今淪落到魏潯手中,這里的奴才們雖然嘴上尊稱她一句陛下,可在心眼卻把她當階下囚對待。 趙嬤嬤話音剛落,只見走在前面的小皇帝突然轉過身來,眸光犀利。 女子水眸仿若結上一層寒霜,透出刺骨的冷意,瞧得趙嬤嬤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女子仿若一株嬌嫩嫵媚的玫瑰,明艷至極,以至于讓人忘記它的根莖上布滿了利劍般的刺。 “朕瞧趙嬤嬤這般心急,想必是許久沒有沒享受過春光,要不朕回去尋皇兄說上一說,讓嬤嬤挑選出幾位容貌俊俏的侍衛,好縱享一段春光?” 撲哧,跟隨在二人身后的數名婢女忍不住掩嘴輕笑。 “你....” 趙嬤嬤著實沒料到這位寄人籬下的小皇帝膽子不小,馬上都要清白不保了,居然有閑心當著眾人的面,對她出言譏諷。 可還沒容她答話,卻見小皇帝突然收斂起笑容,揚手給了她一記清脆的耳光。 “大膽刁奴,就連你們的主君見到朕,也要恭恭敬敬喚上朕一聲陛下,你又算是什么東西,居然敢直呼朕的名諱!” 女子看似纖弱,可手上力氣極大。 趙嬤嬤被魏無晏迎面扇來的一巴掌打得踉蹌數步,一下子跌坐在地,圍觀婢女們發出驚呼,連廊內頓時亂作一團, “陛下訓斥得極對,是老奴不懂規矩,只是主君有令,還請陛下不要讓老奴為難?!?/br> 趙嬤嬤不愧是人精,在短暫的錯愕后,愣生生忍下了這巴掌,她跪在地上重重叩首,臨末了,還不忘拿魏潯的話去威脅小皇帝。 魏無晏甩了甩發麻的手,冷冷道:“朕知曉了?!?/br> 這場小小的風波過后,魏無晏沒有再故意磨蹭,很快就回到昨晚休憩的觀日閣。 跟隨她身后步入暖閣,還有那位被她胡亂挑選出來,名叫錚然的侍衛。 男子身材極為高大挺拔,只靜靜站在屋內,就遮擋住了窗外的日光,將女子纖細的身影籠罩在的陰影之下。 魏無晏心跳如雷,她不由后退了幾步,隱藏在海棠紋寬袖下的手指緊緊蜷縮。 她的掌心,正握著一支鋒利的金簪。 原來魏無晏剛剛突然對趙嬤嬤發難,并非是為了撒氣,而是想要制造一場混亂,好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從發鬢間拔下一根簪子藏進袖口。 只不過魏無晏隱約察覺到,就在她迅速將簪子藏入袖口的一瞬間,站在趙嬤嬤身后的錚然眸光微動,好似將她的鬼把戲都瞧在眼中。 可男子卻沒有出言揭露她。 魏無晏隱隱覺得錚然這個人有些古怪。 還沒容她琢磨明白,流珠簾后傳來趙嬤嬤的催促聲:“還請陛下寬衣解帶,盡快與錚侍衛圓房?!?/br> “滾出去!” 魏無晏一把抓起桌案上的茶盞,朝流珠簾后的身影砸過去。 噼啪, 茶盞落地,碎瓷濺射,可趙嬤嬤仍舊板著張臉,冷笑道: “陛下,請恕老奴不能從命,實乃是主君有令,命老奴親眼瞧見陛下與錚侍衛一度春宵后,才能回去復命?!?/br> “你們真是叫人惡心!” 魏無晏氣得渾身打顫,偏偏在這時,站在她一旁的錚然突然俯下身將她橫抱起來。 男子抱著她一步步走向床榻。 瞧見寬敞的雕花床榻,魏無晏心底涌上一股絕望,她用力握緊手中的金簪,想著她要將簪子刺進哪里,才能讓自己最快咽氣,好少受一些折辱。 腹部?心口?還是脖子上的大動脈? 腦中胡亂想著,男子已經將她輕輕放在捻金銀絲線錦被上,一張陌生的面龐壓了下來。 魏無晏不再遲疑,緊握金簪的手剛剛有有所動作,卻被男子一把按住手腕,動彈不得。 糟糕!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魏無晏見她企圖自戕的舉動被男子輕易化解了去,不禁覺得更加絕望,難道她真的要為了活命,竟然要和只見過一面的男子行茍且之事? 絕對不行! 她奮力掙扎,拳打腳踢,淚水奪眶而出,順著眼角簌簌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從而看不清面前男子的神色。 攝政王啊,朕終究是要負了你... 眼睜睜見男子俯下面,魏無晏將心一橫,正欲咬舌自盡,突然聽到埋在她頸間的男子輕聲道: “陛下,是微臣...” 男子熟悉的聲音讓魏無晏忘記了掙扎,她呆呆盯著呼吸之間的男子,任由對方輕輕用薄唇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模糊的視線終于清晰起來。 眼前男子的五官雖然陌生,可繾綣眸光與記憶中的男子重疊在一起,拂過面頰的龍涎香氣讓她驟然卸下了緊繃的心弦。 魏無晏喜極而泣,口中嗚咽道:“愛卿...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陶臨淵笑了笑,低頭吻去小皇帝眼角簌簌而落的金豆子,輕聲哄慰:“陛下小聲些,外面還有人在看著?!?/br> “那就讓她們看著吧?!?/br> 魏無晏主動攬上男子的修頸,仰起頭,落落大方地吻了上去。 芙蓉色紗幔緩緩落下,影影綽綽透出男女忘情相擁的身影。 女子嬌滴滴的喘息聲透過紗幔溢出來,還有衣錦摩擦的聲音,玉革掉落在地上聲音。 “趙嬤嬤還要繼續看嗎?” 