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龍榻爬不得 第16節
兵卒悄悄擦拭額上的薄汗,下樓傳令去了。 陶臨淵再次看向場中對著薛錳媚笑的小皇帝,不由冷笑一聲。 虧他之前還信了小皇帝的溢美之詞,原來在此人心里頭,但凡是個會喘氣的男子,都生了一副英俊無雙的容貌。 原本在上一次的旖夢過后,陶臨淵決定先遠離小皇帝幾日,好斬斷他心底莫名滋生出來的心魔。 可隨著春蒐的日子逐漸逼近,他突然想起小皇帝提起自己不會騎射。 雖然世人皆知龍椅上的小皇帝不過是個傀儡擺件,但大魏皇族的面子還是給出一些,堂堂大魏皇帝連最基本的騎射都不會,傳出去未免讓世人貽笑大方。 南帝魏潯又慣是個喜歡在暗中煽風點火的人,若是拿此事大做文章,恐會將好不易穩定的朝中局面,再次打破平衡。 陶臨淵思慮再三,決定讓性格耿直的薛錳傳授小皇帝騎射。 忠心耿耿的薛錳二話不說便領了差事。 薛錳離去后,在御書房里批閱奏折的陶臨淵頻頻出神。 薛錳雖然心弦粗大,可架不住小皇帝生得媚色無邊,少年又慣會油嘴滑舌,若是薛錳道行不夠,一個失足被小皇帝拐進陰溝,亦是不無可能。 如此一想,陶臨淵便有些坐不住了。 擔心他培養多年的大將折損在小皇帝手里,從此走上歧途,陶臨淵最終合上奏折,起身前往騎射場。 待到了騎射場,陶臨淵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將場內一切盡收眼底,發現他的猜想果然沒有錯。 小皇帝今日穿了一襲品竹色長袍,領口袖口具繡有雅致的木槿花軟銀鑲邊,外罩一件綢面的月白色對襟襖背子。 少年烏發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精巧的白虎皮冠之中,從皮冠兩側垂下蓮清色緞質冠帶,在少年尖細的下額系著一個紐扣結。 小皇帝馭馬的模樣雖然狼狽,但那對夾在馬肚上的玉腿修長筆直,袍腳塞進窄腰間的玉帶,更顯少年身姿挺拔,風流爾雅。 小皇帝坐在馬背上,時不時沖身后的薛錳莞爾一笑,宛若羊脂玉般細膩的肌膚在霞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少年明媚的笑容仿若提前招回大地的春色。 而少年身后的薛錳,明顯早就被其魅惑,策馬緊追在少年馬后,不時害羞地撓撓虎頭大腦,幾次三番欲要伸手攬住馬背上搖晃的少年,卻又及時地將手臂縮了回去。 陶臨淵冷冷盯著騎射場上策馬奔騰的二人,再也按捺不住胸腔翻涌的郁氣,從城樓上拾階而下... 作者有話說: 第19章 策馬奔騰 騎射場上, 瞧見馬背上手忙腳亂的小皇帝,薛錳急得撓頭抓耳,可偏偏攝政王再三有令,讓他在傳授小皇帝騎射技藝的時候,絕對不可觸碰到龍體。 這...這他娘的還怎么教! 瞧小皇帝畏手畏腳的模樣,顯然就是個從小到大沒摸過馬鞭的金貴娃娃,不手搭手教,學到明年開春也是瞎子點燈——全他娘的白費功夫! 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個時辰的魏無晏心里更是叫苦連天! 即使馬鞍上墊一著層狐皮軟墊,但在長久摩擦之下,她腿肚和屁股上的嫩rou早被磨得火辣辣,隨著身下馬兒顛簸,傳來一陣陣鉆心的刺疼。 偏偏攝政王派來的薛錳腦子里只有一根粗筋,任憑她如何好言相求,都不肯上前來幫她降服烈馬。 魏無晏恍然間猜想,莫非是朝中局勢漸穩,攝政王欲打著教習她騎射的幌子,讓她命喪馬蹄之下。 