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還是我 第185節
“然后過起了神仙似的日子?!比纹缴鷽鰶龅?。 玄苓毫不慚愧,在一旁鮫絲緞上隨意地揩了揩手,點評道:“他們算是這些年讓我比較舒心的飼養者了,雖然比你差了點吧,但勝在足夠用心,不像你……” 后三個字被玄苓含在嘴里嘀嘀咕咕,話雖如此,她吃完東西又湊過去貼著任平生要抱,甚至比以前更喜歡黏糊了,不滿道:“虧了,這筆買賣太虧了,你不答應他,只要有我在,海族照樣臣服于你?!?/br> 任平生低笑了聲,捏了捏玄苓的臉:“不一樣的?!?/br> “還有?!比纹缴Z調一轉,嚴肅道,“你是不是又給鱗片染色了,別以為能含糊過去?!?/br> 任平生言語間的威脅呼之欲出,玄苓心頭警鈴大作,抱著腦袋躲了老遠,嚷嚷道:“你不懂!這樣才好看,你個老古板!” 任平生手指一勾,玄苓矮小結實的身體落到了她手里,被任平生扔進了早已經準備好的藥液里按著泡足了一個時辰,直到玄苓身上的金色都掉光了,露出原本厚重莊嚴的純黑鱗片,毫不留情面道:“你今日就算是喊老祖宗也沒用,我昨天在床底撿到你掉的鱗片了,現在還不是換鱗片的時節?!?/br> 玄苓被捏住了命運的后脖頸,在藥浴筒哇哇大叫。 收拾完家里不聽話的龍,任平生帶上玄苓,無視了海族們對龍神大人依依不舍的眼神,轉瞬之間就出現在了曲州西北角,跟著一道出現的還有突然被一道黑影裹挾著到這里全然不知發生了什么的離朱。 離朱驚魂未定,防御的架勢還沒擺出來,就看見挾持他的“黑手”原來是任平生,悻悻撇了撇嘴,低語道:“原來真是個獨.裁者?!?/br> 他聲音極小,但任平生仍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反問道:“那只小玄鳥告訴你的?” 離朱十分有良心地沒有出賣道友,沒想到任平生沒有半點慚愧,反而坦然承認了:“或許和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我的印象有些初入,可比起慢吞吞地商議,我更愿意做個獨.裁者?!?/br> 離朱哪敢說話。 他偷瞥著任平生的眉眼,實在是她的外表和氣質太容易讓人誤解,誤認為她真是這般行止有度,溫和從容的清雅之人。 可能在真仙的壓迫下,以雷霆手段屠盡大荒所有神降傀儡的人,古往今來無人能取代的天下至強者,又怎么可能是好相與之人。 他剛開口就吞了滿嘴冷風,凍得一激靈,這才抽空看了眼自己身處何地。 白茫茫天地間,雪落在人身上像刺骨的刀。 可此處又不只是天寒地凍,他們所在之處,地表隱隱泛起赤紅色,仿佛純白雪原上不滅的星火,不知是何種溫度,竟讓他們在這茫茫雪原之上都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熱氣。 這樣的熱度讓離朱覺得十分舒適,忍不住靠近,臉向著地面泛紅的地方靠近,姿態詭異得像個撅著屁股半趴在地上的小狗。 任平生不忍直視,拎著他的后衣領讓他站起來。 “很好,沒有記錯地方?!比纹缴鷮⑿渲械男〖埰朔帕顺鰜?,溫聲道,“帝休,勞煩你替我們護法?!?/br> 玄苓和帝休目前對于誰才是任平生的最佳被飼者這個位置爭執不下,如今正處于相看兩相厭的階段,玄苓輕哼了一聲,撇開眼神。 而離朱對于任平生這種隨時隨地抓來個把人的能力已經見怪不怪,甚至都沒覺得她隨時隨地揣個人在身上是多么奇怪的事,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被訓練得接受能力十分良好,令人倍感欣慰。 離朱奇怪道:”集極寒與集熱于一體,曲州竟還有這樣的地方,此前竟從未被發現過?!?/br> 任平生隨手扔下幾塊壓陣石,一邊布陣一邊道:“從此地再往西十里便是蠻族雪之森,我們早已經過了人族的邊境線,這里一般不會有人類出現,而蠻族向來討厭高溫之地,哪怕發現了也不會往這邊來,只會遠遠地避開?!?/br> 離朱好奇問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br> 任平生隨意道:“以前來過?!?/br> 若要細論,此地的這塊永久烙印在地心的火種,是她造成的。 那時她才剛到這個世界,藏在流民堆里小心翼翼地迅速吸收著這個世界的各種信息,最初她只是以為自己倒霉了些,雖然老天爺給了她在另一個世界重活過來的機會,雖然機會短暫了些,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在這個法術與劍術起飛,妖獸和蠻族齊鳴的世界怕是活不過三天。 