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京華 第120節
也不敢惹哭花花。有一次小家伙哭了,江意惜也沒把眼淚水從光珠上刮下來。愚和大師說,眼淚水若不稀釋,又離開避香珠,容易被玄雕聞到。 二月初六這天下晌,孟辭墨突然回了浮生居。 他先去給正在錦園的老爺子見了禮,說他去都督府辦事,辦完就提前回來了。 老爺子看他眼珠瞥了一下浮生居,心有靈犀點點頭。 孟辭墨一進屋,臉色就沉了下來。 江意惜把丫頭打發下去,親自奉上茶,問道,“你怎么了?” 孟辭墨輕聲道,“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等祖父過來再說?!?/br> 看他的臉色,江意惜知道肯定不是好消息。 一刻多鐘后,老爺子在銅盆里凈了手,去浮生居喝茶歇息。他每天都是這樣,上午會去喝一陣茶,下晌也會去喝一陣茶。 老爺子進來,江意惜出去給水香和臨香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頭把其他丫頭打發走,水香走去院門附近,臨香站在上房附近。 江意惜倒上茶,孟辭墨親自端去老爺子旁邊,說道,“許多事我們都有猜測,祖父不要太激動?!?/br> ? 老爺子輕喝道,“不要啰嗦,怎么回事?” 孟辭墨輕聲道,“去南通州找賈婆子的人回來了,她還活著,也撬開了她的嘴。付氏真的跟趙互有私情,而且更不堪。那年付葭從趙府回家后,居然查出懷了身孕……” 賈婆子那年只有十一歲,是負責燒水看門的小丫頭,貼身服侍的事根本輪不到她。她跟去鎮南侯府,幾乎不出小院,也沒見過趙互。但她聽兩個大丫頭私下議論,說趙世子如何俊朗無雙,鎮南侯府如何如潑天富貴,她們姑娘如何跟得鎮南侯夫人喜愛…… 付葭先在鎮南侯府住的高興,但離開的時候并不高興,還哭過。 回付家的半個月后,有一天下晌賈婆子乏困,躲在多寶閣后睡著了。一陣哭聲把她驚醒,她聽出來哭聲是付葭的,嚇得趕緊用手捂住嘴…… 第219章 餿主意 付葭乳娘李嬤嬤的聲音,“姑娘莫怕,偶爾月事拖延幾天也正常。老奴去請丈夫來把把脈,若姑娘真得了什么病,趁還沒嫁人把病調養好?!?/br> 付葭的哭著說道,“嬤嬤,不是病,應該是,是那個了。我在鎮南侯府的時候,大表哥說我溫柔美麗,很是心悅我,還說會娶我當繼室。我就信以為真,就跟他,跟他……” 她壓抑地哭了幾聲,又道,“我們有過兩次,可之后他再也沒說過娶我的事,表姑還把我送了回來……嬤嬤,我該怎么辦?” 李嬤嬤嚇得魂飛魄散,哭道,“天哪,你就這樣被人哄進去了?趙互那個壞坯子,你是他的表妹啊,他怎么能這樣對你。還有那兩個死丫頭,她們隨時跟著你,姑娘被人騙著做那事,她們肯定知道,不僅沒有阻止,還不告訴我?!?/br> 付葭不好意思說她們阻止了,自己沒聽,還不許她們告訴別人。 她說道,“嬤嬤,若我爹知道這事,肯定會打死我,你們也跑不了一個‘死’。能不能給我弄點通房們吃的墮胎藥,我們私下把這事處理了?” 李嬤嬤想了想,咬牙說道,“沒來月信也不都是懷孕,改天姑娘找個借口出府一趟。悄悄去老奴家,請大夫確認。若真懷了孕,就悄悄處理了。姑娘嫁人也不用怕,到時帶點雞血過去,再假裝疼痛難忍……” 兩人商量好就走了。 賈婆子嚇壞了,回家跟父母悄悄說了這件事。 賈婆子的父親是付府外事房管事,屬于有權的下人,否則也不會把那么小的閨女弄給二姑娘當丫頭。 她父母也嚇了一跳。這事若鬧出來,跟著付葭一起去鎮南侯府的下人都會死。 李嬤嬤跟付葭出了那個餿主意,若真成了那件事不一定會鬧出來,鬧出來也要過一段時間。 賈婆子的娘年輕時是付二夫人的陪嫁丫頭。她去求了付二夫人,說大女婿給小閨女找了個良民后生,想把小閨女贖出去嫁人。 