其實與其他馬匹相比,照夜玉獅子的性情還算溫和,但被人不休無止扯著韁繩歪上一個多時辰的脖子,終于犯起了脾氣。 一個畜生若是起了脾氣,才懶得管馬背上的人是真龍天子還是亂臣賊子,一律先掀翻了下去再說。 魏無晏首先感受到身下馬兒的戾氣,隨著身下的簸動越來越劇烈,她慌聲喊道: “薛將軍,這....這馬兒好像不太對勁,你...你快將朕拉走?!?/br> 她急忙向身后的薛錳伸出手。 薛錳也發現了魏無晏的馬有些不對勁,展臂欲要將小皇帝帶下馬,可是抬起一半的手臂又突然收了回去。 魏無晏瞧見薛錳畏手畏腳的模樣,心中倒是確定了一件事。 原來尚食司今早送來的那些鮮果子,是攝政王賞給她的上路飯。 隨著照夜玉獅子一聲嘶鳴,馬兒猛地高高揚起前蹄,瞬間將毫無防備的魏無晏高高甩飛出去。 想象中粉身碎骨的痛感沒有襲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后,魏無晏頓覺腰間一緊,周身被熟悉的龍涎香籠罩在其中。 遠方似傳來薛錳一聲驚呼:“攝政王!” 魏無晏睜開眼,這才發現她正被攝政王牢牢攬在懷中,二人正共乘一匹油光發亮的黑馬,而之前那匹狂性大發的照夜玉獅子已被御馬監降服在地。 “陛下有沒有受傷?” 攝政王身材高大,低頭問話時,男子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耳廓。 魏無晏從未與一個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 她剛剛在練習騎馬時身上出了一身薄汗,故而摘下肩頭的龍紋錦緞斗篷,現下被攝政王擁在懷中,整個后背密密實實貼在男子熾熱又結實的胸口。 加之男子低沉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頓時讓魏無晏酥麻了半邊身子。 見少年好似一汪春水化在他懷中,陶臨淵劍眉微挑,心想都到了這時候,小皇帝還不忘對他大占便宜。 不過瞧見小皇帝煞白的小臉,顯然還未從剛剛墜馬的驚嚇中醒過神來。 他又耐心問了一次:“陛下有沒有受傷?” 魏無晏仰頭看向攝政王俊美的側臉,不由感嘆若是話本里的權臣都生了陶卿的俊美姿容,也不怪后宮里的嬪妃們一個個春心蕩漾,爭搶著要給皇帝戴上綠冠。 她努力直起身子,感激道:“多虧愛卿及時趕來救駕,朕并未受傷?!?/br> 陶臨淵上下打量小皇帝,見少年除了臉色蒼白一些,身上倒是無礙,于是將手中韁繩放在魏無晏手中,淡淡道: “既然陛下無事,就用微臣的馬繼續練習?!?/br> 魏無晏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盯著攝政王云淡風輕的俊臉。 “愛卿,朕...剛剛歷經大難,心緒起伏跌宕,要不...還是容朕回去修養上一年半載,待朕克服內心恐懼,再嘗試撿起這門技藝...” 小皇帝說著說著,最后竟紅了眼眶,那對泛著粼粼水光的眸子望過來,當真是可憐極了。 只可惜冷心冷面的陶臨淵不為所動: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怎可因一時挫敗而龜縮不前,克服恐懼的唯一辦法,自然是擊破它?!?/br> 魏無晏看向振振有詞的攝政王,一時有些啞然。 陶愛卿,這萬古江山何時易主,你難道還不清楚嗎?還是陶愛卿你突然轉了性,決意洗心革面,改惡為善,成為大魏的一代輔國功臣? 無奈這些心知肚明的話可萬萬不能說不出口,魏無晏只好唉嘆了一口氣,苦喪著臉接過韁繩。 