聽到帳內傳來的女子沙啞的聲音,趙嬤嬤面皮一緊,她鄙夷地看向床榻上朦朦朧朧的兩道身影,心中暗罵一句: 不知廉恥的小浪蹄子! 虧得剛剛還端出一副冰清玉潔,寧死不屈的貞潔烈婦模樣,不過是被男子抱上床榻親上幾口,整個人就酥筋軟骨,什么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還上桿子撲上去。 什么一國之君,我呸!花樓里娼妓的臉都變不了這么快。 趙嬤嬤緊繃著臊紅的臉皮退出屋后,對身后的兩名婢女叮囑道: “你們守在門外聽著,事成后去給二人送水,心思機敏一些,莫要被那個牙尖嘴利的小皇帝哄騙了去?!?/br> “奴婢遵命?!?/br> 趙嬤嬤在臨走前,又悻悻瞥了眼緊閉的門窗,聽到女子嗚咽的聲音從窗縫飄出來,頓覺自己剛剛被女子扇過的面頰火辣辣地疼。 哼,那個喚做錚然的侍衛身材高大威猛,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冷意,想必是個不知道憐惜人的莽夫,最好狠狠收拾了不知廉恥的小皇帝。 月上枝頭,守在屋外的兩個婢女久久聽不到里面的動靜,二人低聲議論起來: “怎么聽不到聲音了?” “這都快兩個時辰了,就算是田里犁地的牛,也該歇一歇了?!?/br> “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錚侍衛容貌寡淡,平日里不茍言笑,腰桿子上的力氣卻是嚇人,小皇帝身子骨嬌弱,也不知遭不遭得住折騰...” 二人說著說著,臉上不禁有些發燙。 起初的時候,屋里的女子清喉嬌囀,那顫悠悠的嗓子仿若淋上了一層蜜,讓站在墻角的二人聽得耳朵都快酥掉了。 再后來,女子嚶然有聲,輕輕抽泣的聲音如微風振簫,叫人忍不住生出憐意。 不過錚侍衛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心,不知過了多久,屋里的二人終于沒了動靜。 想到趙嬤嬤此前的叮囑,兩個婢女打來一盆熱水,扣門而入。 屋內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二人臉上一紅,她們低垂著雙眸,輕聲道:“啟稟陛下,奴婢們來送水了?!?/br> 久久沒聽到小皇帝的回應,一個膽子較大的婢女朝寢室內看了一眼。 室內點上一盞燭火,昏暗的燭光中,錚侍衛背對著門扇,赤足站立。 男子只著一件緞質白綾褲,露出精壯的后背,背上的汗水在燭光中閃著晶瑩光澤,隱約可見后背肌膚上還有幾道鮮紅的抓痕。 婢女瞧見此情此景,頓覺心肝顫了一下,雖然未曾窺見男子的面容,可覺得只一個背影,就充斥著讓人望而生畏的氣質。 “退下?!?/br> 男子冷冷道,極淡的語氣,卻讓人不敢生出違逆之心。 “是...” 在臨退出去前,婢女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芙蓉色紗幔下露出女子纖細修長的小腿,白皙嬌嫩的腳踝上映著清晰的指痕,顯然男子一直緊緊握住女纖細的腳踝,彎了過去... 隨著門扇吱呀一聲關上,男子轉過身,燭光映亮了他昳麗深邃的眉眼。 陶臨淵倒上一盞溫水,伸手撩開紗幔。 床榻上的女子側身躺著,烏發披散在如玉肩頭,雙眸緊閉,眼角猶掛著淡淡的紅暈,聽到男子發出的動靜,她睜開雙眸,眸底交織著一層水霧,好似一株暴雨沖刷后的芙蓉花,哀哀惹人憐惜。 陶臨淵真是愛極了小皇帝這幅模樣,他撈起床榻上的女子,溫聲道:“陛下,喝幾口水潤潤嗓子?!?/br> 魏無晏接過茶盞,她直勾勾盯著燭光中的男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就會發現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她幻想出來的夢境。 陶臨淵笑了笑,伸手勾了一下小皇帝微微發紅的鼻頭,聲音低沉:“微臣不是已將面具摘下,陛下為何還這樣盯著微臣?” 剛剛他頂著錚然的容貌想要和小皇帝共赴巫山時,小皇帝說什么都不愿意睜開眼,他只好摘下臉上的面具,讓女子噙滿水霧的眸底滿滿映著他的模樣。 聽到蛟龍大人略有調侃的語氣,魏無晏眼中一酸,她撲進男子寬闊的懷中,抽泣道:“朕還以為愛卿...會認不出朕,被假冒朕的女刺客捅成篩子...” 陶臨淵輕輕拍打著小皇帝纖弱的玉背,安撫道:“微臣自然不會認錯,倒是陛下三番兩次認不出微臣,還無視微臣的暗示,顯然沒有將臣記在心底?!?/br> 魏無晏眨了眨迷茫的大眼,這才回憶起剛剛在茶室里,攝政王喬裝假扮的錚然沖她遞來眼神。 只不過當時她腦中一團亂麻,表面看上去云淡風輕,可心里一直在罵魏潯的老祖宗,更是沒心思去細看魏潯給她挑選的幾位俊美男寵。 魏無晏抬起手臂,指尖戳了戳攝政王好看的俊臉,問道:“那...若是剛剛朕沒有選到愛卿呢?” 她瞧見男子霎時壓低了眉峰,漆色瞳仁好似撒上了一層灰,眸底閃過一絲嗜血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