賈婆子的大姐嫁的是良民,家在離京三百里之外的鄉下,還是一個小地主。 付二夫人出面,賈婆子很順利出了付府,去了大姐家。十天后她大姐去付府,哭著說小妹在路上凍病了,去她家后染上風寒,第三天就病死了。 她老爺子娘做足了姿態,大哭不已,還打了大閨女,說她沒照顧好meimei。 半個月后她jiejie回家,說聽她爹說,付葭突發重病,雖然沒死成,但服侍她的乳娘和兩個大丫頭都被付老爺下令打死了,說她們沒照顧好主子。 這幾個下人都是跟付葭去鎮南侯府的人。 她爹萬幸早把小閨女弄走,否則她也活不成。又因為賈婆子那時歲數小,不是貼身服侍的,付葭一家沒有過多注意她。否則,肯定會去調查她是否真死。 那之后的一段時間內,鎮南侯夫人和趙互幾次來付氏,不僅送了重禮,還跟付葭的爹娘兄長密談,并見過付葭本人。 因為賈婆子的爹管著外事房,付府的人情往來他知道得比較清楚。 一年后付葭沒嫁進鎮南侯府,卻嫁進更富貴的成國公府。 賈婆子的爹娘也先后得病死了。賈婆子覺得他們不是病死,而是為了以防萬一被滅口了。她的大jiejie夫也害怕,給她說了個家在南通州的行商…… 賈婆子也被帶來了京城,住在京郊一處秘密別院。她來,不僅因為她收了五百兩銀子,還因為她恨付家害死了她爹娘。 孟辭墨親自見了賈婆子,聽她說了具體情況。 孟辭墨說得非常詳細,連李婆子教付葭如何應對新婚之夜的事都一字不落地說了。說這話的時候,不僅他紅了臉,老國公也紅了臉。 他們知道,孟道明就是這么被付氏騙過去的。 奶奶個熊,丟人! 江意惜沒臉紅,又不是她丟人。暗道,這就是好姑娘與壞姑娘的差別。扈明雅也做了錯事婚前失貞,但她知道這樣不好,走投無路去自殺。而付葭,偷偷打胎妄想把這件事隱瞞下去,再裝處子騙人。 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思索著說道,“付葭歲數小,又嬌氣,病重肯定是吃那種藥造成大出血,乳娘和她不再敢隱瞞,告訴了家里。若是這種病,可不容易懷孕……” 孟辭墨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拍了一下茶幾說道,“付氏說為了我們姐弟健康長大,她推后幾年要孩子。這么看來,不是她不想要,而是身體遭受重創生不出來。小時候我聽林嬤嬤說,她有頭昏的毛病,犯病了就會吃幾副藥。 “原來,那藥不是治頭昏的藥,而是治不育的藥。若治好了,她就能生孩子。若治不好,她是為我們姐弟耽誤了生孩子的最佳時期。不僅我們要感激她,我爹和長輩們也要感激她……” 孟老國公再也聽不下去了,一掌把桌子上的茶碗掃在地上。咬牙罵道,“孟道明那個蠢貨,智障,笨驢子,熊瞎子……招惹了那么個不要臉的貨色,害死了好好的媳婦,差點把我們整個家害進去,還把她當個寶?!?/br> 他攥成拳的手都在發抖,極力壓抑著胸中的憤怒。否則,他會提著刀把付氏和孟道明都殺了。 孟辭墨勸道,“祖父息怒,這事不宜馬上弄出來。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付氏,而是她背后鎮南侯府和趙貴妃,付氏只是他們插進來的一把刀。 “我們想要知道他們請番烏斯來的目的,或許通過付氏能窺探出一二。等把那件事解決了,再收拾付氏不遲。那個丫頭的爹娘哥哥已經攥在我們手里,她不敢不為我們所用?!?/br> 那個丫頭是指付氏的大丫頭云秀。她是外邊買來的,穩重機靈,十分得付氏看重。 付氏最信任的是她的陪房宋二總管,但那個人不容易收買過來。孟辭墨的人半個月前就找到了云秀的家人,悄悄安排他們見了面,又拿捏著她家人的性命威脅云秀為他們辦事。 云繡不可能知道付氏與鎮南侯府的勾當,但行蹤和一些不是機密的事總會知道。 