可剛剛那匹發狂的烈馬給魏無晏留下的恐懼實在太過難忘,即便攝政王穩坐于身后守護著她的周全,魏無晏握著韁繩的手指還是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突然,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掌覆在她的手面上,頭頂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陛下,不要讓它感受到的你的恐懼?!?/br> 話落,陶臨淵緊握少年軟弱無骨的小手,驅動身下的高大駿馬。 陶臨淵的這匹寶馬名叫絕影,傳言此馬速度極快,全力奔騰起來連影子都追不上,故而得此美名。 魏無晏頭一次騎馬便遇到速度如此之快的良駒,一開始緊張得都忘記了呼吸,緊緊縮在男子懷中。 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感受著男子強健有力的心跳透過衣衫傳遞到她身上,魏無晏漸漸放松僵硬的四肢,也終于敢抬起頭,看向眼前的景色。 日落西山,殘陽似血。 鑲了金邊的落日此刻正盡情綻放它最后的光芒,灑下漫天霞光,將空中薄云映得如團團燃燒的火焰。 魏無晏一時被眼前美輪美奐的景色震撼心神,身下寶馬如同一片飛騰的火燒云,讓她距離璀璨的霞光越來越近。 不知不覺中,魏無晏主動握起手中韁繩,就連身后男子什么時候松開的手,都沒有察覺。 陶臨淵垂下眸子,看向懷中笑容燦爛的少年。 小皇帝明艷的眸子好似吸飽了漫天霞光,在夕陽下閃動著流光溢彩。 興許是累了,少年光潔的額間沁出一層薄汗,在霞光下泛著蜜樣的光澤,似有似無的幽香透過纖細的雪頸盈盈溢出,勾得人只想垂下頭狠狠嗅得其內芬芳。 別看小皇帝身量纖細,玉臀上的rou卻是飽滿豐盈,隨著絕影馬顛簸擺動...讓陶臨淵不由抽了口冷氣。 “愛卿,朕會騎馬了,朕竟然學會騎馬了!” 魏無晏興奮歡呼,她轉頭向身后的攝政王邀功,卻發現男子的面色有些古怪。 男子向來水波不興的清冷眸子,此刻在夕陽下忽亮忽暗,晦澀難明。 莫非是她騎得太快,攝政王有些吃不消了? 她關切問道:“愛卿,你怎么了?” “微臣無事,陛下既然學會騎馬,今日的授課便到此為止?!?/br> 陶臨淵說完,牽過魏無晏手中的韁繩,調轉馬頭,驅策馬鐙。 在折返的路上,魏無晏總算是領會到絕影馬真正的速度。 周遭景物都化作一團虛影,刀風拂面,骨騰rou飛。嚇得她急忙攬住身后男子結實的勁腰, 莫非是七皇兄率兵打到了皇城腳下,不然攝政王何至于如此火急火燎趕回去。 劇烈顛簸之中,她并沒有發覺攬在腰間的鐵臂正在一厘厘將她按在懷中,仿若要將她揉進他的骨血里。 第20章 君臣上藥 薛錳雖離著老遠,卻把小皇帝方才神采飛揚,策馬奔騰的一幕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等陶臨淵翻身下馬,薛錳趕忙走過去行了一禮,悶聲道: “王爺,陛下跟著末將學了大半日,非但毫無進展,還險些讓烈馬傷及到陛下的龍體,末將無能,甘愿受罰?!?/br> 薛錳雖然長得虎背熊腰,但為人心思縝密,他剛剛瞧見攝政王小心翼翼攙扶小皇帝下馬的一幕,仿若在照顧一個精致的瓷娃娃,不禁突然有種大徹大悟之感。 這小皇帝可不就是個精雕玉琢的瓷娃娃,摸不得碰不得,只容攝政王一人細細把玩,品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