實際上她還算命大,活的時間比她預計得要長一點,后面要加個零。 來到這個世界三十天后,任平生所在的流民遇到了第一次蠻族的侵襲,她所在的流民隊伍都是被兇殘的蠻族趕走,不得不在外流亡,拼命要逃離雪原的人,再度遇到蠻族讓他們慌了神。 任平生被一個蠻族抓住,死死地摁在地上,那蠻族掐著她的力道知道今日任平生都記得,她本以為自己撿來的第二天命會終止在短短三十天后,濃重的不甘席卷而來,任平生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力量,竟在一瞬間全身泛紅,如同一樽燒紅的神像。 那灼熱的力量讓懼熱的蠻族本能地退開,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瘦弱的女孩身上爆發出的灼熱幾乎將雪原都燙紅。 后來的事,任平生記得其實不是太清了,僅存的全部印象留給了素光塵。 那日一片混亂中,素光塵自天邊而來,一襲青衫,墨發半綰,腳下虛踏著半截青竹,完美地契合著任平生還停留在現代的思維對于修仙者的印象。 “哎呀,真狼狽呢?!彼毓鈮m懸于半空,十分興味地看著人群中那個滿身血污看不清長什么樣的女孩,“要不要跟我走?” 她指尖懸著一道光圈,那時任平生還不知道那是懸而未發的陣法,只覺得那雙手真是好看。 她被胸腹間的guntang沖撞得意識不清,只記得疼和一些本能的反應。 見她久久不答,素光塵俯身,壓著那節青竹又壓低了些,近到任平生抬手就能碰到她伸出的手。 素光塵上揚的鳳眼逼近她,指尖的光圈愈發明亮,完全無視了人們驚懼不已的蠻族士兵,聲音輕松寫意到仿佛在討論今天的早飯:“我幫你殺了他們,你跟我走,怎么樣?” 任平生意識混沌,仍是未答,素光塵點了點下巴,自語道:“不說話便是默認?!?/br> 她十分獨斷地下了結論,手指輕輕一點,懸于指尖的陣法終于化作熾熱風暴,讓那群兇殘的蠻族士兵悉數化為齏粉。 素光塵回頭,還沒繼續說話,就感覺到那女孩guntang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素光塵頗為奇異地看著這女孩,她身上的顏色極為混雜,赤紅交織著濃郁的黑,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那混雜色澤中透露出的璀璨的金色,哪怕只有淺淺一縷。 這是個身懷極大氣運之人。 也是個終其一生都會在將死和求生中掙扎的人。 在見面的第一眼,素光塵就預見到了她未來漫長一生的風波、孤苦和坎坷。 …… 一到這里,任平生腦海中就忍不住浮現一些回憶。 后來她意識清醒后,對于這段奇遇,還以為自己像任何一個惡俗故事中的主角一樣,遇到了駕著七彩祥云而來的拯救者。 可素光塵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幻想,告訴她那日面對蠻族激起了她的求生欲,讓她未經任何的引導和教育便自行完成了引氣入體,并且是極其罕見的極致火屬靈脈,遇到如此天資卓絕之人,素光塵起了惜才之心,這才把她帶回來。 她引氣入體那日爆發的火焰,徹底烙印在雪原之上,不但沒有隨著時間消退,反而隨著任平生的修為越來越高,烙印的痕跡越來越深,仿佛徹底融入了這片土地。 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臨的是怎樣的魔鬼訓練,而素光塵也絕非她幻想中的拯救者,而是個惡魔般的引路人。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只用了短短百年就突破了大乘境的極限,觸碰到那個從未有人碰到過的高峰。 離朱和玄苓兩雙純潔渾圓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似乎在期待她說出些更精彩的故事,他們將任平生從復雜的思緒中拉了回來,當年過往卻不欲和他們多言說,便簡單解釋道:“這里是最適合煉制你所需丹藥的地方?!?/br> 聽到終于可以治病了,離朱興奮地站得筆直,問道:“需要我做什么?!?/br> “哦,這個啊?!比纹缴沉怂谎?,輕描淡寫道,“脫衣服?!?/br> 離朱僵住了,正在乖乖聽話執行護法任務的帝休猛地回頭,碧色眼眸赫然睜大,悚然盯著他們。 離朱敏銳地察覺到了來自帝休的殺意。 