第220章 罵對了 江意惜想起花花講的丁二夫人同付氏的對話,說“那個人”被請來后,會讓付氏做一件事,也是讓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這說明,番烏僧來了付氏肯定會有所行動,監視付氏也就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她說道,“祖父,孫媳也覺得應該后一步收拾付氏,查他們請番烏僧來的目的最重要?!?/br> 老爺子又握了握拳頭,再難受也只得暫時留下。 他表情十分痛苦,還打了個干嘔。說道,“我不想看到他們。一看到他們,就會覺得一個是大便,一個吃大便,惡心?!?/br> 孟辭墨和江意惜心里都討厭成國公,他吃大便也不關他們的事,忍不住笑起來。 老爺子正在氣頭上,又找不到人出氣,見孟辭墨笑得像開懷,氣得大巴掌往他頭上甩去。 罵道,“老子打死你。老子都那么難受了,你還笑得出來?!?/br> 說完,又甩了幾巴掌。 孟辭墨和江意惜嚇得都止了笑,站起來。 老爺子見江意惜挺個大肚子站在那里,怕把她嚇著,緩聲說道,“孫媳婦坐下,我罵的不是你,是這個小王八蛋?!?/br> “王八蛋”是經常被人拿出來罵人的話,老爺子就愛罵。但此時說這三個字就意義特殊了,因為孟道明的確是“王八”,孟辭墨也就是“王八”的蛋。 他罵對了。 老爺子更生氣,激烈地咳嗽幾聲。 孟辭墨趕緊躬身道歉,“是孫兒不好,祖父莫生氣?!?/br> 老爺子又道,“你扶我去雙鹿院,就說我突然覺得不適,去那里靜養幾天。我怕我看到那兩個人,忍不住會提刀殺人?!?/br> 雙鹿院在外院東南邊一隅,緊挨孟家祠堂,少有人去,非常清靜。 孟辭墨扶著老爺子走了。 他們一走,躲在椅子下面的花花爬出來,笑得在地上直打滾。 邊打滾邊喵喵笑道,“祖祖說得對,那付婆子就是大便,孟傻帽還天天吃得香。孟傻帽是成了精的大王八,番烏僧應該吃他?!?/br> 這個比喻把江意惜也逗樂了。 此時已經申時,江意惜帶著花花和丫頭去了福明堂。 院門口遇到付氏和孟華。 付氏打扮得非常光鮮,沒有一點之前的低迷和頹勢。她穿著紫紅色妝花緞褙子,淡碧色馬面裙,滿頭珠翠,妝容精致??粗挥腥畾q左右,優雅貴氣中帶了些許撩人的嫵媚。 成國公喜歡的就是這種雅和媚兼而有之的女人吧。才會一被這個女人勾引,就迫不急待上勾,把身懷有孕的妻子摒棄腦后。 曲芳可是艷冠群芳的“二曲”之一,比付氏美麗得多。美和媚,有些男人就是更喜歡后一種…… 江意惜如今跟付氏連面子情都沒有。她沒有打招呼,緩下腳步等付氏母女先進門。 若有外人在,付氏會大度地、盡可能地跟繼兒媳保持良好的關系。沒有外人,付氏也賴得裝,先進了垂花門。 孟華還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 付氏皺眉捏了捏孟華的手?,F在她最后悔的就是把太多心思用在孟月那個蠢丫頭身上,沒把閨女教好。 那一群人進去了,江意惜才慢慢走去進。 老太太正在屋里著急。 見江意惜來了,問道,“剛剛有人說老公爺不好?” 江意惜說道,“祖母莫急,祖父沒有大礙。就是聽大爺說起營中練兵的事高興,起身起急了,頭暈。祖父年紀大了,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能著急,要慢?!?/br> 江意惜懂醫理,聽了她的話,老太太也就放了心。 她說道,“是極,都六十幾歲的人了,一時一刻也閑不住。做事風風火火,像個毛頭小子?!?/br> 江意惜笑道,“以后孫媳多會勸勸他老人家?!?/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