此時此刻求生欲占據了全部腦海,他全憑本能地做出反應,搖身一變,原本平坦的胸口突然有了起伏,直挺挺的身板也有了曲線起伏,容貌未曾有大變,只有面部輪廓稍微柔和了些,便顯得那張臉愈發明艷絕倫。 再開口,已經是威嚴的女聲,只是緊張之下說話的語調多少顯得和聲音不大相符:“女、女身可以嗎?” 任平生奇怪地掃了她一眼,一言難盡道:“只是采心頭血而已,當然可以?!?/br> 雖然知道鳳凰雌雄同體,鳳凰想以男身女身示人皆可,任平生又添了句:“你就算是半男半女也行的?!?/br> 她還沒見過這種,十分想見識一下。 離朱氣得恨不得撓死她。 采完心頭血,離朱紅著臉重新把衣服穿好,望著已經看不清任平生身影的結界,看了眼只被戳了下手指就算采血結束的玄苓,不甘道:“為什么采你的心頭血只需要手指,而我要戳進心口?!?/br> 玄苓吹了吹手指,扎心道:“因為你太弱了,無法熟練掌控鳳凰靈火?!?/br> 離朱:“……” 她就不該自取其辱。 這次任平生煉丹的時間長得超出他們所有人的想象,天邊月升日落三輪,整整三日過去,結界中仍泛著熒熒火光不曾熄滅。 就連跟著她時間最長的玄苓都忍不住好奇:“她到底在煉什么丹藥,竟然要這么久,往日她煉丹都是放在手心里隨便捏捏就行的?!?/br> 離朱眼神顯然是質疑,玄苓輕哼一聲,手心一翻,一個玉瓶出現在手里,拔開玉瓶的塞子,一股誘人的甜香散發出來,離朱赤紅色的眼差點都綠色,顫聲道:“玉露太清丹?” 這丹藥在人間極其少見,因為對人類幾乎沒什么作用,甚至大半部分人類丹修都不知道還有這種丹藥存在,但對于妖族而言,是能讓妖族修為一日三千里的神藥。 妖族天生便具有強悍的體魄,這是人類不具備的,可天道公允,這也注定了妖族的修行速度會比人類慢上許多,故而玉露太清丹在妖族堪稱千金難求,偏偏妖族很少有丹修,所需丹藥皆從人族購入,自己煉不出這高階丹藥,哪怕對于妖族皇室而言都很是罕見。 這條龍居然有一瓶! 玄苓像吃糖豆一樣往嘴里扔了幾顆,不經意地炫耀道:“對啊,生…主人給我做的,有幾年我都是一瓶一瓶地吃,主人煉這個丹藥很容易的,隨便捏捏就有了,吃到后來它對我都已經不起作用了,她還是會定期給我幾瓶,當糖豆吃?!?/br> 離朱咬著自己的袖子,在心里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打不過千萬不能仇富,也不能問什么你主人還缺不缺寵物之類的話,畢竟除了玄苓面前還有個男人在虎視眈眈。 可惡,她堂堂妖族鳳凰靈尊,竟然會淪落到仇富別人的境地。 離朱眼神游移,偷偷瞥了眼帝休,發現對方果然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像在看犯人,充滿了審視和警惕。 “我都變成女身了,你怎么還這么防備?!?/br> 帝休不答,反而更為冷沉地盯著她。 玄苓冷笑一聲,替他回答:“對于他而言,最佳被飼者地位的爭奪是不分男女和種族的?!?/br> 治個病的功夫,竟讓離朱狠狠感受了一番世態炎涼。 而這次煉丹,確實是任平生目前為止最大的挑戰。 她要煉制的并非單獨一枚,而是要一次性煉制兩枚不同的丹藥。 鳳凰靈火乃世間至陽至烈之物,龍族精魄乃世間至冰至寒之物,飽含著鳳凰靈火的鳳凰心頭血代表著陽極,蘊藏龍族精魄的龍族心頭血便是陰極。 原本是正好達成平衡,而乾坤造化丹正需要這樣的平衡。 可任平生本身是極致的火屬靈脈,她這位煉丹者本身的存在打破了陰陽平衡。 盤算著要如何煉制乾坤造化丹的這些日子,任平生最終想出了一個辦法。 讓被她打破了的陰陽平衡中多出來的烈陽有處可去。 她做出了一個從未有人做過的創舉,她要同時煉制兩枚不同的九品丹藥,將自己多出來的烈陽之氣,悉數融匯到第二枚丹藥之中,打造一枚獨一無二的飛鳳赤焰丹。 這次,任平生罕見地用了丹爐,丹爐中極寒與極熱的兩團藥液相斥相吸,在極致的拉扯中逐漸融匯,任平生全部的精神力都匯聚在此,等候許久,十分強勢地將兩團藥液中不和諧的灼熱之力排斥出來,另成一派。 果然,這不和諧的力量被摘取出來后,極寒與極熱的藥液融合便順利許多。 又三天過后,兩枚丹藥開始逐漸成型。 任平生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甚至沒有意識到天地間發生的變化。 他們上空,伴隨著第七日的日升,五色霞光自天邊升起,籠罩在他們上空,久久未曾散去。 大荒各處紛紛驚異。 “曲州有異寶現世?!?/br> 也有人唉聲嘆氣:“可惜,為何偏偏在曲州西北邊?!?/br> --